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元宝鼓起勇气与梦清桐对话:“清桐。”他的声音刚出口就散了,被风卷着撞在墙上,弹回来时只剩半截气音。

梦清桐没回头:“有事?”她的声音比风还冷,刮得元宝耳朵尖发麻。

“我”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我想买副眼镜,二手的就行,不贵。你能不能,借我点钱?我以后……”

“以后?”梦清桐终于转过身,眼中的寒光扫过元宝的脸,然后又慢悠悠地刮过他的眼睛。“你还想有以后?”

元宝往后缩了缩。“我会还的,真的,我可以帮你”

“帮我?”梦清桐笑出声“帮我什么?帮你自己挨揍的时候喊得再响点?还是帮我看看,你这双眼睛到底能有多不中用?”

她往前走了两步,拽住元宝的胸口,贴着他俯视元宝。“元宝,钱我倒是有。”她顿了顿,划过他的下巴,“但凭什么给你?给你这双连黑板都看不清的废眼?”

元宝的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你说你会还?”梦清桐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力气大得像要把手腕给捏碎。元宝痛得哼一声。“你拿什么还?拿你作业本上那些鬼画符?你根本就没有资格谈这些。”

她猛地甩开他的手。

“你这种人,活着就是骗吃骗喝。骗你爸妈供你上学,骗老师你努力了,现在还想骗我的钱?”

她拿了一杯水泼过去:“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戴了眼镜,就能看清黑板了,就能离那些人近一点了,就能忘了自己是什么东西了?”

元宝死死咬着牙,摸着脸上的水,他知道争辩没用,她的语言极为难听,每一句都往他心根儿里刺把他的心刺的透烂。

梦清桐凑近他,呼吸喷在他脸上“看你这样子,你家长怕是不想给你钱,这可真是遗憾呐。”

她扭了扭手腕,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善良,多求我几次,我就会突然发善心?”

“开什么玩笑?我可不是慈善家。”

元宝的视线里,梦清桐的脸始终是团模糊的白影,只有那双眼睛恐怖的吓人,像两簇烧在暗处的火苗。

“你这双眼睛,天生就该瞎着?你看你走路要撞墙,抄作业要抄错行,连黑板上的字都看不清,哦,不对,你就算看清了,也改不了,对吧?”

梦清桐笑了,这次的笑声里带着兴奋,“是被我说中了?知道自己就算戴上眼镜,也还是那个连头都抬不起来的废物?”

她伸手抓住他的下巴,强迫他抬头。元宝的视线撞进她的眼睛里,那里面翻涌着不加掩饰的恶意,像浑浊的泥潭,要把他整个人吸进去。

“戴上眼镜,那改变你的现状吗,是你觉得戴上眼镜,就能增加自己的自信?还是觉得,这样就能让我看得顺眼点?”

“我告诉你,元宝,你就算把全世界的眼镜都戴在脸上,也改变不了什么!”她厉声怒吼,来回踱着步,声音越来越高,越来越尖锐:“你走路还是会撞墙,因为你骨子里就带着那股窝囊劲,连路都不敢好好看!你干什么都是错的,因为你脑子就跟这双眼睛一样,是糊住的!”

她猛地停下来,转身指着他的鼻子:“还有,我笑你不是因为你看不清,是因为你活该被笑!你缩着脖子走路的样子,你被人抢了东西不敢作声的样子,你现在这副像条令人作恶的虫一样缩在角落的,哪一样不值得笑?”

“你以为我为什么总爱跟你说话?”梦清桐突然仰天大笑,笑得肩膀都在抖,“因为我就爱看你这副样子!看你眼睛眯成一条缝,看你脸憋得通红,看你想反驳又说不出一个字!你越难受,我就越觉得痛快,你知道吗?”

