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各位爱卿的消息都灵通得很比闭目塞听的寡人强多了,今天都发生了什么事用不着寡人来给你们解说吧?”朝堂之上余怒未消的临邱王张口就是阴阳怪气,听得犯事那一派还没被抓起来的官员腿肚子直哆嗦。

临邱王这话倒是没说错,能在朝堂上混生活的大臣谁身上没几条隐秘的消息路子?即便皇城司白日宵禁封锁了不少朝臣府邸,在上朝这一路上即便是没搞清楚什么情况的糊涂蛋也跟同僚们交流得差不多了。

比如兵部和刑部这一派的态度就是今天来看戏,这两个部门虽然也是由世家把持但他们属于武勋世家而非礼部吏部工部那边的文治世家,所以科举舞弊案他们基本上没怎么参与,毕竟文举和武举走得压根就不是同一条路子,礼部就算想伸手也得问问兵部那些大老粗答不答应。

既然这里面没自己的事儿,这时候跳出来说话就纯属是替那些平日里就不怎么对付的文治世家挡枪了,上面那位国君一看就知道还在气头上武勋世家可没那份儿好心替别人分担火力。

而以户部为首的西学派则是一副打了大胜仗的得意模样,听说秘书监监正现在还在陛下的天牢里关着呢,考虑到这老小子犯下的罪行都是在国君的红线上蹦迪他这辈子是走不出来了,那么秘书监监正这个职位在空出来之后会交给谁呢?真是好难猜啊~

拿下秘书监这块阵地,临邱国内的舆论风向就是彻底由他们西学派说了算了,以前西学派各种投鼠忌器捉襟见肘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支持六科鄙视西学的传统文人声量太大,如今风水轮流转老子成了说了算的,看咱捂不捂你们的嘴就是了!

至于剩下的那些文治世家的官员则完全是一副听天由命的颓废态度了,之前他们办事的时候太过托大露出太多破绽,如今被国君和西学派当头一棒打得晕头转向也算是自作自受,能看到己方的三位尚书还都在朝堂上全须全尾地站着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至少这说明国君虽然愤怒于他们捞过界,至少还没打算斩草除根。

“陛下,臣乞骸骨!”还没等西学派那边整理好台词开始发难,礼部尚书这老东西便先声夺人直接跳了出来。

“哦?老爱卿这是为何啊?”嘴上这么问,临邱王眼中却满是难掩的憎恶和戏谑,上朝的时候他就猜到这滑不留手的老泥鳅肯定不会坐以待毙,如今看来他是打算断尾求生交出朝堂上的权势来换取家族的安全了。

“回陛下,老臣惭愧啊!”要不怎么说人人都说礼部尚书这人不好对付呢,刚才还一脸严肃的他眨个眼睛功夫便已经哭得老泪纵横,“礼部出了这么多危害国朝的败类,全都是老臣老眼昏花识人不明的责任,臣身为一部尚书居然连发生在眼皮底下的罪恶都无法察觉,自然是不再适合担当百官表率,故而臣愿意负起责任辞官归家,日后每日斋戒拜神为国朝祈福。”

见到礼部尚书这幅作态吏部和工部那边都松了口气,老大人是真的局气居然主动站出来承担了责任,如此说来他们两个头顶上的官帽是不是能够……

“嗯,既然老爱卿如此自觉,那就准了吧。”礼部尚书话说得漂亮,还不想彻底跟守旧派撕破脸的临邱王便给他一个面子,“宣寡人旨意,礼部尚书半生兢兢业业功勋卓著,然晚年御下失察不再适合承担职务,特赐其龙头鸠杖,准乘安车出宫门归乡荣养。”

“老臣叩谢陛下圣恩!”见临邱王答应得痛快还给了他与身份匹配的离职待遇,礼部尚书二话不说跪拜在地,他知道只要自己这一跪跪得下去,他的老命和家族的安全就有保证了。

“既然老爱卿已经正式辞官告老,那便退下避嫌吧。”临邱王那便也懒得跟礼部尚书继续纠缠,不耐烦地摆了摆手示意对方赶紧滚。

“臣再拜陛下!”礼部尚书又何尝不想赶紧离开今天这个虎狼窝呢?至于旁边满脸事不关己模样的吏部尚书和工部尚书他只是投去一个轻蔑的冷笑。

呵,你们以为老夫的官帽被撸了自己就安全了?想什么美事呢!老夫这叫急流勇退还能走得体面,你俩既然想留着那就看接下来陛下和西学派怎么炮制你们吧!

