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行大厅死寂的幕布,被那撕开裂隙的帷幕和汹涌而入的腐朽沙尘气息彻底撕碎。

艾米莉亚在那股带着浓烈腐朽甜腥与贪婪腥臊的气息涌入的瞬间,身体已如紧绷的弓弦骤然弹射,她根本没兴趣再看那个冰雕似的维多利亚一眼——在神秘医生的“当下”视野里,目标就是目标,干扰就是干扰。

那个姑娘?不过是个好看但碍事的摆设罢了,身上还总缠着一股让她不舒服的、类似化学药剂的冰冷气味。

燃烧着熔金般意志的瞳孔锁定了通道入口翻涌的阴影,那枚华丽的西洋怀表依旧在她腕间忠实地切割秒针。

嗒。

一道燃烧着炽白火焰的子弹轨迹撕裂昏沉的空气,这并非实体弹药,而是她左轮枪管末端那些古老银蓝符文的极致驱动,纯粹的能量弹如同审判之矛,精准地射入通道入口上方那片被腐蚀碳化的帷幕中央。

“砰轰——”

没有巨大的爆炸声,只有沉闷的湮灭音效!那片巨大的丝绒帷幕连同下方一小片石灰岩墙体如同被投入强酸的雪花,瞬间碳化、崩解,露出后面粗糙的、扭曲的金属蒸汽管道。

几乎在枪口光芒未熄的同时,那道深邃的蓝色身影已如捕猎的蓝隼滑翔而出,藏蓝丝绒裙摆猎猎作响,白色长发在她身后划出一道冷冽的流光。

迅捷剑在她右手脱鞘而出,并非优雅的刺击,而是带着开山裂石般的霸蛮姿态,化作一道冰冷的银蓝色匹练,狠狠斩向通道入口那浓郁得如同实质的黑暗。

“嘶——嚓!!!”

剑锋撕裂的不止是空气,空间仿佛被撕开了一道粘稠的伤口,剑光过处,无数如同拥有生命的、粘稠的黑沙如同被惊扰的蜂群,发出令人牙酸的尖啸,从通道深处被强行逼退、震散。

但紧随其后的是——更加浓烈、足以让任何活物瞬间窒息的腐烂与极度干渴的气息爆发。

一个扭曲的身影被这道霸道的剑气从阴影中硬生生“劈”了出来,踉跄撞在大厅边缘一根粗壮的石灰岩立柱上。

正是那具包裹着新死之身的黑沙诅咒,它此刻形态更加可怖,裹尸布焦黑破碎处渗出更多浓稠如柏油的污秽粘液,裸露的青黑色皮肤上布满了如同被细小沙粒高速穿透形成的密集孔洞。

两点流淌着黑色细沙的窟窿眼眶剧烈地开阖着,传递出极致的愤怒、贪婪与……更加深沉、仿佛无底深渊般的空洞饥渴。

为什么那个经理知道有人会来? 就在这瞬间,答案显露,通道入口处,那个之前为她们开门的高级经理,正脸色煞白地、僵硬地站在那里。

他右手紧紧按在左胸心脏位置,西装马甲下露出几缕如同活物般微微蠕动、散发出微弱焦糊味的黑色金属线路——不是电线,更像某种活化的神经束他眼神空洞,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操控。

显然,是更早时就被黑沙领主残留的饥渴意念侵蚀,成为了感知猎物和开启门户的钥匙。

“蠢货,退后!” 艾米莉亚厉喝出声,是对那些已经被吓傻、僵立在柜台后的银行职员,更是对……那个正站在大厅中央、似乎准备做点什么的维多利亚。

在她看来,这种地方就该清场,任何干扰都是找死,她左手那支未射击的左轮瞬间指向经理的心脏位置。

就在这时——

一个清冷得毫无波澜的声音在大厅中央响起。

维多利亚仿佛完全没有听到艾米莉亚的警告,或者说直接无视了她那“碍事的举动”。

她根本没有后退,虚空之中凝聚出一本记载着金色符文的书籍,光芒如此的精粹,里面的书页化作一张大网让这对于正在贪婪地吸取贪婪养分的黑潮止步于此。

“呜嗷——” 一声超越了人类声带的、混合了无数濒死灵魂尖啸的恐怖嚎叫从那具身体中爆发出来。

艾米莉亚的金瞳锁定在诅咒容器裂开的头颅和那鼓胀欲裂、流淌着黑沙与紫色毒光的胃囊上。无需思考,身体已然做出最直接的反应。

那双闪耀着银蓝符文的手枪如同她意志的延伸,瞬间抬起。

砰,砰,砰。

三声清脆得如同水晶碎裂的枪声几乎重叠在一起,没有烟火气,只有纯粹能量爆发的微光。三枚炽白的光弹精准无比地贯入头颅的裂缝、鼓胀胃囊的核心以及支撑着容器的石柱连接点。

完美,教科书般的弱点连击,干净利落。

“呜——嗷——” 比之前更加凄厉、仿佛灵魂被硬生生撕裂的嚎叫爆发,诅咒容器头颅的黑沙窟窿被彻底炸开一个巨大的缺口,无数带着毒光与污秽的黑沙狂喷而出。

那鼓胀的腹部如同被戳破的脓包,猛烈向内凹陷,紫黑色的粘稠物质混合着黑沙瀑布般倾泻而下,庞大的躯体剧烈抽搐,缠绕在石柱和身体上的金色符文锁链发出刺耳的嘎吱声,光芒明灭不定。

战斗尘埃未落,艾米莉亚快速更换左轮中的能量符文水晶重新凝聚力量,如同填装特殊的弹药。眼角余光瞥见那具挣扎的躯体开始散发更浓烈的腐朽甜腥与诅咒气息,正试图散成流沙状态潜入石柱的缝隙!

