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灵力测试开始还有不到半个小时，周遭已聚了近千名正在等待的少年少女，衣袂翻飞间，尽是对仙途的雀跃与忐忑。
天剑宗的入门规矩素来严苛：只收十二至十八岁的筑基及以上的修士。流程倒简单，先滴血入测龄玉验明年岁与过往记录，再引灵气入测气石验明修为，这两关筛下来，能留下的已不足五成。在根据后面的考验，最后往往只有不到一百人可以通过考验，成功进入山门。
说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也毫无为过。
他从袖中摸出怀表，银质表壳在晨光里泛着冷光。指尖摩挲着早已停在八点的时针。
“快了。”莫明喃喃着，握着表的手不自觉的又用力了一些。
忽然想起今早醒来时，曦夜还蜷在他胸膛上面睡得正沉，长睫上沾着细碎的晨光，像只没睡醒的小猫。莫明那时没忍心叫醒她，只将她放在了一侧，盖好了被子，留了字条说有事，便出了门去。
周遭的嘈杂忽然攀上一个高峰，惊呼和议论声像潮水般涌来，生生压过了风吹树叶的沙沙声。
“那是谁？长的竟如此漂亮”
“看她腰间的玉佩，像是......”
“天呐，这灵气波动......”
“快去打听打听,这天下竟有这种美人！”
........
莫明抬眼时，正见到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通路。而在道路的逆光中走来的少女一袭月白裙衫，乌发如瀑。
女子面容姣好，脸上永远挂着那天真无邪的微笑，仿是那出水的芙蓉一般，在这世间独树一帜。
看见女子的那一瞬，莫明的手指却不自觉悄然扣紧了腰间的剑柄，眼底的平静碎开一丝冷冽和肃杀。
嫙晨，来了。
周遭的吹捧声浪翻涌如潮，嫙晨却似没听见一样，只垂着眼帘往前走。那些惊叹与艳羡，自她绑定系统那日起便如影随形，早已听得有些麻木了。
昨夜在遗迹忙到后半夜，又赶了几十里的路，此刻困倦正顺着骨缝往外钻。她揉了揉有些发疼的太阳穴，素白的手指在袖摆下轻轻蜷起 。
现在的她只想赶紧做完测试，然后回酒楼好好修整一番。
嫙晨眼皮有些打架，正想寻处地方歇脚，却发现一件奇怪的事情。
在她的视角里周遭人的好感度都随着她的靠近不断上涨，唯独不远处那个玄衣少年头顶，代表好感度的数字始终钉在零，连一丝波动都无。
这倒是一件奇怪的事情。
她绑定系统以来，还从未遇过对自己毫无好感波动的人。不管男女，哪怕是再冷硬的性子，初见时也总会因她这副模样泛起几分喜爱，就像人对美好的都会向往一样。
偏这人眉眼低垂，指尖在捻着块怀表不断的慢悠悠摩挲，仿佛她只是路边一块再也寻常不过的石头。
难不成这人是个变态？
困倦忽然被这股好奇压下去几分。嫙晨顿住脚步，转身径直朝莫明走去，她在莫明身旁坐下，同时刻意挨得近了些，甚至能闻到他衣上那淡淡的松木香。
这番举动又引起周围人的一阵讨论，
“这人是谁？”
“这妹子为什么就直接做他旁边了？为什么啊？”
“说不定是小情侣呢？你看这男的长的帅气，还真是郎才女貌一对。”
“不！我的女神！”
........
“这位公子也是来参加测试的？” 嫙晨没理旁边的人，抬眼看向莫明，那双眼尾清澈的眸子漾着水光，声音轻如柳絮。
她一边柔声询问，一边悄然唤起系统，指尖在袖摆下不自觉地蜷起。按照系统设定，只要对方对自己有半分好感，基本信息便会即刻显现在眼前。
她笃定，凭自己这张脸和刻意放柔的姿态，哪怕是块顽石也该泛起些涟漪，更何况眼前这位看起来身形挺拔的少年郎。
“嗯。” 莫明只从鼻腔里透出一声回应，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他刻意压着声线，既没显露出热络，也没流露出半分敌意。
现在还不是撕破脸的时候。
听到这声回应，嫙晨唇角的笑意又深了几分，眼波流转间更添了几分娇色。她指尖微微在系统界面上轻点，满心以为下一秒便能看到对方的姓名、修为，甚至是那悄然上涨的好感度数值。
结果界面上跳出的，只有一连串刺目的 “？？？”。
好感度那一栏，依旧死死钉在 “0” 的位置，连一丝微不可查的波动都没有。
嫙晨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眼底掠过一丝难以置信。自她绑定系统，觉醒 “国色” 特性以来，便是三岁稚童见了她也会咧嘴笑，八十老翁见了也会赞声 “好姑娘”，何曾遇过这般油盐不进的？
便是那些断袖分桃的男子，初见时也会因她这副皮囊生出几分欣赏，怎会是零？
怪物！
她心头莫名窜起一股寒意，目光落在系统面板上 “国色：自动获得众生好感” 的字样时，竟觉得有些刺眼。
难道这人…… 不受系统影响？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她强行按了下去。不可能！系统是无所不能的，世间万物皆该在它的规则之内，怎会有漏网之鱼？
思索片刻，嫙晨便释然地笑了。想来是某种压制情感的功法吧，世间之大无奇不有，这类奇门异术倒也不算罕见。
“公子高姓大名？” 她往前凑了半步，那张完美无瑕的脸上漾起勾人的笑意，眼尾轻挑时带着恰到好处的妩媚，换作寻常男子，此刻怕是早已心神摇曳，“我见公子格外投缘，不如测试结束后同去吃些茶点？”
她必须摸清这人的底细。这种游离于掌控之外的感觉，让她很不舒服。
“不必了。” 莫明转过头，脸上浮出一种说不出的古怪神情，语气平淡却字字扎心，“我家人还在等我回去用饭。对了，姑娘的家人呢？莫非……”
嫙晨被这话噎得半天说不出话来，纤长的手指在袖中攥得发白。哪有人初见便追问旁人家人是否健在的？
这般失礼又直白，倒让她越发肯定，定是某种压制情感的功法，才让这人变得如此不近人情。
而莫明心中，早已将嫙晨的家人问候了千百遍。前世为了复仇，他苦修十年，剑穗磨断了七根，指茧厚得能刮下一层皮，才换来刺穿她心脏的机会。如今按捺住拔剑的冲动，不过是遵守那个神秘男子 “不可直接诛杀” 的嘱咐罢了。
正僵持间，不远处传来天剑宗弟子用扩音石喊出的声音，穿透嘈杂的人群清晰地传来：“资质验证开始，请各位考生依序上前！”
莫明起身便走，嫙晨立刻快步跟上。方才那人没说名字，可资质验证时总得登记姓名，到时候自然能知晓。
她望着莫明的背影，眼底闪过一丝冷光。这人，要么纳入麾下，要么…… 彻底出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