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这位如云朵般纯净柔软的小姐,” 金发碧眼、身材高挑的女子声音带着一丝慵懒的咏叹调,她微微欠身,行了一个带着点古老韵味的礼,礼服裙摆随之轻扬,欧洲贵族的优雅气质自然流露,“可否赏光,与我共舞一曲呢?”

她伸出的手,目标明确地指向了张折纸放在胸口的右手。

“唉…?” 折纸瞬间僵住,大脑一片空白,被突然而来的激进社交行为惊的大脑没转过来。

“事不宜迟哦~。” 自称芙罗琳的魔女根本没给折纸拒绝的机会,带着一丝狡黠的笑意,动作却异常轻柔利落。她精准地握住了折纸的手腕,一股温和却不容抗拒的力量传来,轻易地将这个内向的女孩带进了门内。同时,她空闲的左手随意一招,一根细小的、闪烁着微光的树枝凭空出现。她手腕轻巧地一抖,大厅内流淌的音乐仿佛被无形的手拨动,节奏瞬间变得轻快而缠绵,完美契合了她轻盈的步伐。

“啊!” 折纸本就慌乱,左脚绊右脚,眼看就要摔倒。失重感袭来的刹那,一股柔和的风力稳稳托住了她的腰背,让她不由自主地跟上了芙罗琳的引导。就在这惊魂未定的一瞥间,前庭角落里一个钢铁巨兽吸引了她的注意。

“T…T-62主战坦克!” 折纸脱口而出。

“喜欢坦克呀~?” 芙罗琳笑得像只偷腥的猫,凑近折纸耳边,带着点神秘兮兮的语气低语,“只要你肯多来光顾小店,下次我让斯泰尔搞台‘稻草人’来给你看,怎么样?”

“稻…稻草人?T-10M‘稻草人’主战坦克?那不是现役的…唔…” 她的话被芙罗琳伸出的、带着淡淡花香的食指轻轻点在了唇上。

“嘘~” 芙罗琳眨眨眼,笑容深邃,“小秘密留待以后。现在嘛…专心跳舞,好吗?” 她的声音带着魔力般的蛊惑。

“可…可是我不会…” 折纸试图挣扎。

“不,我看你很需要一支舞。” 芙罗琳已不容置疑地举起了她的手,优雅地迈出了舞步的第一步,脸上是那种“我懂你”的、带着点玩味却又奇异地让人安心的笑容,“有时候,一曲动人的旋律,一次忘我的旋转,能打开那些尘封的心锁…”

“唔…” 折纸发现,这位高挑的魔女步伐神奇地包容着自己的笨拙。在周围旋转的客人身影和她温柔的引导下,折纸竟也尝试着迈出了生涩的舞步,不知不觉融入了这片小小的舞池,毫无违和。

“哇哦~!” 芙罗琳发出惊喜的赞叹,眼中闪着发现新玩具的光,“很有天赋嘛!”

“我…我只是模仿别人…” 折纸小声说到。

“不过呢,我依然能感觉到,你灵魂深处戴着无形的枷锁。” 她轻轻叹息,“靠我一支舞就想解开?看来是我太自信了呀。迷人的小秘密都藏在里面呢…”

“枷锁…?” 是指自己放不开的性格吗?

“‘(法语)你将化为刺穿星辰的圣剑,抑或是焚尽大地的烈焰?’” 芙罗琳忽然用流利的法语低吟了一句意义不明的话,随即又切换回中文,语气轻快,“最后一小节了,折纸小姐,请迈左脚~”

“好…好的!” 折纸完全是被动地跟着她的节奏,大脑还处于宕机状态。

“完美收尾~!” 大厅音乐停歇的瞬间,芙罗琳行云流水般地将折纸轻轻旋出舞池,精准地送到刚进门的残梦等人面前,仿佛一切都在她计算之中。“瞧,你的朋友们也到了呢。”

“……” 折纸还有些晕乎乎的,看到残梦她们才稍微定神。

“各位尊贵的客人,欢迎莅临‘冰山午夜’~!” 芙罗琳张开双臂,笑容灿烂,“谨代表我的搭档,艾达·斯泰尔(Ada Steyr / Аида Стейер),以及鄙人,伊丽莎白-加斯科涅·芙罗琳(Élisabeth-Gascogne Frélin),向诸位致以最热烈的欢迎!叫我芙罗琳就好啦~。”

“加…加斯科涅?” 折纸对这个地名本能地产生了反应。

“哈哈…” 芙罗琳掩嘴轻笑,带着点促狭,“小可爱对这个词有特别的联想吗?”

