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雄推着一辆有些生锈的手推车,头也不回地冲陈凯和谢若曦丢下一句:“我先走了。”
然后就融入了那沉默的人流。
“啧,他倒是告诉我们该做什么啊。”谢若曦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语气中透着一丝不满。
陈凯面无表情:“他大概是想拿我们来试规则。”
“嗯,看出来了。”谢若曦点点头,“不过我觉得规则应该不难猜。”
“哦?”陈凯挑了挑眉,饶有兴趣地看着她,“说来听听?”
谢若曦白了他一眼:“别小看人,我好歹通了三个副本,比你多呢。”
她话锋一转:“你想啊,他肯定不敢跟这些‘人’交流,那就只能靠自己观察去理解‘工作’到底是什么。”
“我猜只要干和‘工作人员’一样的事就行了。”
“就像他——推个车。”
陈凯轻轻一笑,点了点头:“和我想的一样。”
“走吧,我们也找点事干。”
两人并肩走着。
“那你打算干什么?”谢若曦问。
“扫地。”陈凯回答得毫不犹豫。
“扫地?”
“嗯,比起送饭、搬尸体或者护送那种,轻松多了。”他笑了笑。
“哦……”谢若曦倒也没反驳。
——
走廊上灯光温和、温暖,安静得只能听见刷子摩擦地面的声音。
陈凯穿着工作服,弯腰扫着地;谢若曦拿着喷雾器,一手布巾,一手细细擦拭墙面上不知何时浮现出的污渍。
“你说……”谢若曦突然低声开口,“咱们这样明目张胆地行动,不会被其他还活着的行者发现吧?”
“被发现?你为什么担心这个?”陈凯反问。
“嗯……”谢若曦微微一怔,“对喔,为什么呢?那楚雄不是干了有一段时间了也没被发现?”
陈凯轻笑一声:“他啊,就是装死。”
“装死?”谢若曦皱眉,“他装死干嘛?”
“当然是为了白嫖啊。”陈凯说,“我猜他可能是机缘巧合闯到那个地方的,结果发现那边规则只要不违规就安全,他干脆就一直留下了。”
“你不觉得奇怪吗?他有手机,却还要问我们这些他不在的日子的事。”
“对喔……”谢若曦这才反应过来,“他不是应该早知道了吗?”
“他在试探我们。”“他想知道我们对他的防备有多深——如果他早知道真相,我们说了假话,他能立刻识破。”谢若曦恍然,眼神也变得沉了些:“这家伙真够心机的。”
“所以说啊,”陈凯轻笑一声,眼神中却透着警惕,“你可别小看了这些行者。”
“这几天我们在群里发的每一句话,每一次交流、提醒——杀人规律、鬼的特性,统统都被他看在眼里。”
“他根本什么都没问,只是等着我们自己把情报送上去。”
“我敢打赌,今晚你应该见不到他了。”
“为什么?”谢若曦一怔,“你觉得他不会回来?”
陈凯嘴角轻勾,似笑非笑:“你还记得他昨晚说过什么吗?”
谢若曦努力回想:“他说……问我们有没有关于生路的线索?”
“不止。”陈凯摇了摇头,语气低了几分,“他说我们在游轮上这么久都没找到,他推测生路在他那片空间。”
“你不觉得很奇怪吗?他为什么要把这话说出口?”
“他是好心?不——他是想引导我们。”
“让我们主动去探索那片空间的规则,替他趟雷。我们找到规则,他就能抄捷径;我们死了,他就知道怎么避开。”
“那片空间对他来说是未知数,危险太高。但游轮——这里,他已经基本看懂了。”
“只要他不轻易涉嫌,他就能活着。比起主动涉险,他更愿意把我们当诱饵。”
陈凯顿了顿,眼神一冷:“不过嘛……他也太低估这艘船了。”
“目前看起来,巨鬼的威胁正在减弱,戏相也已经死了。梦暂时没有动静,被困在咖啡吧的五官鬼,行动范围有限。还有那只贪赌,也不会真正的离开赌场。”
“但——”他的声音忽然放缓,却更令人压抑,“还有三只真正的具备危险性的鬼。”
“一,鬼来电;二,嘻嘻鬼;三……那个杀死宰桦的不知名鬼。”
“鬼来电或许还能靠规则规避,但嘻嘻鬼和那家伙……”
他没有说完,语气却沉了下去。
“而且,我们都不知道鬼来电会不会进化,会不会变得……更强。”
谢若曦的眉头微微皱起,呼吸下意识放轻。
“楚雄是在赌。”陈凯淡淡说出最后一句,“赌他能继续苟住,赌我们愿意往前走。”
谢若曦听完陈凯的话,也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她原本以为楚雄只是粗鲁冲动、但也算干脆利落的那种人,却没想到他竟然布了这么一个局,步步为营,用他们当棋子。
也让她意识到,眼前这个一向沉着冷静的陈凯,绝不是泛泛之辈,感觉比以前更可怕了。
“幸好……”谢若曦喃喃自语,“我和他算是队友。”
她下意识为自己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心中暗自庆幸。
“我们就这么放任他?”她看向陈凯,语气中掺杂着些许不甘。
“他能活着就行了。”陈凯淡淡地道,“我们做我们该做的,哪怕他什么都没贡献,最后也能全身而退——那也是他的命,跟我们无关。”
谢若曦轻哼了一声,“要是我啊,我绝不会这么混过去。”
“就算苟过去了这关,下一关呢?以后只会更难。”
“现在不多学、不摸清规律,等下次——一样得死。既然都是死,那还不如死在这里算了。”
陈凯转头看了她一眼,眼底露出一丝赞许,点了点头。
“你说得没错。”
“每个人都不一样——”他轻声道,“有些人啊,活着一天是一天,他们不是不知道后面还有更难的,只是……真到了那时候,能喘一口气都觉得值了。”
“像楚雄这样的人,不是没脑子,而是太惜命。”
“算了吧。”陈凯摆了摆手,“他们怎么想,我们说再多也没用。副本里,命是自己的,走不走、怎么走,是他们自己的选择。”
“我们——”他顿了顿,语气也沉了下来,“只做好我们该做的事就行。”
谢若曦听完,轻轻点头。
这一刻,她忽然觉得,陈凯的冷静和她的判断配合得意外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