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好，斯特兰奇少爷。”
“又去找长官借钱啊？”
“这一家人的事，怎么能说是接呢？”埃蒙德·斯特兰奇面露笑容并没有过多地停留，便直接朝着奥古斯塔所在的位置走过去。
打开门边看到了维多利亚中用丝巾的精心擦拭着眼前奥古斯塔送她的白玉烟斗，这对于维多利亚来说是一件不可多得的宝物。
玉石主要的产地来自于东方，并且还需要金刚石。白玉质地坚硬，雕刻需使用金刚石工具，远超当时普通工匠的技术能力，一般的烟斗匠人更倾向于使用黏土、海泡石等易加工材料，白玉烟斗多为皇家御用工匠或顶级珠宝匠的定制作品。
已经算是一块大礼了，明明维多利亚心里喜欢的不得了，结果非要撑着个脸，来回拉扯半天才小心翼翼的将这块宝物拿到自己手里，爱不释手的来回擦拭。
“谢…谢…”维多利亚红着脸低下眼睛为数不多的道出了一声谢谢，这倒是让奥古斯塔感到很惊讶，原来这个死傲娇，也会说出这种话吗？
随后砰的一声，埃蒙德闪亮登场。
埃蒙德倚在门框上的身影被灯光拉得细长，他摘下鹿皮手套的动作慢得近乎挑逗，指尖绕着金链表带转了两圈，“老规矩，姐姐——借我些钱呗。”
他故意把“姐姐”三个字咬得绵软，眼尾扫过维多利亚绷紧的下颌线。
维多利亚手中的麂皮绒布骤然攥紧，白玉烟斗的烟嘴在她掌心压出月牙印。
她猛地扭头看向眼前这个放荡公子，好一阵打量，而埃蒙德在见到维多利亚的那一瞬间，又管不住自己的手了。
埃蒙德忽然欺身上前，修长手指叩在维多利亚一旁在桌面上。
玉髓与檀木碰撞的脆响让警局值夜官的怀表都停跳了半拍，“亲爱的小姐，我听我姐姐说过，您这宝贝可真够冷的——就像上周在皇家学会冻僵的柠檬茶。”
他俯身凑近，白衬衫领口蹭过她小巧的肩膀，“要不要考虑换个加热方式？比如说……”
他故意拖长尾音，喉结在月光领结下滚动，“用体温？”
砰！
零帧起手，这怎么防？
“呕吼吼吼吼！”
维多利亚不耐烦的脸，紧握的小拳头终于绷不住了，终于一脚踹到了埃蒙德的大腿上，惊出一阵触目惊心的尖叫，丝毫没有了刚才的体面。
“请这位先生自重。”维多利亚依旧是那副冷面如霜的样子，脸上的黑线已经快把那光洁的面部给整个分成了。
“够了，埃蒙德。”奥古斯塔将借贷契约拍在埃蒙德胸膛，17世纪的羊皮封面砸在他肩头，惊起漫天灰尘，“再这么下去，信不信我把你在风尘地方的赊账账单寄给《笨拙》周刊，你在我这里还能瞒一瞒，要是捅到家里去，甚至捅到外面去，那就是上帝也救不了你了。”
“错了错了，老姐。”埃蒙德瞬间服软，把奥古斯塔轻轻放到了椅子上，随后好声好气地说，“这位美丽的小姐是？”
“这是警局的顾问，也是我的助手，“维多利亚·金盏花（玛丽哥德）”。奥古斯塔叹了一口气，已经习惯了自己这个不靠谱的二货弟弟，没办法家族还指望着这个货继承，母亲在弟弟出生没有多久就因为病症离世，自己在家里承担了照顾弟弟的全部责任，她一直怀疑是不是自己的问题，才让埃蒙德的教育变得这么糟糕。
“那么失敬，维多利亚小姐，请原谅我刚才的失礼行为。”
“滚！”要知道维多利亚两辈子的性取向可是女生啊，被个大老爷们轻浮，光是精神洁癖，都要逼的维多利亚要自杀。
埃蒙德揉了揉被戳中的大腿，疼得龇牙咧嘴，但看到姐姐手里那份卷了角的账单，立刻换上一副无辜的表情，对着维多利亚深深鞠了一躬，金丝眼镜后的眼睛弯成了月牙，“万分抱歉，维多利亚小姐，我这张嘴，真是比伦敦的天气还要多变，让人难以捉摸。我保证，以后一定注意措辞，不再冒犯您的清誉。”