决不允许。

她手腕上的华丽怀表清晰地指向下一秒,右手迅捷剑嗡鸣作响,就要再次挥出。

然而,比她的剑光更快的,是那个冷冰冰、带着无尽挑剔的声音。

“真是……令人叹为观止的‘屠宰现场’。” 维多利亚悬浮的符文金书正快速翻页,新的符文如雨般洒下,精准地落在诅咒容器散逸流沙的边缘,仿佛构成一个无形的焚化炉“喷溅物如此缺乏美感,处理方式更是野蛮不堪,只比最下等的肉铺稍微干净那么一丝。”

她甚至没有看向艾米莉亚,仿佛只是在对着空气评论。

“下次建议使用更……‘卫生’的手段收尾。当然, 她冰蓝色的眼眸终于转向艾米莉亚,带着一丝居高临下的审视,“对于习惯于在污血泥泞中打滚的‘外科医生’来说,要求似乎过高了些。”

这已经不是战斗指导,这是赤裸裸的侮辱,把她视为处理尸体的屠夫,说她肮脏、不专业。

艾米莉亚刚刚因战斗成果升起的一丝自傲瞬间被这冰刀般的话语剁得粉碎,一股混合着强烈被鄙视感的怒火冲上头顶。金瞳中的光芒由战斗的锐利瞬间转为爆裂的火焰。

“闭上你的蛇嘴,温室里的金盏花,” 艾米莉亚猛地侧头,金瞳死死瞪向维多利亚,牙关紧咬,“嫌脏?嫌难看?嫌我们这种人在泥地里掏食的爪子弄脏了你高贵的地毯是吧?!”

她故意重重地、挑衅般地跺了跺脚下的银行地毯,那里已沾染上星星点点的黑沙和粘液污渍。

“我杀东西从不在乎它流出来的是什么恶心玩意儿,我在乎的是怎么最快让它彻底完蛋,收起你那套贵族小姐的矫情和自视清高的毒液,老天爷让我活下来的使命就是让它死,不是摆拍。”

她的话语像带着倒刺的钩子,试图撕裂维多利亚那副冰冷完美的面具。

但她没注意到,那被她狠狠跺脚扬起黑沙的瞬间,几缕细小的、带着强腐蚀诅咒能量的沙粒正无声无息地射向她裙摆下的小腿。

一直未曾真正转移注意力的维多利亚,冰蓝色瞳孔猛地锁定那几粒极其危险的黑沙。

几乎不需要思考! 修长的手指在符文金书上猛地一弹。

嗡。

一道比头发丝还细的、带着极致冰寒气息的金色丝线,如同手术缝针般无声无息地掠过艾米莉亚的脚踝位置。

噗噗几声微响。

那几粒致命的诅咒黑沙在距离艾米莉亚小腿皮肤仅毫厘之差的位置,被那道金线精准贯穿、冻结、瞬间气化为无害的灰色冰尘。

艾米莉亚只觉得脚踝处掠过一丝极其短暂的冰冷刺痛,低头看去却什么也没发现,只以为是溅起的沙砾。

但这细微的停顿让她的怒火更炽,她把这莫名其妙的停顿也归咎于维多利亚话语带来的分心干扰。

“管好你的书和废话,别干扰我把它彻底埋回沙子里。” 艾米莉亚怒吼着,发泄着被羞辱的怒火,她不再看维多利亚,将全部力气灌注在下一击!左轮手枪与迅捷剑同时绽放最耀眼的光芒,目标是彻底湮灭那具还在挣扎的污秽核心。

维多利亚站在原地,符文金书的光芒在她周围流转。

她那冰封的面容依旧毫无波澜,但冰蓝色的眼眸深处,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深潭,微微荡漾了一下——像是无奈,又像是某种被点燃又强行压下的火焰。

指尖在那本刚刚“多管闲事”的书页边缘无意识地摩擦着。

看着艾米莉亚因愤怒而显得更加凌厉迅猛的攻击动作,维多利亚最终只是抿了抿那线条完美的唇瓣,声音多了一丝玩味,“随你去吧,‘泥巴医生’。我只是在保护我的工作环境不被过量的……‘低贱污染物’彻底覆盖。”

只是没有人看到,她指尖摩擦书页的力度,稍微……重了那么一丝丝,吵架嘛,谁先破防谁输,芸芝并不知道什么叫做傲娇这个概念,当然现在的她也不会知道自己是个病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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