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听说了吗，‘黑蛇’的人来了，就在校门口。”
“真的假的？他们老大不是刚被放出来吗？”
“来了好多人，开着摩托，拿着家伙，说要找三年级的冈田算账！”
“靠，要打起来了，快去看看！”
消息如同野火般瞬间燃遍整个校园。走廊里脚步声杂乱，兴奋的呼喊和紧张的议论交织在一起。几乎所有班级的学生，无论是不良少年还是普通学生，都如同被磁石吸引般涌向校门口的方向。
看热闹的、助威的、准备战斗的……整个学校陷入一种病态的狂热。
唯独一年A班，像暴风眼中的孤岛，一片死寂，教室门窗紧闭，隔绝了外面嘈杂的声浪，大部分学生都老老实实坐在座位上，虽然一个个脸色发白，眼神飘忽，时不时紧张地瞟向窗外，但没人敢动。
后排靠窗的那个位置，千石星野依旧戴着耳机，帽檐压得低低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快速滑动，似乎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游戏世界里，她身边的空气，仿佛自带一层隔音屏障，然而，并非所有人都能像星野这样“稳坐钓鱼台”。
“喂，你们还坐着干嘛？”一个身材壮硕、平时在班里也算个小头目的男生猛地站起来，脸色涨红，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变调，“外面都打到家门口了，那群混蛋都踩到我们狂澜脸上了，我们A班难道要当缩头乌龟吗？”
“对啊，冈田前辈他们都在外面顶着呢！我们不去帮忙，以后还怎么在学校混？”
“就是，传出去说我们A班怕事，以后谁还看得起我们？”
“星野老大……”有人忍不住看向后排那个纹丝不动的身影，声音带着犹豫和一丝祈求，“我们……是不是也该去？”
松本见有人附和，胆子更壮了。他几步走到星野桌前，双手撑在桌面上，身体前倾，带着一股热血上头的莽撞，“星野老大，我们知道你厉害，但这次不一样，这是整个狂澜的面子，我们不能让人说我们A班是孬种，是软蛋，兄弟们，跟我走，不能让外面那群杂碎小看了我们狂澜。”
他振臂一呼，还真有几个平时跟他玩得好的男生蠢蠢欲动地站了起来，眼神里带着跃跃欲试的冲动。
就在这时一声极其轻微的按键音，星野的手指在屏幕上最后点了一下，似乎是结束了一局游戏。她缓缓抬起头，帽檐下的阴影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紧抿的薄唇和线条冷硬的下颌。
她没有看松本，也没有看那些站起来的男生，目光似乎穿透了教室的墙壁，落在外面的喧嚣上，又似乎……什么也没看。
她的声音不高，甚至有些平淡，却像一把冰冷的锥子，瞬间刺破了松本热血沸腾的宣言，也让那几个站起来的男生僵在了原地，“你那么在乎那个孬不孬种的干嘛？”
“……”松本愣住了，热血瞬间凝固在脸上，表情变得有些滑稽，他张了张嘴，似乎想反驳“星野老大 ，那关乎我们以后的地位和待遇。”
整个A班死一般的寂静，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星野似乎觉得还不够，她慢条斯理地摘下一边耳机，挂在脖子上，然后微微侧过头，帽檐下的目光终于落在了松本那张因为激动和不解而扭曲的脸上。
那眼神，没有任何嘲讽，没有任何愤怒，只有一种……纯粹的、近乎残忍的漠然。
“外面打架，”她顿了顿，声音依旧平淡无波，“是因为……有仇？”
松本下意识地摇头，“不是，是来找茬的……”
“哦。”星野点了点头，仿佛得到了一个无关紧要的答案，“那有好处？”
“……”松本彻底懵了，好处，打架能有什么好处，无非是在学校的地位，以后出去混极道的时候，能够有个照应。
“没仇，没好处。”星野总结道，语气像是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那去干嘛？”
她微微歪了歪头，帽檐下的眼睛似乎带着一丝极其细微的困惑，仿佛真的在认真思考这个“毫无意义”的行为动机。
“为了……为了面子啊，为了不被当成孬种。”松本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带着一丝被轻视的屈辱感吼道。
“面子？”星野重复了一遍这个词，仿佛在咀嚼一个陌生的音节。她沉默了几秒，然后，极其轻微地、几乎不可闻地嗤笑了一声。
那笑声很短促，很轻，却像一盆冰水，兜头浇在松本和那几个站起来的男生头上，让他们瞬间从头凉到脚。
“面子……”星野的目光扫过松本涨红的脸，又扫过那几个僵硬的男生，最后落回自己亮起的手机屏幕上，声音恢复了之前的平淡，却带着一种洞穿一切的冰冷，“面子值几个钱啊，不要为了这么一点小事，而放低自己的姿态，人要有干大事的梦想。”
那几个站起来的男生，默默地、灰溜溜地坐回了座位，头埋得低低的，星野重新戴上耳机，手指在屏幕上滑动，似乎又开了一局游戏。
她的姿态没有丝毫变化，仿佛刚才那场小小的风波从未发生，A班重新陷入死寂。但这一次的死寂，与之前不同。
窗外，校门口的喧嚣似乎更加激烈了，隐约传来叫骂声和金属碰撞的声音。
但A班的教室里，只有手机游戏微弱的音效和星野偶尔按动屏幕的轻响，松本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看着那个重新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身影。他突然明白了，为什么星野能成为“在世の霸王”。
为了所谓的“面子”去参与一场毫无意义、甚至可能送命的斗殴，在星野看来，这大概……蠢得无可救药。
他颓然地坐回自己的座位，感觉浑身力气都被抽干了，他所谓的“热血”和“义气”，在星野那近乎冷酷的语言面前脆弱得像一张纸。
而那句“你那么在乎那个孬不孬种的干嘛？”，如同魔咒般在他脑海中回荡，让他第一次明白原来星野老大还有这么庞大的格局，是他太激动了，未雨疲敌，不做无谓之战。
“我明白了，星野老大，真的感谢您的指点。”松本在星野面前规规矩矩开始了鞠个九十度的躬，只剩下一脸懵逼的星野。
“不是，哥们，你明白什么呢你明白？”星野想看啥子一样看着眼前的松本，一时之间竟对不上对方的脑电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