港口附近不远就是一片细沙铺展的海滩,海风带着咸味轻轻拂面。
他望着那片逐渐被月光照亮的海面,低声道:“……陪我下去走走吧。”
四女沉默了几秒,没有回应,却默契地推开车门,下了车。
陈凯看着她们的背影,嘴角扯出一个浅笑,随后熄火、关门,追了上去。
——
夜风吹过,带起几人的发丝,沙滩上脚印一路延伸。
五人缓缓行走,谁都没有说话。
陈凯走在最前,望着漆黑而广阔的海面,一步步走得慢,却又坚定。
他停下脚步,四女也依次站在他身旁。
远处的海浪在夜色中一波波涌来,像是低声呢喃。
这时,陈凯突然意识到。
他明明只说过今晚要“上游轮”,可她们的情绪……仿佛是要送他走向什么永远无法回来的地方。
这是最后的告别。
可她们是怎么知道的呢?
他没说,她们也没问,但彼此都清楚。
那些藏在眼眸下、喉咙口、心尖上的话,全都哽在这一刻。
月光洒落,如水洗一般。
陈凯低头看了看时间——到了。
他抬眼,港口那头已经泊着一艘巨大的游轮。
他一眼就认出来了。
回音号。
那艘没有归途的船。
他的命运,就从那里开始远航。
陈凯迈开步子,朝着港口走去。
四女静静地跟在身后,每一步都走得很慢。
她们仿佛在用脚下的节奏挽留他在这个世界多一秒。
陈凯余光瞥见身后的三人——
夏媛的眼泪不知何时已落下,咬着嘴唇死死忍着;
江清允脸侧微偏,眼角的泪在月光下闪烁晶亮;
温以凡抱着自己的胳膊,泪水一颗一颗无声滴落,砸进地上的水洼。
陈凯终于停了下来。
他实在忍不住了,转过身。
三女下意识后退半步,像是怕自己一动就彻底崩溃。
陈凯一步步靠近她们,眼神温柔,指腹轻轻替她们拭去泪痕。
“不哭,不哭……”陈凯声音轻轻的,带着哽咽,“你们哭,我可就走不动了。”
话音刚落,他自己的眼泪也滑落下来。
他哭了。
眼眶通红,泪水在脸上拉出两道温热的痕迹。
他是真的舍不得。
温以凡捂着嘴,肩膀发抖;江清允终于低声呜咽出来;夏媛一把扑上来又硬生生停住,只是抓紧了衣角。
这时,苏南雪走了过来。
她在刻意地忍住,深吸一口气,站在陈凯面前,抬手轻轻为他擦去泪水。
“都大男人了,还哭得像个孩子。”
语气依旧轻柔,却带着一点点调侃。
“男人啊,不能轻易掉眼泪。”
她伸手抚了抚他的头发,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你可要有点样子。”
陈凯看着她,点了点头,强撑出笑意:“嗯,不哭了。”
他吸了吸鼻子,转过身。
“我们继续走吧。”
他率先向港口走去,四人也一步步追了上去。
风,吹着他们的背影,像要将这段注定分离的旅程,吹成永远的回忆。
——
陈凯停了下来,前方……就是游轮停泊的位置了。
他缓缓转过身,眼睛望着四女,声音微微哽咽:“你们……还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四人依旧沉默,海风吹起她们的发丝。
温以凡先走上前几步,红着眼眶,哽咽着把手伸出来:“凯哥……这个给你。”
她掌心摊着一个精致的平安符,“祝你一路顺风,平平安安。”
说完,她踮起脚,为陈凯挂在了脖子上,然后默默退回原地。
江清允紧接着走出,声音也在发抖,“凯哥……”
她递来一条手链,上面嵌着一个透明小方块,方块中封存着一朵细小的标本花。
——杨柳。
代表着离别、不舍与思念。
陈凯伸出手,默默接受,她一边为他戴上,一边掉着眼泪。
夏媛随后走来,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盒子。
打开,是一枚银白色的手表,款式精致,显然价值不菲。
“希望你……不要忘了时间。”她低声说着,帮他戴好。
送手表,象征着珍惜、永恒,也是一种难以开口的告白,以及对对方的爱意和承诺。
最后,是苏南雪。
她缓缓走到他面前,手中是一条柔软的浅灰色围巾。
“别……着凉了。”
“我们不在的日子里,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这……我亲手织的。”她的声音抖得厉害。
“好。”陈凯郑重地点头,眼里都是认真,“我会一直收好的。”
送围巾代表着对对方的关心和爱意,希望对方在寒冷的天气里也能感受到温暖。女生送男生围巾,尤其如果是亲手织的,更代表着真爱和付出。
是缠绕在身的思念,是一个的温柔庇护。
他深吸一口气,再问:“还有……还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四女这次都低下头,不发一言。
陈凯轻轻一笑,眼神却酸涩,“好,我走了,保重。”
他转身。
泪水在他眼眶打转,终究还是滑落,顺着脸颊被风带走,恰好飘落在苏南雪的脸颊上。
她微微一怔,忽然抬手,拉住了他身后的衣角。
陈凯微微回头,不语。
苏南雪低着头,声音颤抖而清晰:“……能不能,不走?”
话音落下,她的泪水也落了下来。
她哭了。
终究没能撑到最后。
她本想坚强,不想让陈凯担心,可到这一刻,她还是崩了。
陈凯愣住了。
苏南雪,从来是最懂事、最温婉、最包容他的那一个。
她知道他非走不可,从没说半个字。
可这一次,她终于开口挽留了。
他望着她的眼睛,艰难吐出一句:“对不起……”
泪水再次模糊了他的视线。
苏南雪笑着哭,月光洒落,她的笑容在泪水中显得无比凄美。
“好,我等你,我们……都等你。”
“哪怕十年、二十年,哪怕地老天荒,我们都等你。”
陈凯终于忍不住,将她一把搂进怀里。
“等我。”
“等我……”他像誓言般一遍又一遍重复。
夏媛、江清允、温以凡也冲上前抱住了他。
“好,我们等你。”
“等你回来。”
那一刻,五人紧紧拥抱,像是要把彼此的记忆牢牢刻进骨血。
终于,陈凯松开手,擦去泪水,深吸一口气,转身向港口快步走去。
他走得很快,不敢回头。
“陈凯!”身后忽然传来苏南雪的声音。
陈凯停住,却依旧没转身。
下一刻,一道熟悉的身影追了上来,扑进他的怀里。
苏南雪抱住他,垫起脚,轻轻吻上他的唇。
那一吻里,是她所有藏了太久的情感。
“再见,我的爱人。”她脸上泪痕斑斑,却笑得很好看。
陈凯为她擦掉泪,“妆都花了。”
他努力将她的模样记在心里,深深印下。
“再见,我的爱人。”陈凯低声重复,他的声音里,有告别,也有承诺。
“凯哥!”夏媛在远处喊道:“我的吻就等你回来再给你了!”
“我的也是!”江清允也笑着喊。
“我也一样!”温以凡擦着泪大声说。
陈凯听着,嘴角扬起一点弧度。
他不再回头,只是抬手在空中轻轻挥了挥。
他知道,她们都看着他。
他也看见了她们眼中的泪,眼中的光。
他走上回音号的甲板。
站在船头,他回头望了一眼——
四女站在港口,仰着头,目光一直追随着他。
他举起手,再次挥动。
而他的钥匙,早已交到她们手中。
他的车、他的家、他的财产……也都已经留给了她们。
这一别,或许就是永远。
可他相信,会有回音的那一天。
她们……一定会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