“嗯…让我想到了黎塞留级战列舰的三号舰,‘加斯科涅’号。” 折纸有些认真的回答到。

“唉?战列舰吗~?” 芙罗琳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是被戳中了某个点,她竟然有点不好意思地用手指卷了卷自己的金发,笑容变得有些孩子气,“嘿嘿…这个比喻,意外的…挺适合我呢~。”

“?” 折纸更困惑了。

“芙罗琳,小光,吧台需要人手。” 斯泰尔淡漠的声音从前台传来,才让众人注意到她正一丝不苟地擦拭着调酒器。

“折纸。” 残梦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淡,目光却已经落在了远处飘来食物香气的位置,“姐姐在那边。” 她言简意赅,拉了拉折纸的袖子示意跟上,显然对刚才的插曲没太大兴趣。

“您好,您点的餐品。” 一个清冷的女声响起。推着餐车的是一位黑色短发的女店员,右眼戴着造型阴沉的黑色眼罩,改良版的法式女仆装勾勒出瘦小的身形,长靴踏地无声。

“谢谢。” 残梦几乎是瞬间坐直了身体,目光紧紧锁定在餐车上散发着诱人香气的烤羊排、金黄薯条和炸鸡块上。她甚至没等餐盘完全放稳,就迅速用桌上的消毒凝胶仔细清洁了双手,动作透露出对美食的专注和期待。

“哦豁!全是硬货的羊排!” 早就饥肠辘辘的王云洁也毫不客气,伸手就抓起一块羊排,“这时候要是能整两口老酒,那就美滋滋了!”

“几位客人~!” 芙罗琳如同闻到酒香的花蝴蝶般,推着一辆满载冰块的精致酒车翩然而至,冰块中埋着的酒瓶在寒气中晶莹剔透,“上好的自酿白葡萄酒,还有刚‘出浴’的顶级伏特加!这位一看就是懂行的酒友!” 她笑盈盈地把目光投向王云洁。

“哇塞!店长你太够意思了~!” 王云洁眼睛放光,立刻接过芙罗琳递来的一杯冰镇伏特加,豪迈地灌了一大口,“呼啊…!痛快!社会主义万岁!”

“刚才在门口是谁紧张兮兮的?” 埃米莉亚优雅地端起自己的可乐抿了一口,冷眼旁观。

“埃米莉亚!都到这份上了还喝什么儿童快乐水啊~!” 酒精上头的王云洁立刻勾住埃米莉亚的肩膀,大力摇晃起来,“来来来,整瓶伏特加!我一个人可干不完这革命任务!”

“我也喝酒,等下你是打算让大小姐开车送我们回去?” 埃米莉亚纹丝不动,语气凉凉。

“也不是不行,” 白泽结衣端起一杯白葡萄酒,莞尔一笑,“我有中国驾照。” 她优雅地啜饮一口,随即补充,“不过现在嘛,喝了酒可不行了哦。”

“嘿!你怎么能说可乐是儿童饮料呢?!” 一个带着明显醉意、西装略显凌乱的金发男人突然晃了过来,操着不算流利的中文,“你知道吗?可乐的配方!比我们美利坚的核弹密码还机密!锁在美联储最深处!它是自由精神的象征!”

“哦豁?有多深?” 王云洁酒精上头,立刻进入抬杠模式,“老子要是在美国,就冲你这句话,高低得给你‘借’出来瞧瞧!”

“哈哈哈!美丽的女士你真幽默!” 美国醉汉大笑着,中文词穷时自然地切换成英语,“你们就算是教皇卫队来了也打不开!Our Air Fleet would keep you Eurotrash pinned back across the Atlantic! Just like the Atlantic War and the Canal War!” (我们的空中舰队会把你们这些欧洲佬挡在大西洋那边!就像大西洋战争和运河战争那样!)

“哈!空中舰队?” 王云洁翘起二郎腿煞有介事,“信不信我现在扔块石头上去,二十四小时后就能给它砸个窟窿!”

“哈!I hope you save that throwing arm for carrying your own car home later! Hahaha!” (哈!希望你扔石头的力气够把你自己的车扛回家!哈哈哈!)美国醉汉笑得前仰后合,在保镖的搀扶下,依旧努力维持着摇摇晃晃的绅士风度,“晚安,芙罗琳店长,还有几位迷人的女士,祝你们拥有一个…美妙的夜晚~。” 他打着酒嗝被搀扶着离开了。

“我靠,那哥们儿胸口还别着星条旗小徽章呢?” 王云洁灌下第二杯白葡萄酒,看着那背影嘀咕。

“哦,那位是加利福尼亚州的副州长先生,” 芙罗琳慵懒地靠在卡座沙发里,晃动着杯中的酒液,小啜一口,仿佛在说邻居家的琐事,“旧金山要和南州搞友好城市,他过来出差。算是…我的老熟人了。”

“噗——!咳咳咳…” 王云洁差点被酒呛死,“我刚跟这么个大人物拌嘴?!不会影响咱公司在加州的买卖吧?!”

“你还知道要维护公司形象?” 埃米莉亚叉起一根薯条,慢条斯理地送入口中,“放心,他连你是谁都不知道,也不需要知道。”

“咳咳…芙罗琳小姐!” 王云洁抹了把嘴,压低声音,贼兮兮地指向大厅,“求你了,把这儿藏龙卧虎的都给我指出来吧!我怕我这张破嘴再惹祸!”

“啊哈,乐意效劳~。” 芙罗琳眼中闪着看好戏的光芒,“指吧,我给您现场解说~”

“那桌,就那两个大叔带个小年轻那桌,啥来头?”