她蹲下来,元宝也被迫往下蹲,脸几乎贴到他脸上,声音带着十分的重量冲进他的耳朵:“你就是个活靶子,元宝。天生就该被人踩,被人骂,被人看着笑话。你这双眼睛瞎了才好,省得看见自己有多恶心,省得看见别人是怎么躲着你的。”

“你这辈子都别想抬起头来,”

“就这么眯着眼过吧,在阴沟里爬,被人踹一脚就缩得更紧点。这就是你的命,改不了的。”

元宝视线里的一切都化成了模糊的水影,梦清桐的脸在水影里扭曲成一个狰狞的形状,可是自己却无能为力 。

梦清桐看着他流泪的样子,眼神里的兴奋更浓了,

“别再想着眼镜了。你不配。你就配待在垃圾桶里,跟这些破铜烂铁一起烂掉,连怎么烂的都看不清。”

这些话一句句,把他的理智、尊严、最后一点可怜的希望尽数摧残。从里到外,被彻底碾碎,思维,意识,认知在此刻全部消失。

梦清桐笑的越来越放肆,她双手捧着脸,高兴的甚至翩翩起舞。

突然,她抱住元宝的脸,张开红唇吻在了元宝的眼上。

可是元宝还是不信邪,他还想再尝试一遍,毕竟他想不出其他办法来买一副眼镜了。

“我……我可以去捡瓶子,攒够了就还你……”

“捡瓶子?”梦清桐松开捏着他下巴的手,后退半步,上下打量他,像在评估一件破铜烂铁。“你一天能捡几个?十个?二十个?你知道一副眼镜值多少个瓶子吗,等你攒够钱,怕不是咱俩都毕业了。”

梦清桐拍了拍袖口,像是沾了什么脏东西,“给你买眼镜,让你看清楚黑板,看清楚那些不想看你的人,看清楚我是怎么让你疼的?”

“你以为戴了眼镜就不一样了?就能挺直腰杆走路了?就能不躲着我了?”

“其实你眼睛看不清也挺好的,至少这样你就看不见你身上的伤疤了,不是吗?”

“这对你来说不是一件好事儿吗?

“你是不是被打傻了?忘了上次是谁追着你吗?

“我没忘。”元宝的声音低得像耳语,眼泪突然涌上来,生理性的酸涨,混着右眼旧伤的疼,让他视线更模糊了。他能感觉到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淌,滴在洗得发白的校服衣襟上。

“没忘还敢来求我?”梦清桐盯着他的眼泪,像猫看见老鼠淌血,“你就这么喜欢疼吗?非要被人踩在脚下才舒服?还是觉得我会可怜你?可怜你这双连路都看不清的瞎眼?”

“我只是想要副眼镜”元宝的肩膀开始发抖,不是因为怕,是因为那股恶心感越来越重。他想到自己刚才说的每一个字,想到自己低三下四的样子,想到眼前这个人曾经对他做过的事,而现在,他却要跪在这滩烂泥里求她施舍。

这比被他爸用扁担抽还疼,比梦清桐掐着他的脖子往墙上撞还难受。这是从心脏里渗出来的恶心,是把自己的尊严扒下来,揉成一团,再递到别人脚边的悲哀。

“想要?”梦清桐弯腰,捡起地上一根断了的拖把杆“想要就用你最悲哀的姿态求我,说你什么都不是,说只有我肯给你一口饭吃,肯赏你副眼镜看世界,兴许我高兴了,可能会答应。”

元宝猛地抬头,尽管看不清她的脸,也能感觉到那道充满恶意的视线。

“怎么?不肯?”梦清桐把拖把杆往地上一戳,“不肯就滚。别在这儿碍眼,看着你这副又可怜又想装硬气的样子,我就觉得晦气。”

她转身要走,元宝突然抓住她的衣角。他的手在抖,掌心全是汗,攥着那片布料,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求你,”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飘,带着一种连自己都唾弃的卑微,“就一副,最便宜的,我真的会还。”

梦清桐低头看着他抓住自己衣角的手,像看着什么黏在身上的虫子。她突然用力一扯,元宝没站稳,踉跄着摔倒在地,后脑勺磕在砖地上,嗡的一声响。

“还?”她居高临下地站着,阴影把他整个罩住,“你拿什么还?拿你这条命吗?还是拿你那对早晚要瞎掉的眼睛?”

