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位面入口还没找到?”洛尔薇丝站在一座崩塌的传送阵遗址前,吞噬法则扫过满地碎石,黑雾中翻涌着未散尽的帝族气息。
白幻夜的星语幻笛在掌心转动,空间法则的涟漪扩散至极限:“姐姐大人,我试过所有已知的坐标,都被强行抹除了。帝甲这老东西,居然把暗位面的入口藏得这么深。”
丽华的永寂冰封插入地面,凛冬法则顺着裂缝蔓延,冻住一缕试图逃逸的王道法则:“他在拖延。这些残兵是维系他存在的最后稻草,暗位面里一定藏着帝族最后的火种。”
联军的搜寻如梳篦般展开。罗莎莉亚的暴食大剑劈开次元壁垒,奥菲利的腐尸军团钻入地下密道,应瞳与依依的死亡法则凝成骨网,筛过每一片阴影——可暗位面仿佛从万千位面中彻底消失,连一丝空间波动都未曾留下。
暗位面深处,帝宇拄着断裂的权杖,望着身后缩成一团的族人,脸色比周围的阴影更沉。帝诺妃的裙摆沾满血污,曾经华贵的帝族纹饰被撕裂,她死死攥着怀中的婴儿,那是帝族最后一个新生儿,此刻却连啼哭都带着颤音。
“大哥,外面……是不是已经完了?”帝灭生的铠甲布满裂痕,他刚从一次突围中带回重伤的帝尘子,后者胸口的贯穿伤正不断溢出金色的血液——那是帝族血脉正在溃散的征兆。
帝宇闭上眼,耳边是族人们压抑的啜泣。他想起遗迹里的贪婪,想起帝博的肆无忌惮,想起拒绝与其他势力分享利益时的傲慢……那些被视为“王者气度”的偏执,此刻都化作淬毒的针,扎进早已千疮百孔的心脏。
“如果当初在遗迹退让一步……”帝诺妃的声音带着哭腔,却被帝宇猛地打断:“没有如果。”他睁开眼,眼底只剩死寂,“是我们亲手把帝族推到了所有人的对立面。”
暗位面的壁垒忽然剧烈震颤,一道微弱的金光从上方渗透进来,映亮众人绝望的脸。那是帝甲的力量,此刻却虚弱得像濒死之人的呼吸。
“先祖快撑不住了……”帝尘子咳着血笑起来,笑声比哭更难听,“我们藏在这里,不过是让他多受几分湮灭之苦。”
王道法则的光晕在暗位面中忽明忽暗,每一次闪烁,都有几名老弱族人无声消散——他们的存在正随着帝甲的衰弱而被法则长河抹去。婴儿的哭声戛然而止,帝诺妃低头看去,怀中的孩子已化作点点金芒,彻底融入虚空。
“啊——!”她发出凄厉的尖叫,却只换来更浓重的死寂。
帝王位面上空,帝甲的反抗已近乎停滞。黄天的力量法则如巨蟒般缠住他的身躯,尼德霍格的终末法则啃噬着他的神核,曾经璀璨的金袍如今只剩破布,权杖上的最后一颗宝石在轰鸣中炸裂。
“暗位面……我的族人……”他望着下方翻涌的联军阵营,眼中闪过一丝近乎疯狂的祈求。只要暗位面还在,只要还有一个帝族成员活着,他就不算彻底湮灭。可那道维系暗位面的法则线,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透明。
曙光大帐,传讯水晶的光芒在埃里克布满血丝的眼中跳动,凯恩刚发来新的情报——一份标注着“脱落者近年重大行动”的清单。他指尖划过光幕,圣光法则凝成的笔尖在卷宗上飞速记录,每一个与“林羽陨落”时间线重合的事件都被圈红,连成一串刺眼的轨迹。
与此同时,曙光临时营地的密室里,埃里克正与时间赛跑。
【拍卖会:脱落者三位执事现身,拍下“溯梦星链”。现场有神秘少女随行,被【魇渊】以吞噬法则护在身后,拒绝所有探查。】
埃里克的笔尖顿住。47T6位面,正是林羽“战死”的次月。他想起那个斗篷下的身影,想起她紧握剑柄的手——溯梦星链,脱落者幽冥派系的产物,据说可以共享记忆。
他猛地翻到另一卷标着“47T6位面灾厄记录”的卷宗,指尖的圣光将泛黄的纸页映得通透。上面记载着那场拍卖会时脱落者的行动轨迹——第二执事【天灾】,第四执事【凛冬】在中途不知为何突然离开战场前往拍卖会,不久后剩余在场的脱落执事动用改造品饥荒之子彻底毁掉47T6位面。
他猛地将那卷“灾厄记录”扯到面前,圣光法则如细密的网,筛过每一个字。拍卖会上的神秘少女,被【魇渊】【靡音】和【背弃】护住;同一时间,【凛冬】与【天灾】突然撤离战场,奔赴拍卖会;事后,脱落者竟不惜动用改造品“饥荒之子”,将整个位面彻底销毁……
“销毁痕迹……”埃里克的指尖按在“饥荒之子”四个字上,指节泛白。那是脱落者的腐化生物武器,一旦动用,位面将连尘埃都不会留下。他们在掩盖什么?