“哦,北仓区区政府的公务员。他们经常整个区政府来团建。”

“整个区政府?” 王云洁环顾四周,“看着人也不多啊?”

“嗯哼,” 芙罗琳抿嘴一笑,“南州市政效率很高,区政府嘛…看着大楼气派,里面大部分是量子服务器机房和天线。实际在编的行政人员就三位,喏,就是他们仨。旁边穿围裙的是保洁小哥,那对穿便服的年轻男女是技术维护。所以,确实是‘全员’到齐了。技术官僚时代嘛,没那么多繁文缛节了。”

“哇…” 折纸听得入神,目光不由自主飘向窗外那座造型前卫、犹如几块巨型金属花瓣构成的区政府大楼。

“那几个,” 王云洁又指向另一角,“看着像老毛子?”

“莫斯科教育局的几位,” 芙罗琳扫了一眼,“据说是跟小洛菲的学校有交流项目,顺道来南州和中国同行开个会。”

“啊,至于那边几位…” 芙罗琳摊摊手,语气轻松随意,“我就不熟啦。可能是医生、律师、大学生、普通公司职员?就是来放松的市民呗。”

“哦?真的假的?这儿不是什么高级会员制俱乐部?” 王云洁一脸不信。

“谁造的谣呀~?” 芙罗琳嗔怪地瞪了她一眼故作无辜,“这里没有贵族门槛,就是一家普通的店,对所有人开放!只不过呢,我和小艾达尔认识的人多了点,地方又靠近政府区,所以客人成分…稍微丰富那么一点点。当然,人太多的时候,谁都得预约哦~。”

“大家~!” 洛菲像一阵小旋风般从后厨跑了出来,脸上洋溢着帮忙后的快乐,“终于忙完啦!我也要来吃东西~!芙罗琳姐姐!” 她欢快地扑到芙罗琳身边。

“唉~,我们小洛菲真是越来越可爱了呢~!” 芙罗琳笑眯眯地捏了捏洛菲的小角,“听说这几位是你的新朋友?”

“是呀!今天一起并肩作战的伙伴!”

“可惜咯,” 芙罗琳惋惜地看了看几个年纪小的,“几位小客人年龄暂时无缘品尝斯泰尔那‘人间绝色’级的调酒啦~。不过下次白天来,一定要尝尝她这个国际认证顶级咖啡师的手艺,” 她朝吧台努努嘴,斯泰尔正用令人眼花缭乱的娴熟手法调制一杯色彩绚丽的鸡尾酒,“现在也可以给你们做无咖啡因饮品,但为了明天的功课和学习,咖啡因还是免啦~。”

“结衣姐姐!” 自来熟的洛菲转向白泽结衣,眼睛亮晶晶的,“我听店长说,你们有个超——酷的战术仿生人!她在哪儿呀?”

“嗯?” 结衣看了看时间,微微蹙眉,“说起来,IAA之前说想去熟悉下环境…怎么还没回来?”

“折纸,” 残梦突然开口,目光从刚上桌的薯条上移开,“我们一起去找找吧。”她难得开口揽下活。

“嗯…哦!” 折纸对残梦主动邀约感到些许的意外和惊喜。

推开厚重的后门,酒吧内的喧嚣、暖意与酒香瞬间被南州冬夜清冷的夜风和一种奇异的寂静取代。本就安静的折纸和残梦,仿佛一下子融入了这片静谧的夜色。

只有鞋底踩在砂石小径上的细微声响,以及晚风拂过灌木丛的沙沙声。空气里弥漫着一丝微妙的、近乎凝滞的安静。

“折纸。” 残梦清冷的声音打破了沉默,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一颗石子。

“啊…!” 折纸的心跳漏了一拍,这正是她鼓起勇气想开口缓解今日矛盾的时机…

“我…”

“那个…残梦…”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

“那…那个…我还有任务,请让我回去吧…”

一个带着明显机械顿挫感,却又透出几分委屈和急切的少女声音突然从不远处的阴影中传来,打断了她们。好像就是IAA。

“哈?任务?对哦,任务!” 一个带着浓重斯拉夫口音、醉醺醺的女声大笑着接口,“执行任务就是我们被制造出来的终极意义啊~!嗝儿~!”

“嗯哦~,小同志,来得正好!让我们这些‘过来人’,给你好好讲讲,像你、像我们这样的战术仿生人,该怎么在那些(俄语粗口)狗屎一样的地狱里活下来!经验!懂吗?都是血泪换来的经验,这是为你好!”

“(俄语)同…同志们…我…我们是不是有点…强人所难?她看起来…很困扰…”

“嗝…放屁!这叫革命友谊的传承!9A91同志!你看她这雏鸟样儿,要是丢在我们当年‘怒火行动’的第25天…啧啧啧,我敢打赌,活不过…嗝…半小时!”

然后折纸和残梦就看见,有几个穿着一身黑色装备的奇怪女性把看起来害怕又为难的IAA给团团围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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