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胥氏之国在弇州之西,台州之北,盖非舟车足力之及,神游而已。其国无师长,自然而已。其民无嗜欲,自然而已。不知乐生,不知恶死。故无夭殇;不知亲己,不知疏物,故无爱;不知背逆,不知向顺,故无利害:都无所爱惜,却无所畏忌。
调名本意即以引曲的形式来歌咏理想的华胥国。常用作帝王德化的典故。调见北宋周邦彦《清真集》。此调又名《华清引》。
到什么时候才能识别贤人呢?如果一定要想识别贤人,就看他有没有善心。贤人,不一定才高但能明辨是非,不一定多智但行止没有错误。用什么来看是否有善心呢?必须根据他的言论。有善心,就有好的言论。根据他的言论而考察他的行为,有好的言论就有好的行为了。
言论行为没有错,治家可使亲属之间讲伦理,治国能使尊卑上下有次序。没有善心的人,黑白不分,视善恶为同类,会使政治错乱,法度失去公平。所以只要心善,就没有什么是不好的;心不善,就没有什么是好的。心善就能辨明是非。是非的道理能够确定,心善的功效也就显明了,即使贫穷低微,境遇艰难,功名不成,业绩不立,但他们仍然是贤人。
所以治国不一定考虑功绩,关键在于所依据的道理是否正确;行为不要求功效,那要看所做的事是否纯正。做事纯正、道理正确果真显明,那么言语不必繁琐,事情也不必很多。
所以说:“说话不必追求长篇大论,应当努力使所说的话在理;做事不必好高骛远,应当力求所做的事符合原则。”说话深得道理的核心,口才即使迟钝而不善辩说,而善辩已在心胸之中了。所以人追求的是心辩,而不应该追求口辩。心辩就是言辞虽不华美动听,却不会违背正道,口辩就是言辞华丽却没有什么用处。
华胥引(中秋紫霞席上)
澄空无际,一幅轻绡,素秋弄色。翦翦天风,飞飞万里,吹净遥碧。想玉杵芒寒,听佩环无迹。圆缺何心,有心偏向歌席。
多少情怀,甚年年、共怜今夕。蕊宫珠殿,还吟飘香秀笔。隐约霓裳声度,认紫霞楼笛。独鹤归来,更无清梦成觅。
这首《华胥引·中秋紫霞席上》以中秋夜宴为背景,却跳出了“花月交辉、笙歌鼎沸”的俗套,把一场人间欢会写成“广寒游仙”的幻境,又在幻境最浓处骤然抽身,留下一片清空与冷寂。词人借“紫霞楼”极目高寒,把月色、天风、仙乐、鹤影统统揽入襟怀,而后又层层剥落,直至“更无清梦成觅”,遂使全篇在绚烂极处生出一片荒寒,恍若冰绡乍裂,碎玉纷飞。
起句“澄空无际,一幅轻绡,素秋弄色”,先以“澄空”二字拓开宇宙,再以“轻绡”喻夜空,把“空”写得可触可握。绡本薄而透明,加之“轻”字,顿见万里苍穹只似一层蝉翼,凌空不隔。下接“素秋弄色”,点明时令,却不说秋“呈”色、“染”色,而用一个“弄”字,便觉秋色在天幕上款款拂拭,若有纤指在绡纱上轻拢慢捻,愈见其空灵。此种写法,把视觉、触觉、甚至听觉都揉进一色,为后文“吹净遥碧”埋下伏笔。
“翦翦天风,飞飞万里,吹净遥碧”,紧承“轻绡”而来。风曰“翦翦”,状其尖新;又曰“飞飞”,言其纵横,两叠字连用,节奏忽促忽急,似可闻衣袂翻空之声。风之所至,“遥碧”被“吹净”,则星月之辉纤毫毕现。于是自然逗出“想玉杵芒寒”一句。
玉杵乃月中捣药之具,词人并不直写月,却借杵端寒芒以映月魄,月之清冷、杵之晶辉,一时并见。杵寒而“佩环无迹”,写广寒仙子之幽寂,不写其形,只写其声之不可闻,反衬人间歌席之繁喧,暗逗下文“有心偏向歌席”之句。月本无心,词人却偏说“圆缺何心,有心偏向歌席”,以无情为有情,把天心拉向人心,顿成奇警。
过片“多少情怀,甚年年、共怜今夕”,一笔兜转,从天上拉回席上。妙在“年年共怜”四字,把古今所有中秋之情囊括殆尽,又似替月作答:汝若无心,何以岁岁照人团聚?于是仙凡之界悄然互通。“蕊宫珠殿”二句,明写紫霞楼之富丽,暗用月宫琼楼玉宇之典,实楼与虚景重叠,令人不辨身在何界。
既而“飘香秀笔”,写席间词人墨客分韵赋诗,墨香酒香并作一香;“霓裳声度”,写乐工按拍吹笛,笛声又与天上《霓裳羽衣曲》相混。一句“认紫霞楼笛”,把“仙乐风飘处处闻”的错觉点破:原来此乐只在人间紫霞楼头。幻境乍开乍合,极尽迷离。
末段笔锋陡转:“独鹤归来,更无清梦成觅。”一声鹤唳,划破浓欢。鹤本仙禽,既曰“独”,则群仙已杳;既曰“归来”,则词人亦自“蕊宫珠殿”抽身。回首前尘,恍如一梦,而“梦”亦无处再寻。“更无”二字,下得极狠,把上片铺陈的玉杵、佩环、霓裳、珠殿统统抹倒,只剩一片“澄空无际”。从结构看,首句写空,尾句又归于空,中间层层设色设声,至此全化烟云,真有“曲终人不见,江上数峰青”之致。
若再细按词心,可见词人原欲借仙乐琼楼逃脱尘虑,然而仙家亦不能久驻;既返人间,人间又无梦可续,于是双重失落,并成一片冰寒。此种情怀,与苏轼“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异曲同工,而冷隽过之。全篇无一字正面写月,却无处非月;无一语直抒愁绪,却字字生寒。写欢而愈见其孤,写仙而愈显其寂,遂成中秋词中别调。
所以还是,欲知后词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