埃里克的呼吸愈发急促,指尖的圣光几乎要将卷宗灼穿。他猛地抓起另一叠标着“脱落执事行动纪要”的羊皮卷,那是凯恩耗费数月从黑市换来的情报,字迹潦草却记录详实——
【3月17日,脱落者第七执事【归墟】突袭曙光边境矿场,掠走千名矿工。同日,第九执事【血夜】现身曙光附属位面,貌似私下与支柱家族进行密谈,内容未知。】
【4月2日,十大执事联合行动,于高堡位面展开屠戮,由直属于脱落执事的三位大干部直接指挥。】
日期在眼前飞速掠过,直到某一页的记载让他瞳孔骤缩——
【4月15日,47T6位面拍卖会。脱落者三位执事现身,除拍下“溯梦星链”外,无任何异动。值得注意的是,拍卖会结束后,脱落者不久后便对永旭、余晖、曦月三大位面发动进攻,有逃出来的位面移民称看见少女因屠戮而悲伤】
【6月3日,灾厄庆典上,【魇渊】因支柱家族家主柳宏之子柳明轩侮辱少女而断其一臂。】
【根据审判派系参与遗迹探索的奥克斯称,十位脱落执事与少女的关系不像是上下级,更像是……恋人。少女姓名确认为,林江偌。】
林江偌……
埃里克的笔尖在羊皮卷上划出深深的刻痕,这个名字像一道惊雷,劈开了他强行维系的理智。他猛地将所有卷宗摊开,圣光法则凝成的光丝在字里行间疯狂穿梭,将零碎的信息串联成线——
4月15日,47T6位面拍卖会,神秘少女首次现身,脱落者动用饥荒之子毁去位面;
6月3日,灾厄庆典,洛尔薇丝为维护少女断人手臂;
遗迹探索,十位执事与少女关系亲昵如恋人……
时间线严丝合缝,每一个节点都指向同一个结论:这个叫林江偌的少女,对脱落执事们而言重要到可以不惜一切。而她出现的时间,恰好在林羽“战死”之后。
埃里克指尖的圣光突然炸开,将一卷曙光安插在脱落者的间谍死前送出的“灾厄改造实验记录”掀到半空。泛黄的纸页上,几行扭曲的字迹刺痛了他的眼——
【实验体734:成功剥离圣光法则结晶,【魇渊】大人亲自实施手术。体征稳定,但出现罕见副作用,性别转换……】
实验体734……性别转换……
埃里克猛地攥紧拳头,圣光法则在掌心炸开刺眼的光团,将那页“灾厄改造实验记录”灼成灰烬。可那些字迹像烙印般刻在视网膜上,与帐篷外偷听到的对话、拍卖会上的神秘少女、斗篷下若隐若现的圣光残味交织在一起,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他死死困在中央。
“林江偌……”他低声念着这个名字,喉结剧烈滚动,“你就是林羽,对不对?”
密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成冰。书架上的卷宗记载着灾厄的残酷,记载着曙光战士的牺牲,却独独没有答案——那些脱落执事,为什么要费尽心机留下林羽的性命?为什么要剥离他的法则,改变他的容貌,甚至……让他变成女人?
埃里克的目光扫过散乱的羊皮卷,突然定格在某一行——【脱落执事全员:除第二执事【天灾】绯洛米奈为原生毁灭灾厄,其余九人皆为生灵转化的高等灾厄。】
生灵转化?
