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片回收，世界和平...虽然离真正的和平还差得远。但既然今天是个值得庆祝的日子，那不妨来聊点轻松的。”
此言一出，原本就跪得忐忑不安的领主们更是冷汗直流。
奥蕾莉亚欣赏着他们的窘态。她将一枚晶体抛向空中，又精准地接住。仪器结合法阵提取出来的魔力纯粹，晶体圆润，她将它凑到唇边，晶体在她的齿间破碎，发出清脆的声响。
“你们这些领主，活得已经有点让人生厌了......”
“不妨说说你们印象最深刻的情感关系是什么样子的？唔，我知道现实里面没有，可以是你们在人类的文学作品中看到的。”
我们的魔王很善于总结。
反差萌的笨蛋美人、恶役小姐和反派、误会开局的火葬场、青梅竹马的天降系......随机组合就能想出一个故事，比如转生恶役千金被迫和黑化精灵结婚后发现她是前世宿敌，或者关于高冷法师和话痨勇者因为主从契约不得不同居的二三事。
当然，人类一般不会把描写对象设置成魔族，这种是要被抓进大牢或者安排去教会忏悔、罚款五千梅塔的。所谓《反魔族文学审查条例》明确规定，任何将魔族描写成“美强惨或者可爱温柔的正面形象”等“认为魔族值得同情”的作品，都将面临严厉惩处，即使是魔物娘白给也不行，所以口嫌体正直的傲娇猫娘和龙裔只能默默跑到地下书市。圣教会为此专门设立了某个退休机构，由一群老学究组成，他们最擅长从字里行间揪出美化魔族的蛛丝马迹。
这倒也没错。
奥蕾莉亚想。
需要清晰的界限来定义“自我”与“异类”的。
“听起来确实有些意思。卡里古拉卿，你对人类的文学作品似乎颇有研究。”
一段静默后，奥蕾莉亚的声音重新响起，她看向跪在第二排的领主，这位平日里除了研究亡灵法术，同时喜好收集各种古籍和杂闻。卡里古拉戴着骸骨的项链和戒指，颧骨高耸，带着冷硬的美感。女领主有着深陷的黑瞳，头上长着一对弯曲的漆黑羊角。
“既然如此，那就由你负责，搜罗一些人类的书籍，尤其是那些被教会列为禁书的，尽快呈递上来。”
“遵命，陛下。”
奥蕾莉亚满意地点了点头，轻摆了一下手，示意退朝。
领主们如蒙大赦，躬身行礼，悄无声息地退出了大殿。他们知道有一段时间不必再受到这样的折磨了，可以回到自己的领地，继续研究那些深奥的魔法，或者沉溺于血腥的杀戮之中。奥蕾莉亚并不喜欢这种冗长的会议，也不屑于在固定的王座上处理政务。
厚重的石门缓缓合拢，隔绝了外界的喧嚣。
宽阔的大殿空无一人，只剩下奥蕾莉亚独自坐在高高的王座上。
然后，一个小小的身影从空中直直掉落下来。
短暂的坠落的瞬间，大脑有因为突然改变环境的失重而不适应的情况。紧接着，无数可能性在她脑海中涌现。伊莉丝甚至疯狂地设想过，这个距离是否能够杀死奥蕾莉亚。她没有剑，蕾娅制作的骨剑丢失在了圣格奥尔，但没关系。
她的拳，她的腿，她的牙齿，大概都能作为武器的。
只是...她太清楚奥蕾莉亚的力量了。
放弃是否因为恐惧？恐惧已经伴随她太久，久到它不再是突如其来的尖刺，已经演化成了麻木。她不再为自己的生命而恐惧，因为那份生命早已被奥蕾莉亚握在掌中，随时可以捏碎；她不再为疼痛而恐惧，因为她已经尝遍了各种滋味。
只是因为她看见了奥蕾莉亚的表情。
百无聊赖的表情。
就在伊莉丝以为自己会重重摔在冰冷的石板上时，奥蕾莉亚稳稳地接住了她。
勇者有些僵硬地窝在奥蕾莉亚的怀里，脑袋被迫倚靠在奥蕾莉亚的左肩，身体蜷缩着。而魔王调整了一下姿势，将魅魔萝莉抱得更舒服些，就像是在抱一个抱枕或者玩偶。
“还在盘算怎么杀我吗？”
她的手指，带着冰冷的触感，轻轻抚过伊莉丝的颈总动脉，往下按压。
“不过，我喜欢这种直白的杀意...总比那些弯弯绕绕的话语要好。”
“...没有。”
伊莉丝否认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奥蕾莉亚轻笑一声，并没有拆穿她，她并不在意勇者是否有这种念头。好像所谓的挣扎和反抗，只是被困在笼中的小鸟扑腾着翅膀，无法影响到外面的观者，或许还会欣赏它的有些凄厉的叫声。
“你知道吗，伊莉丝，人类总有一些很好玩的词语。”
奥蕾莉亚没有等待伊莉丝的回应，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比如，把两个人之间的情感纠葛称作「约会」。第一次见面，会有小心翼翼的拘谨的试探；然后，接下来的会面呢，或许是共同经历一些小小的冒险，也许会坐在篝火旁分享彼此的秘密，然后，关系就会「升华」。他们会一起看流星，去餐厅吃饭，一起去…啊，例子真是难举......或许是看戏剧，不过大剧院已经变成角斗场了。”
“反正是在一些无聊的琐事里找到乐趣。”
她将怀里的伊莉丝抱得更紧了些，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所以，伊莉丝，不如我们来「约会」吧。”
伊莉丝只感到周身的空间一阵扭曲。短暂的空间穿梭不像是城市之间的跳跃，需要依赖构造的法阵。奥蕾莉亚的魔力是如此纯粹而强大，以至于她可以轻易地撕裂空间，进行短距离的瞬移。
石室中弥漫着湿润而温暖的水汽，奥蕾莉亚没有放下伊莉丝，而是径直抱着她走向石池，她将伊莉丝的残破衣物扯下，随手丢弃。那些衣物在接触到地面的一瞬，便无声无息地化为灰烬。池水拂过伊莉丝的脚踝，小腿，胸腹，温暖的水包裹住她的身体，将身上的血迹和尘垢一点点洗去。
她依然在奥蕾莉亚的怀抱中。
“你会期待明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