“元宝,你记着,就算我把钱扔水里听响,就算我把钱给狗买骨头,也不会给你一分。我就爱看你这样,眯着眼睛像个傻子,在学校里瞎晃,被老师骂,被同学笑,最后像条野狗一样死在哪个角落里,连自己怎么死的都看不清。”

“这才是你该有的样子。”她拍了拍他的脸,力道不重,却带着一种凌迟般的残忍,“别想着爬起来,你根本就不配。”

“我只是想看清字。”

“看清字有什么用?”梦清桐的声音又尖起来,“看清了又能怎么样?你能考第一?放心,有我在你根本就不可能在学校考第一的。

能让那些不看你的人突然对你笑?还是能忘了自己是个连副眼镜都买不起的窝囊废?”

她凑近他,鼻尖几乎碰到他的额头,声音里卷着一种近乎痴迷的残忍:“你越看不清,就越离不开这个样子。越窝囊,就越只能待在我能看见的地方。这多好?比你戴上眼镜、装模作样地想往前走,好多了。”

梦清桐根本不在乎他为什么需要眼镜,不在乎他看不清字有多难。她只是享受看着他求她、看着他卑微、看着他连最基本的“看清”都做不到的样子。

她甚至不知道他家里的事,不知道他爸把他的课本撕了生火,不知道他妈把他攒了半个月的废品偷偷卖掉换了酱油。

她的恶意,纯粹得不需要任何理由,就为了看他疼,看他垮,看他在泥里爬。

看他一步步跌入深渊,那极其绝望的表情让她难以自拔。

“我真的很需要那副眼镜。”

梦清桐嗤笑一声。“需要?谁不需要点东西?我还需要你离我远点呢,你能做到吗?”

元宝的脸瞬间涨红,又迅速褪去血色,变得惨白。他知道常规的恳求没用。他想起昨天在走廊里,看见三班的男生给女生递情书,女生红着脸没说话,男生就牵了她的手,她也没甩开。

一个念头像绞藤一样在心里疯长,带着腐烂的气味,却又透着一丝诡异的诱惑。

他深吸一口气,空气里的灰尘呛得他喉咙发疼。他慢慢抬起手,掌心向上,手指蜷缩着,像只受伤的鸟爪。那只手在发抖,是因为一种从自我尊严里渗出来的羞耻。

“清桐,”他的声音低得像耳语,“我,我帮你捏捏肩吧,你不是说最近有些累吗?”

梦清桐挑眉,眼神里的嘲讽更浓了。“捏肩?元宝,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殷勤了?”

元宝没说话,只是试探着往前又挪了半步,那只抬起的手离她的肩膀越来越近。他的手指能感觉到空气里那不断凝固的凶意在阻止他前进。

他突然意识到,他在抓的,是那只曾揪着他头发往墙上撞的手,是那只掐着他脖子让他差点窒息的手。

就在他的手指快要碰到她肩膀时,梦清桐突然抬手,一把攥住他的手腕。

“你想干什么?”她的眼神冷得想要把他穿透“用这点小动作换眼镜?我可不觉得你这双手值 ?”

元宝的手腕被捏得生疼,但他没挣扎,反而咬着牙,用力把另一只手也伸了过去,笨拙地想去握她的手。他的手指碰到她的指尖。

“我,我不是。”他说不出完整的话,羞耻感和委屈感从体内不断生长,直制把他整个人变为羞耻和委屈的傀儡。

元宝没松,他知道这是唯一的机会,错过了,就真的什么都没了。他闭上眼睛,猛地往前一凑,嘴唇撞上了她的脸颊。

他听见梦清桐倒吸一口冷气,下一秒,手腕上的力道骤然加重,疼得他眼前发黑。他被狠狠甩开,整个人直接飞了出去。

“你疯了?”梦清桐的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的暴怒,她抬手擦着被碰到的脸颊,动作像是在擦什么脏东西,“元宝,你真让我觉得恶心!”