他猛地扑向书架,指尖的圣光光丝如疯长的藤蔓,缠住所有标着“脱落者档案”的卷宗。哗啦啦的翻页声中,零碎的信息不断跳出来:
【第一执事【魇渊】洛尔薇丝:身份未知,百年前突然出现在吞噬不朽神无灭座下,精通吞噬与精神双法则,手段狠戾,后被血族女皇索菲亚初拥。】
【第六执事【靡音】白幻夜:空间法则天赋异禀,转化前姓名不详,与洛尔薇丝同时出现并活跃于脱落者。与曙光被判死的检察官欧明杰的两个养女之一重名,且与【魇渊】似乎为姐妹关系。】
【第四执事【凛冬】丽华:原北境位面战士,因未知原因被混沌灾厄围攻,后出现在混沌不朽神玛克威拉麾下,掌握凛冬法则和混沌法则。】
【第十执事【背弃】柳岁岁:支柱家族柳家没落主脉嫡女,曾为曙光在册骑士,后因家族叛乱被除名。转化前最后记录显示其逃亡至混沌位面,再出现时已为混沌派系灾厄,随身携带的咒怨之书疑似用柳家亲族骸骨炼制。】
【第九执事【血夜】艾琳娜:吞噬派系高阶灾厄,与【魇渊】关系密切,疑似有血缘联系。转化前身份成谜,仅知其晋升脱落执事的速度为百年最快,暗影法则造诣深不可测,曾单枪匹马覆灭三个曙光前哨站。】
可这些信息拼凑起来,依旧是一团迷雾。
洛尔薇丝与白幻夜的过去被彻底抹去,仿佛有人刻意用法则之力从时间线中剜去了她们的存在;丽华从北境战士到混沌灾厄的转折藏着刻意隐瞒的裂痕;柳岁岁的叛逃与转化背后,似乎牵扯着更深的家族秘辛……
他们都是生灵转化的高等灾厄,都曾有过属于“人”的过去,却都对那段过去讳莫如深。脱落者像一个巨大的黑洞,吞噬了他们所有的前尘往事,只留下“灾厄”这个冰冷的标签。
“为什么……”埃里克喃喃自语,将卷宗狠狠按在桌案上。圣光法则不受控制地翻涌,将羊皮卷上的字迹灼出焦黑的印记,“他们到底为什么要留下林羽?”
埃里克的目光扫过最后一份卷宗,指尖的圣光因过度用力而微微颤抖。这份标注着“脱落者核心成员溯源”的文件薄得可怜,除了确认九位执事的生灵转化身份,再无其他有效信息。仿佛他们的过去被一柄无形的法则之刀彻底斩断,只留下“灾厄”二字作为新的起点。
埃里克的指尖在卷宗上滑动,圣光法则勾勒出的光丝如细密的探针,试图从这些语焉不详的记录中撬开一丝缝隙。可无论是洛尔薇丝与白幻夜被刻意抹去的前尘,还是丽华从北境战士到混沌灾厄的断层,亦或是柳岁岁叛逃背后若隐若现的家族阴影,都像被浓雾笼罩的深渊,越是探究,越觉茫然。
他忽然注意到卷宗末尾一行极浅的批注,字迹潦草得几乎难以辨认:【转化者皆有“锚点”,或为执念,或为旧物,是灾厄化后唯一留存的人性痕迹。】
“锚点?”埃里克咀嚼着这两个字,指尖的圣光骤然亮起。他猛地想起洛尔薇丝锁骨处那枚星形吊坠——在帐篷外对峙时,那吊坠曾在圣光反射下闪过一瞬微光,当时只当是普通饰品,此刻想来,或许藏着她身为“生灵”时的秘密。
他猛地将所有卷宗推到一边,圣光法则在密室中炸开刺眼的光团,将散落的羊皮卷照得如同白昼。如果每个转化者都有“锚点”,那林羽……不,林江偌,会不会就是这些灾厄的“锚点”?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强行按捺下去。荒谬,太荒谬了。一群双手沾满鲜血的灾厄,怎么会将一个曾是圣光骑士的人视为“锚点”?可帐篷外偷听到的对话,那些刻意编造的死亡细节,还有此刻串联起的时间线,都在无声地反驳他的理智。
埃里克跌坐在椅子上,指尖的圣光骤然黯淡。他望着满室狼藉的卷宗,忽然觉得自己像个追逐幻影的傻瓜。脱落执事们的过去被层层法则封锁,连曙光最隐秘的情报网都只能窥见一鳞半爪,他凭什么能在短短几日之内找到答案?
传讯水晶的光芒再次亮起,这一次,却是灰袍长老发来的急讯——禁足令已由长老会签发,三日后将由专人送达。
埃里克盯着水晶上闪烁的文字,眼底最后一丝光亮彻底熄灭。他终究还是慢了一步。
就在这时,桌案上那卷“脱落者核心成员溯源”的卷宗忽然被圣光掀起一角,露出背面一行用暗墨水写就的小字,需以特定频率的圣光照射才能显形:【第二执事【天灾】,原生毁灭灾厄,唯一例外。曾于遗迹与未知圣光持有者同行七日,归途失控,焚毁半座位面。】
【天灾】?
埃里克的瞳孔骤然收缩。他想起那份“47T6位面灾厄记录”——拍卖会中途,【天灾】与【凛冬】突然撤离战场。如果绯洛米奈是原生灾厄,从未有过“人”的过去,那她的“锚点”又是什么?那个与她同行七日的“未知圣光持有者”,会不会就是……林羽?
他猛地攥紧拳头,圣光法则在掌心凝成尖锐的碎片,刺破了皮肤。鲜血滴落在卷宗上,晕开一小片暗红,恰好遮住了“焚毁半座位面”几个字。
原来如此。
不是他找不到答案,而是答案早已藏在最显眼的地方——那些被灾厄们刻意掩盖的过去,那些与林羽生命轨迹重合的节点,那些看似无关的行动背后,都指向同一个被他们誓死守护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