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忽然踮起脚尖,轻盈的旋转,面向那波光粼粼的康河,似是怀念的说道:“很久以前,我也因为某些事情深受打击,独自在康河上哀叹,痛斥命运的不公。但后来我遇见了一个女孩,她是那么的天真烂漫,愿意认真倾听我这样无药可救的人的倾诉。她用短短的几句话改变了我的一生,可是后来她死了。”

安的讲述一开始非常平淡,就像每一个恋爱故事的开头,男孩遇到了那个改变他一生的女孩,然后在朝夕相处互生情愫,最终步入婚姻的殿堂,但转折来的如此突然,以至令洛云翼大跌眼镜。

“她死于白血病,但她从未向任何人说过自己得了绝症,直到接收到她死讯的那一天,我才知道在我们相处的这段时间里,她一直被病魔缠身。”安的语气中透露出懊悔与羞愧之意,他的悲伤引起了洛云翼的共鸣。他伸出手,想要安慰他,却又不知如何开口,因为他根本不了解他。

“她留下的遗物并不多,其中却有一本笔记本记录了这些年里她倾听的每一个小故事。她没有亲人在世,所以我主动继承了那本笔记本和她的遗志,代替她帮助那些深陷泥潭中的少年们脱困。所以……如果可以的话,请将你的故事告诉我吧。”

洛云翼的目光在他伸出的手上停留了一阵,然后缓缓上移,视线移动到他的脸上。逆光之中,安的身影竟然逐渐与伊琳娜重叠,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站在自己对面的其实是男装的伊琳娜。

“你确定想倾听我的故事吗?”

夏日清风兀自吹过,洛云翼低着脑袋,头发随之悠然飘动,看不清他的表情。

安突然收回伸出的手,然后按住自己的胸膛,坚定的答复:“是的,我希望你能想我倾诉你的伤痛。”

洛云翼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又没有人说过你这家伙特别执着。”

“有,而且很多人都这么说。跟我来,这里不是适合谈话的地方,我知道一个好地方,那里不会有人打扰我们。”

……

“所以这里就是你指的好地方吗?”洛云翼仰头看着光辉照耀下仿佛融化的教堂,问道。

“没错,今天刚好是礼拜日,教堂不会对游客开放,我们可以在这里畅所欲言。”

“但他们会允许我们进去吗?”洛云翼困惑的问道。

“当然会,毕竟我是英国全境所有的教会最大的赞助者。”安背对着洛云翼站在殿门前,骄傲的说道。

“哦!好吧!原来是这样。”洛云翼此刻才意识到原来安是一名隐形的富豪,之前他表现出来的各种平易近人的姿态,让人完全无法想象他竟然与资本为伍,或者说他本身就是一名资本家。

生在一个无产阶级建立的庞大国家中,他从小受到的教育……其实应该是最长听见的口号,就是不计代价的打倒一切剥削者和掠夺者。直到几年前,一群农村人偷偷搞了一个什么责任制,然后上面的人又开了一场会,便决定在沿海的几座城市做几次实验……

“还愣着干什么呢?快点过来吧。”安已经打开殿门,朝着站在原地发呆的洛云翼挥手。

洛云翼跟随安走进幽暗的厅堂,巨大的圣母雕像站在绘制着《创造亚当》的花窗前,双手合十,慈爱的俯视着每一个跪在台阶下虔城祷告的信徒。

“来这里。”

洛云翼和安坐在左侧长椅的第三排,一处完全被黑暗笼罩的地方,如果不细看,根本不会注意这里原来坐着两个人。

“我已经准备好洗耳恭听了。”

(这一段因为描写了社会负面情绪所以被迫删除,总之就是洛云翼的父亲在文g中被害死,母亲也在前往首都申冤的过去遇到泥石流死去)

“从此,我失去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但好在还有外公外婆陪在我身边,将我拉扯长大。”

按理来说,命运已经给予他最大的不幸,接下来他应该会时来运转,但诅咒和苦痛从来没有打算放过他。十二岁那年,他考入市重点中学,外公外婆一路将他送到了学校,然而在返程的途中,不幸遇上车祸,尸体被碾成肉酱,惨不忍睹。