果不其然,这边礼部尚书刚刚离开大殿,那边临邱王的目光就落到了工部尚书身上。

“识相的先走了,那咱们再来说说不识相的,罗天宝你可知罪?!”临邱王一句质问就惊得工部尚书汗毛倒竖。

“陛下,臣、臣……”目瞪口呆的工部尚书此刻就像个被踹了一脚的呆头鹅般不知所措,不是礼部尚书走人这事儿就算了了吗?怎么又落到自己头上来了?

“呵,看来他是不知道啊。”临邱王见状冷笑一声,“去,把他的罪证拿给天下念念。”

“是,陛下。”早就准备好了的殿前大太监立即从衣袖里抽出一卷丝绢展开上面密密麻麻全都是工部尚书这些年犯下的罪行。

什么最基本的贪污公款这都不说了,借水灾瘟疫等灾祸横行时以招募劳工的名义大搞人口买卖这可是杀头的买卖,更别提这老兄当初入朝为官时走的路子就是歪的。伪造身份隐瞒了自己京都罗家子嗣的背景,科举作弊偷换卷纸还下黑手逼死了那个被他偷换试卷的寒门考生,桩桩件件算下来别说他罗天宝人头不保,曾经煊赫一时的京都罗家怕也是要跟着遭重。

“此人的罪责寡人已经替你们都查清楚了,刑部那边帮寡人看看他应该怎么判啊?”临邱王充满压迫感的目光这次又落在刑部尚书的头顶。

“回陛下,此人罪大恶极依律当斩,同时京都罗家亦犯有欺君、贿赂等一系列重罪,理当罚没财产追究相关人等的责任。”刑部尚书这种时候哪儿还敢搞什么官官相护,刑法上怎么写他怎么说就是了。

“那就办吧,还等什么呢?”临邱王笑道。

“廷尉何在?”刑部尚书暗中抽了一口凉气,高声问道。

“廷尉在此。”负责殿前执法的廷尉立即站了出来。

“剥除此人官服官帽押入天牢,另责皇城押司封闭京都罗家宅邸捉拿一干相关人等至刑部候审,不得走脱一人!”查抄同为大世家的罗家或多或少让刑部尚书心中有点兔死狐悲的味道,不过事情都赶到这里了他也不得不做。

“尊令!”几名如狼似虎的廷尉一拥而上把早已屁滚尿流的工部尚书给扒了个干净带走,至于罗家那边皇城司老早就已经给围得水泄不通了,就等着上面下命令破门而入呢。

“陛下,臣乞、乞……”见到工部尚书下场的吏部尚书早就已经慌了神,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的他想起之前礼部尚书的做法,脑子都没转就想有样学样。

“爱卿今年才四十刚过乞什么骸骨啊?还是说寡人这朝堂庙太小,容不下你这尊大神?”很享受对方慌乱的临邱王冷冷一笑,当庭嘲讽道。

“额、这个?那个?”人有点懵逼的吏部尚书呆头呆脑地看着上面的国君,一时间有点搞不明白对方什么意思。

“寡人知道在这场舞弊案里你没怎么参与,顶多就是对某些事情睁只眼闭只眼罢了,这点罪行还不至于让寡人扒了你这身官皮把你下大狱,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你这尚书既然当不好就别当了,降级成右侍郎重新学学该怎么做朝廷大员吧。”临邱王自然是不可能将守旧派三个尚书全都一撸到底,留着这位前吏部尚书当个右侍郎就是他的恩威权衡之道。

“臣,谢陛下宽宥!”听说自己居然还有官儿当吏部尚书,啊不,吏部右侍郎又惊又喜,连忙跪倒在地磕头谢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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