元宝捂着后脑勺,疼得说不出话。但他看着梦清桐泛红的眼眶(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别的),心里那点诡异的希望又冒了出来。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了,尊严早就被踩碎在地上,现在连最后一点脸皮也得撕下来。

他挣扎着爬起来,不顾身上的疼,像疯了一样冲过去,张开双臂抱住了她。

他抱得很紧,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把脸埋在她的颈窝。他能感觉到她身体的僵硬,能感觉到她急促的呼吸,能感觉到她抬手要推开他。

“求你了”他的声音带着哭腔,却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就给我买副眼镜吧,我以后什么都听你的,你让我做什么都行。”

他的嘴在她的颈窝胡乱地蹭着,像条摇尾乞怜的狗。他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有多难看,多卑微,多难看。但他停不下来,对眼镜的渴望像毒瘾一样控制着他,让他做出这些连自己都唾弃的举动。

梦清桐这次没动,任由他像块木头一样杵着,眼神里的嘲讽如惊涛骇浪般席卷而来,不断破坏冲撞元宝最后的理智和勇气。

又猛地发力,用手肘狠狠撞在他的肋骨上。元宝疼得松开了手,弯着身子倒在地上,胸口像被巨石碾过,喘不过气。

她的笑声里带着一种诡异的兴奋。“你还真是不择手段啊。”她不再挣扎“为了副眼镜,连脸都不要了?”

“滚!”下一秒她突然变脸,声音嘶哑,带着从未有过的嫌恶,“你这个疯子!变态!”

她抬脚就往他身上。

“我让你碰我!我让你抱我!”她一边揣一边骂,不知道是愤怒还是别的什么,“你以为用这种下三滥的招数我就会给你买眼镜?

元宝蜷缩在地上,身体的疼已经麻木了,心里的羞耻和绝望却像野草一样疯长,把他整个吞噬。

他刚才拥抱她的时候,突然意识到,自己刚才的举动,和那些在街上乞讨的乞丐没什么两样。为了一点微不足道的东西,放弃了所有的尊严,像条狗一样摇尾乞怜,结果却只换来更凶狠的打骂。

梦清桐累了,停了下来,胸口剧烈起伏着。她看着地上像烂泥一样的元宝,眼神复杂,有愤怒,有嫌恶,还有一丝难以察觉的慌乱。

她掏出纸巾,使劲擦着自己的嘴,像是沾了什么脏东西,然后把纸巾撕成几片,扔在他脚下,在用脚碾得粉碎。

“我告诉你,你越这样,我就越开心,我就爱看你为了这点事,把自己作践成这副样子。”

她弯腰,揪住他的头发,把他的脸抬起来。“看着我。”她的指甲陷进他的头皮里,疼得他浑身发抖,“记住了,就算我手里有眼镜,也会当着你的面砸了,绝不会给你。你这种人,就活该一辈子看不清。”

她撂下这句话,转身就走,脚步踉跄,像是在逃。

元宝还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肋骨的疼,后脑勺的疼,后背的疼,混在一起让他感觉无止境的心酸。

他慢慢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唇,那里仿佛还残留着她脸颊的冰冷触感,恶心得他差点吐出来。他又摸了摸自己的胳膊,那里刚才抱着她,现在却像沾了什么脏东西,怎么擦都觉得不舒服。

眼镜,还是没指望。

他不仅没得到眼镜,还把自己最后一点可怜的尊严,亲手碾碎了。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得很快,不是因为悸动,是因为羞耻。血液往头顶冲,让他头晕目眩,恶心又发胀。他在吻的,是那个以折磨他为乐的人,是那个看着他流血会笑的人,而他这么做,只是为了一副能让他看清黑板的眼镜。

元宝知道,自己刚才做的一切,那些拥抱,那些亲吻,那些卑微的乞求,都成了她新的笑料。就像她手里的玩具,被捏碎了,还要再踩上几脚,才算尽兴。

元宝慢慢站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土,然后低下头,扶着墙根往外走。他的眼睛还是看不清,世界依旧是一团模糊的光晕,但他好像突然看清了一点别的东西,比如自己有多可悲多可恨,比如有些黑暗,是眼镜也照不亮的。

