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落煤油灯的光芒将萨莉喝甜牛奶的安静影子投在墙上。
伊卡看着她暂时舒展的眉头,确认她被这份安稳的甜暂时包裹后,那只粗糙的手探入怀中更深的口袋。
触到那块冰冷熟悉的黄铜怀表。他不再犹豫,指腹按下隐秘的机簧。
嗡——!
熔金色光晕无声炸开!修理铺的陈腐油腻瞬间被彻底蒸发。
万象典籍馆。
维多利亚·金盏花立于这座古朴典雅图书馆内,纯白无垢的蕾丝裙摆如初雪凝结,冰蓝色的眼眸扫视这片无垠书海,里面的平静是高速运转的冰山。
“昨天巷子里那玩意儿。”她对着空无一人的虚空开口,声音清冽得像冰棱相击,但字句却是最直白的问题,“把关于它的老底,都给我翻出来。”
话音刚落。
轰隆隆——
整个浩瀚典籍库如同被是惊起了千万只由古老书页组成的怪异鸟群!
厚重的、黑沉沉像棺材板的巨著轰鸣着冲出黑暗。
薄如轻纱、上面流光溢彩的文字如蝶翼般翻飞。
纯粹由扭曲光带构成的卷轴如同灵蛇窜出, 它们不再围绕她疯狂无序旋转,而是如同被一道无形的聚光灯照过,目标明确地——扑向她。
唰,唰,唰, 无数书页在她面前虚空中猛地自行打开、定格,书页翻飞、重叠。
它们像是无形的手在瞬间翻阅,发出令人眼花缭乱的唰唰声,各种奇怪文字、图画、符号在她眼前如同走马灯般高速流转,速度快到只留下残影。
维多利亚站在风暴中心,冰蓝眼眸精准地过滤着这片混乱的“文字洪流”。
她甚至没有完全看清具体内容,但万象典籍库的知识如同奔流大河,正在被她直接“阅读”本质。
“啧。”她小巧的鼻翼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带着点嫌恶,“果然是一群阴沟里的臭蝙蝠搞出来的烂事。”
她小巧的下巴轻轻一扬,目光在那些闪烁的图画残影里锁定了关键。那是一只狰狞咆哮的怪物形态分解图。
“怎么来的?”她追问,带着一丝探案的兴致。 眼前的无数书页、光带瞬间如同被无形的大手拨开,只留下几幅核心的动态图解,一个正常人的身体,一团深紫色的、如同活体淤泥般的“东西”从某个伤口或口中侵入人体,那“淤泥”瞬间如亿万活蛆钻进血管、爬进脑子,疯狂吞噬、取代、扭曲,原本的神经脉络像是被泼了强酸般崩解,肌肉开始不自然地肿胀撕裂,最终变成一个眼神空洞、皮肤发青发灰、关节扭曲、只知道撕咬和喝血的行尸走肉——血仆。
“哦?”维多利亚眉梢一挑,语气带着一丝了然的刻薄,“用脏东西塞满脑子,把活人变成只懂得啃骨头的活尸,倒是省事。”
接着,她纤细包裹在纯白星尘丝手套里的手优雅地对着虚空一点。
那些翻飞的图谱画面一转,聚焦到一个皮肤惨白、眼神精明幽深、嘴角似乎带着残忍微笑的“人”身上。
“那这些玩意儿呢?”维多利亚的声音带着冰冷的审视,“就是传说里躲在棺材里喝下午茶的那些?”
正常人被污秽入侵后,画面没有崩坏成血仆,那团紫色淤泥侵入后,似乎撞上了一层无形的“墙”!
图中代表精神的区域亮起强韧的金光或蓝光,淤泥发出无声的尖叫,被逼退。
最终,淤泥没能完全吃掉脑子,反而像是被“驯服”了,那人眼神变得锐利、危险、贪婪,皮肤依旧惨白,嘴角露出的尖牙……
获得操纵那股污秽淤泥力量,的能力——吸血鬼。
“嗯——”维多利亚发出一声短促的停顿,“原来不是运气好没变活尸,是脑袋够硬,意志坚韧或有特殊精神力,把那脏东西反压下去收做打手了?”
她冰蓝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玩味,“看来咬一口也不是都会变血仆的嘛。”
最后,她的目光投向图谱中那些精神层面纠缠的紫色丝线——无形的精神控制网。血仆如同木偶被线扯着。
“怎么揪出幕后那‘牵线’的?”这是关键。 图谱立刻放大那些丝线,紫色的细丝从血仆脑中延伸出去,最终都汇聚到一个共同的、更加明亮的深紫色光点,吸血鬼上!
“懂了。”维多利亚了然地点点头,用最白话的方式给自己做了总结,血仆彻底意识崩坏的疯子打手,只会咬人,只有对这份病毒彻底没有抵抗力的人才会变这个样子。
吸血鬼就是那群能够控制这份夹带着神秘力量的病毒,通过释放信息素来控制血仆,身体有一定的抵抗能力,但不多的那种,不过具体有什么样的神秘力量,这还得维多利亚亲自来见证。
正常人被咬,抓伤,伤口有污秽感染其他的病痛才会有危险,光站旁边看热闹溅一身血,哪怕喝进去,顶多恶心吐几回,不会变怪物,主要靠体液侵入伤口或深度吸血
轰——
所有悬停的书页图谱瞬间化作万千流光碎屑,哗啦啦隐回典籍库浩瀚的书架深处,如同千万只归巢的鸟儿。
万象典籍馆恢复一片寂静的璀璨星海。
“哼,肮脏的把戏。”维多利亚完美无瑕的唇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对结论做了最终宣判,“吸血鬼们,你们的末日到了。”
圣洁的光晕无声收敛,星尘粒子飘散。
嗡——
伊卡重新站在温暖的煤油灯光下,时间仿佛只过去了几次心跳。
萨莉刚喝完最后一点牛奶,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角的奶胡子。
伊卡搓了搓刚才紧握怀表有些僵硬的手指,走向墙角的女儿。
他拿起一块干净些的破布,笨拙却又极其小心地伸手,用破布最软的边缘,轻轻擦去萨莉嘴唇上的那圈白色奶渍。
动作轻柔,像是在擦拭一件不小心落了些灰尘的、好不容易得来的珍贵瓷器。
萨莉抬起小脸,琥珀色的大眼睛安静地望着父亲。之前深埋眼底的恐惧,似乎被那碗甜牛奶和父亲这份笨拙的小心翼翼驱散了一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