他站起身，掸了掸西装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目光却又忍不住飘向维多利亚手中的白玉烟斗，“不过说真的，小姐，这烟斗温润如玉，简直像是把月光凝固在了里面，您平时都怎么保养它？可否让我开开眼界？”
“不劳费心。”维多利亚冷冷地回绝，将烟斗小心翼翼地收回丝绒盒中，动作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珍视。
她看向奥古斯塔，语气公事公办，随后关上门直接离开，“奥古斯塔，有什么事情后面再说吧。”
“知道了，顾问大人。”奥古斯塔忍着笑，从抽屉里抽出一份文件递过去，余光却瞥见自家弟弟正盯着维多利亚的手指发呆——那双手指节分明，骨节小巧，此刻正轻轻翻动着纸页，透着一种与这粗犷警局格格不入的优雅，“喂，二货，看什么呢？”奥古斯塔用胳膊肘轻轻撞了他一下。
“欣赏艺术品。”埃蒙德一本正经地回答，随即又凑到姐姐耳边，压低声音，语气里满是戏谑，“老姐，你这位助手，气场可真够冷的，简直能把人冻成冰雕。不过……”
他拖长了语调，又瞄了一眼维多利亚，“也挺有意思的，上次在舞会上，有位子爵夫人想跟我搭讪，我不过夸了句她的裙摆像盛开的郁金香，那位夫人就高兴得差点把香槟泼我脸上，哪像这位……”
他做了个“冷若冰霜”的表情。
“埃蒙德·斯特兰奇，”奥古斯塔忍无可忍，重重拍了下桌子，“我现在就把你那些见不得光的账单直接寄给《笨拙》周刊，让他们帮你‘扬名立万’。”
埃蒙德立刻举起双手作投降状，嘴角却依旧挂着勉强的笑，“好好好，我闭嘴，我闭嘴。不过，老姐，我今天来，除了借钱，其实还有件事想跟你商量。”
他凑近奥古斯塔，声音压得更低了些，“我听说……码头那边最近不太平，好像有批从东方运来的稀罕货，很可能就藏在那些走私犯手里，你说……我们能不能……”
“不行。”奥古斯塔想也没想就拒绝了，“一点证据都没有。”
“哎呀，老姐～”埃蒙德拖长了调子，又开始他标志性的撒娇，“你就帮帮我嘛。你知道的，我最近手头有点紧，要是能顺手……捞点外快，说不定就能把欠下的那些风流债都清了，说不定还能余下些钱，给某位不爱笑的小姐添置些新玩意儿？”
奥古斯塔手中的笔微微一顿，在报告上留下了一道突兀的墨迹。她抬起头，眼神锐利如刀，“斯特兰奇先生，如果您再这样无事生非，干扰警局公务，我现在就可以以妨碍公务罪将您逮捕。”
“得得得，大姐息怒，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埃蒙德立刻举手投降，态度转变得比翻书还快，“我就是随口一说，您别当真。那……老姐，钱呢？”
他伸出修长的手指，可怜兮兮地指了指奥古斯塔手中的支票簿。
奥古斯塔长叹一口气，从抽屉里取出支票簿，刷刷几笔签好，撕下支票拍在桌上，“喏，只有五十英镑。记住，这是这个月的最后一次，下不为例。”
埃蒙德眼睛一亮，一把抓过支票塞进口袋，得意地吹了声口哨，“感谢奥古斯塔·斯特兰奇大小姐的恩泽。”
他转身准备离开，走到门口却又想要停下。
“砰！”奥古斯塔抓起桌上的文件夹朝门口砸去，可惜被埃蒙德灵巧地躲开了。门“砰”地一声关上，办公室里终于恢复了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