梦清桐认为自己越这样对元宝就越证明自己在意他,爱他,关心他,痴迷于他,疯狂于他。

她做这些,从没想过松劲。抓得越紧,锁得越死,藏得越深,越觉得心里那团火烧得旺。他的趔趄,他的行动,他的累,他的颤,都是火里的火星,溅在她心上,烧出的疤全是“爱”的形状。她知道这模样偏执,却偏要这样,不这样,怎么证明他在她心里扎得深,深到拔出来,就得带出血,带出彩,带得她整个人都空掉。

何为爱,爱是理智在欲望边缘反复拉锯,每一次退让都磨出茧,每一次坚守都绷出裂痕;是喜欢从偶然的心动漫成连绵的阴雨,打湿了衣角才惊觉,早已深陷成爱意的泥沼;是朦胧情意从雾里浮出来,起初是模糊的轮廓,后来是清晰的执念,连呼吸都带着它的形状。

爱是明月始终悬在天际,清辉洒在水面,水底的众生却只顾着打捞那片晃动的倒影,以为握住了光,其实握住的不过是自己的影子;是悬而未决的心在水面漂浮,既触不到水底的实,也够不着天上的明,风一吹就晃,浪一打就沉,最后在虚幻的涟漪里,连自己都分不清是在呼吸还是在溺毙。

爱是元宝的声音在耳蜗里反复缠绕,不是尖锐的催促,是绵密的絮语,一圈圈勒进骨缝,说“占有是把他的名字刻进日常,是他走过的路要重踩一遍,他看过的风景要盯着出神,他用过的东西要挨着摆放,连空气里他留下的气息,都要装进瓶子封好,慢慢闻”。

爱是元宝的存在填满了所有空隙,睁眼时它在视线里,闭眼时它在思绪里,吃饭时它混着米粒,喝水时它融在杯底,连沉默时都能听见它在心底轻轻说“爱我是要和我一起呼吸,我的念想就是你的念想,我的在意就是你的在意,你不能有一秒钟不想我,就像不能有一秒钟停止心跳”。

爱是梦清桐对着空处说话,其实是在对元宝回应;是她把心事写在纸上,又悄悄念给元宝听;是她走路时会下意识放慢脚步,仿佛元宝就走在身边;是她看到好看的花,会先想元宝会不会喜欢,吃到好吃的东西,会先留一份,好像元宝真的能伸手接过。

爱是她开始依赖元宝的存在,没有它的片刻安静会让她坐立难安,仿佛灵魂被挖走了一块,只有元宝的声音响起,才能填补那片空洞;是她渐渐分不清自己的想法和元宝的念头,只知道“要靠近他”“要记住他的一切”“要让他眼里有我”,这些念头像潮水,元宝就是推波助澜的风,她甘愿被卷着走,哪怕前方是漩涡。

爱是她觉得元宝的存在比阳光更重要,阴雨天会担心元宝会不会冷,晴天会想着元宝是不是也在晒暖;是她对着镜子练习微笑,会先问元宝“这样好看吗”,穿衣服会先想“元宝会不会喜欢这个颜色”,连睡觉时都要侧过身,好像身边真的躺着一个需要被安抚的元宝。

爱是她把元宝的絮语当成真理,它说“在意就要让他知道”,她就会在他经过时故意放慢动作;它说“记住就是拥有的开始”,她就会把他说过的话记在本子上,反复翻看;它说“爱就是分不开”,她就觉得自己和元宝早已长成一体,剥离不开,也不想剥离,哪怕这种共生让她越来越不像自己,也甘之如饴。

爱是到最后,她以为自己爱的是那个“他”,却发现所有的情绪都系在元宝身上,是元宝让她心动,是元宝让她执念,是元宝让她在沉溺里甘之如饴。所谓的爱,不过是她和元宝在彼此的缠绕里,共同编织的一张网,网住了她的所有感知,网住了她的整个世界,而她,甘愿做那只在网中央,连挣扎都觉得是甜蜜的飞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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