对生活重新燃起希望的少年,刚刚踏入一片光明的未来,转眼又被拉回了万丈深渊。

失去监护人,他无法支付后续的上学费用,而且还要筹办葬礼,所以他主动申请退学,拿回学费用于举办葬礼。

葬礼由村里德高望重的老人代为主持,还有一部分善良的邻居自发前来帮忙。洛云翼的外公外婆在战乱年间和他们的家人走散,后来迁居到这座村子里生活,虽然也曾试图寻找失散的亲人,但始终杳无音讯,最后也就不了了之。

葬礼结束后,在那座他已经生活了十二年的、散发着陈年木头腐朽气味的瓦房中,洛云翼蜷缩在老旧的藤椅上,怀中紧紧箍着外公外婆的遗照,直直的歪斜着脑袋,面如死灰的盯着另一副挂在墙壁上,木框已经开裂发黑的遗照。

洛云翼蜷缩在藤椅上,小小的一团,像是一个毛茸茸的团子。黄昏降临,燃烧的天空默数着世界陷入沉寂的读秒,飞鸟还归巢穴,农人返归瓦房,只有无根之人漂泊无依。

一名高瘦的外国人看了一眼手中的信,准备进入村子,而趴在村口的大黄狗看见陌生人,立马站了起来,朝着他吠叫。

男人拿出一根香肠,拆开后蹲了下来,友善的向大黄狗招手。大黄狗犹豫了一下,吠声逐渐减弱,最后从心的摇着尾巴走向男人。

男人一边给大黄狗投喂香肠,一边轻抚他的身体,几番攻势之下,大黄狗瞬间沦陷,将他视为可以青睐的好人。

男人取出一张老照片,指着照片中的男孩,询问大黄狗:“照片里的男孩你认识吗?”

大黄狗吐着舌头,歪着脑袋,呆呆的看着他。男人嗤笑一声,摸了摸大黄狗的脑袋,随后站了起来。

“抱歉啊,跟你说了一些听不懂的话,你继续玩吧。”

男人准备进村子里再找人问问。大黄狗坐在村口看着他的背影渐渐远去,突然站了起来,追上去挡住他的路。

“怎么了?还想吃火腿肠吗?”男人只当它还想吃火腿肠,于是伸手去掏,然而大黄狗忽然转身走了几步,然后扭头示意他跟上。

大黄狗领着他穿过泥泞的乡间小道,然后转入一条幽邃的小巷,经过一面挂满爬墙虎的老墙,走上相对宽敞的大路后,他们的面前是一座荒凉的老宅。

大黄狗在院门前乖巧的趴下,男人紧随其后,在门口停住,目光扫过院落——白绫,花圈,未烬的纸钱,残余的灰烬,空气中似有似无的硝烟味,丧葬的一切要素都在这小小的院子里齐全,男人的心情瞬间沉入谷底。

男人从口袋里掏出最后一根香肠,拆开包装,扔到地上,大黄狗瞬间站了起来,叼起香肠,自觉的走到门外。

男人走进院子里,目光扫过荒芜的土地和地上堆积的纸灰,思绪不经回到了从前……。

那是一个大雪纷飞的冬天,他踩着莫斯科终年不化的冰雪,踏上一条找寻自我的旅途。在离开祖国之前,他最后一次深深地回望了一眼这片养育了他十多年的土地,眼里充满了复杂的情感,随后就头也不回的坐上了那辆老旧的蒸汽式列车。

伴随着引擎轰鸣之声,他离家的方向也越来越远。

……

写在结尾:本来想将这一章的内容一次性写完,但重复写了好几遍始终写不出我想要的感觉,以至于拖了那么久没更新,所以只好分成两章来写。以防又拖更,就提前透露一下之后的内容吧。接下来的几章分别是菊与刀(日本兄弟与洛云翼的故事),忏悔录(伊琳娜和安的故事),还有罪与罚(一个疯子的故事)。洛晓翼的故事会很长,因为我想将以诺公司主要成员的故事讲清楚一点,为之后的内容做铺垫。不过,也很抱歉主线迟迟拖着不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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