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白罗夸张地挑了挑眉,碎裂的镜片后,那双眼睛因兴奋而异常明亮,“这里怎么会只是我们之间的事呢?你看,她多美啊……”
他低下头,近乎痴迷地凝视着池七那张被血泪和绝望覆盖的脸,“尤其是现在,残缺,破碎,在生与死的边缘挣扎……这种动态的美感,是任何雕塑都无法企及的。她是我即将完成的最伟大的艺术品,妹妹,你怎么能只关注在我身上?”
他手中的手术刀微微调整了一下角度,冰冷的刀面折射着无影灯惨白的光,晃过白梦的眼睛。
“你想怎么样?”白梦强迫自己忽略那刺目的反光,目光死盯着他。
她还是怕,怕池七死在了这里。
“很简单。”白罗的笑容扩大,露出森白的牙齿,“放下你的‘势’,别那么紧张,放松一点。然后……站在那里别动。让我……好好欣赏一下你现在的表情。”
他的目光贪婪地舔舐着白梦因极致的愤怒和压抑而微微扭曲的面容,“这种混合着无力、狂怒、恨不得将我碎尸万段却又不得不强忍的模样……真是……令人心醉。”
白梦的胸膛剧烈起伏了一下,她死死咬着牙。
“做不到吗?”白罗惋惜地叹了口气,指尖的手术刀极其轻微地向下压了一分。
刀尖并未刺入眼球,但池七左眼的瞳孔却因刀锋带来的冰冷压迫感而骤然收缩!
一声如同幼兽濒死般的呜咽从她喉咙里挤了出来,身体因这非人的折磨而再次剧烈地痉挛。
绑住四肢的束缚带深深勒进皮肉,磨出新的血痕。
“住手!”白梦几乎是嘶吼出来,声音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
她猛地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那足以撕裂坦克的狂暴力量如同退潮般瞬间收敛。
“很好。”白罗满意地笑了,像一个欣赏到心爱玩具的孩子。他甚至有闲情逸致地用手术刀轻轻拨开池七被血汗黏在额前的一缕湿发,动作温柔得令人毛骨悚然。“现在,就这样站着……”
话音未落,异变陡生!
手术台上,原本因剧痛和恐惧而意识模糊的池七,身体猛地一僵!
她那仅存的左眼,瞳孔深处突然又冒出了白色的光。
“嗯?!”白罗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丝被冒犯的惊怒。
白罗的动作突然停止了,这是池七在痛苦中发动的时停,也是白罗唯一不知道的能力。
“死——!!!”
积蓄到顶点的火山轰然爆发!
白梦的身影在原地消失,不是速度太快,而是纯粹的力量瞬间撕裂了空间!
她出现的位置,不是白罗面前,而是手术台的正上方!一只拳头,狠狠的砸了过去。
白梦第一拳砸中白罗太阳穴,颧骨应声塌陷,骨渣混着血浆喷溅成扇形冰晶,悬浮在时停的金色光痕中。
手刀贯穿腹腔,扯出半截肠管,黏腻的筋膜挂在白梦腕骨上,随拳风甩出冻僵的血珠链。
最后一记膝撞顶碎下颌,白罗整张脸向内坍缩,眼球脱眶弹射,撞上凝固的烟尘碎屑,像两颗嵌入玻璃的紫葡萄。
金光碎裂的刹那,白罗残躯如破布娃娃般瘫软。
尚未落地的碎骨与脏器轰然坠下,在满地血泥中砸出闷响。
白梦甩了甩腕上粘连的脑组织,冷笑没入烟尘:
“哥哥,你的惨叫……我怕是听不到了。”
白梦的冷笑还悬在血腥味浓重的空气里,手术台上的池七却突然剧烈抽搐起来。
她左眼的白光如同坏掉的灯泡般忽明忽暗,束缚带在挣扎中崩断。
白罗破碎的头颅突然滚了半圈。
“真遗憾啊…妹妹。”黏连着气管的声带振动着,溅出黑红色泡沫,“你忘了,我这里也有一只可以回溯的眼睛啊。”
白罗塌陷的胸腔里,一颗幽蓝色的眼球突然爆亮!
这是之前池七被卸下来的右眼。
白梦没有犹豫,冲向前去,她之前在林间小屋向柳如英了解情况时,就推测出眼睛是回溯的根源。
只要破坏掉那幽蓝色的眼睛,回溯就不会成功。
但白罗已经笃定他的妹妹不会成功了,因为回溯是一瞬间的,她的速度再快也没有用。
就在那颗幽蓝色眼球在白罗胸腔里爆亮的瞬间,又一次时停降临了。
这已经是最后的时停了,回溯就在那一瞬间,但……时停刚好就能停在那一瞬间。
白梦的身体已经像炮弹一样射了过去,速度快到撕裂空气。
她的五指弯曲如,狠狠插进了白罗那堆稀烂的胸腔血肉里!
噗嗤!
一声令人牙酸的、湿漉漉的闷响。
不是骨头碎裂,也不是内脏破裂的声音,而是更清脆、更粘稠的——就像捏爆了浆果。
她的手指精准地刺中了那颗搏动得最疯狂、幽蓝光芒最刺眼的“果实”——池七被挖出的右眼!
“呃啊——!” 白罗仅剩的、黏连着气管的声带发出一声不成调的、漏气般的尖啸,随即戛然而止。
幽蓝色的光芒如同被掐断了电源,骤然熄灭!那些从眼球中蔓延出来、试图收拢时间、编织回溯之网的蛛网般光丝,瞬间崩解、消散,化作点点冰冷的荧光,然后彻底湮灭。
白梦的手指没有丝毫停顿,猛地一攥!
咔嚓!
细微却清晰的碎裂声响起。
那颗蕴含着池七回溯力量的右眼,在她掌心彻底变成了一团黏糊糊、湿漉漉的污秽——破碎的晶状体、玻璃体液、神经碎末和冰冷的血污混合在一起,从白梦的指缝间溢出,滴落在白罗同样冰冷污浊的残躯上。
白罗胸腔里最后一点试图蠕动的生机,彻底僵死。
那双碎裂镜片后的眼睛,最后残留的一丝惊愕和难以置信,也凝固成了永恒的灰暗。
白梦甚至没有再看那堆烂肉一眼。
她猛地抽出手,带出一串污血和碎肉,冰冷的目光瞬间转向手术台。
却发现,池七已经没了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