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浑浊充血的眼睛死死钉在巷尾那个雪团般发着光的、颤抖着的“小东西”身上——那个自称迷路、穿着昂贵得不可思议的白裙子、在污水里瑟瑟发抖的“贵族小女孩”。
女孩冰蓝眼眸里的惊惧水汽和那纯真无助的啜泣声,如同最精巧的虫鸣钻进了他被劣质酒精浸泡的大脑。
理智?杀性?麻烦?巨大的困惑和一种扭曲的占有欲在酒意和戾气中冲撞。
城堡里的白天鹅……落进了老鼠窝!这个荒谬的念头占据上风。他那只抬起的金属手臂缓缓放下,狰狞的脸上挤出一个自以为“和善”的、肌肉扭曲的古怪笑容,混杂着贪婪和**的温和。
“别……别怕,小……小姐,”他沙哑的声音像是砂纸摩擦锈铁,脚步不由自主地往前挪动了一点点,试图拉近距离。劣质麦酒的气息如同无形的网,随着他沉重的呼吸弥散开来,“这……这条破巷子……嘿嘿……叔叔带你……去安全地方……”
他看着女孩被污水弄脏的精致裙边,心里盘算着这“货”能换多少金币。
就在他迈出第二步,试图再靠近一点,那庞大粗壮、覆盖着帆布但掩饰不住金属异常轮廓的脖颈下方——毫无防备地暴露在维多利亚如同手术刀般精准的计算之中——的时刻。
维多利亚冰蓝色的眼眸深处,那抹因强烈环境不适而凝聚的生理性泪光瞬间冻结!取而代之的,是比寒冰更冷的、猎人锁定猎物咽喉的绝对锋锐!属于伊卡对巴顿弱点的精准记忆,颈侧对高流速高压流体冲击的本能恐惧与此刻环境的利用完美重合。
她看似“惊恐”后退的、踩在污水中的那只精致的小马靴,靴跟极其轻微地、不着痕迹地在她身后布满青苔、流淌着黑色黏液的冰冷石墙上——某个预先计算好、早已湿润得极其滑腻的凹陷处——“无意”地、极其短促地用力磕了一下。
动作幅度小到只有她自己能察觉!
哒!
一声微不可闻的脆响!如同水滴落在石板上!但在结构精确的共鸣传递下——
咔嚓!嗤——!!!!!!
几乎是同一瞬间!
就在巴顿前方一步之遥、布满油腻苔藓和污水的墙壁角落暗影里,一面被湿气锈蚀得极其脆弱、薄如纸片的、早已废弃的旧蒸汽管道紧急排污金属盖板,被提前布置好的精妙杠杆触动!,猛然向上弹开。
盖子掀飞的瞬间。
一股混合着墨绿色粘稠霉菌、滑腻泥浆、还有半凝涸油脂的粘稠污黑流体混合物,如同一条压抑了亿万年的污秽巨蟒,在管道内极其有限的压缩空气作用下,陷阱核心正是利用了废弃管道内残存压力,呈高压束流状,从离地不足半米高的管口猛喷而出。
目标——巴顿·格里姆斯毫无防护的粗壮颈部正下方!喉结位置!
噗嗤——!!!!!
“呃?!!!!”
巴顿脸上的扭曲笑容瞬间凝固,转化为一种惊骇到扭曲变形的、纯粹的恐惧。
那冰冷、粘稠、散发着浓郁腐烂恶臭的污秽束流,带着远超他想象的冲击力和粘性,瞬间糊满了他暴露的颈部皮肤,那感觉!如同被一条刚从阴沟里捞出来的、冰冷的湿抹布狠狠勒住脖子!更让他灵魂都在尖叫的是——这玩意儿像极了当年熔炉爆炸时泼溅过来的高温金属浆液,带着未知的穿透感和窒息感!
“吼——!!!!”本能的恐惧如同万吨巨锤,瞬间击垮了他被酒精麻痹的神经!源自那场事故、被强行焊接的金属义肢都无法掩盖的深层恐惧被彻底引爆!
他那只巨大的金属手臂疯狂地向自己脖颈胡乱抓去,试图扯掉那片粘稠污秽的窒息感,庞大的身躯如同失去轴承的蒸汽机,剧烈地向后踉跄退去,重心完全失控。
砰!!
沉重的撞击声!巴顿粗壮的后脑勺狠狠砸在了背后冰冷、布满湿滑苔藓的石墙上!,力量之大,连墙上剥落的碎屑都簌簌落下。
惊恐的瞪视还没来得及从脖颈的污秽上移开,更剧烈的眩晕如同潮水般淹没了他,那一撞几乎让他眼前发黑!
而这时,维多利亚的身影如同失去了所有重量。
在那条污秽粘液喷出管口的瞬间,她的小巧身体早已不在原地,洁白的裙裾在昏暗的光线下只留下一道优雅而模糊的残影。
她以一种超越物理限制的轻盈和速度,如同穿过虚空的精灵,瞬间出现在踉跄后退的巴顿身侧——他因惊吓和撞击而露出的巨大空档处。
她甚至连裙角都未曾沾染到一丝飞溅的污点,那张完美无瑕的小脸上只剩下冰冷的专注。
她的右手——那只包裹在纤尘不染的星尘丝手套中的小手——早已优雅地抬起,五指张开,掌心朝下,动作流畅,带着令人心颤的优雅。
不是攻击,是如同在虚空中捻起一枚无形的音符。
嗡!
随着她指尖极其轻微地一颤,在她掌心下方半尺处的空气,骤然凝聚成一块巴掌大小、几乎透明的、薄如蝉翼的固化空气板结晶体,边缘锐利如钻石棱面。
噗!
这块锋利、坚硬、边缘锋锐到极致的气态水晶板,借着巴顿向后撞击的惯性,带着冰冷的精准度,如同最轻薄的剃刀片,极其精准地、以近乎平行的角度,横着重重拍在了巴顿的后脑勺上最易导致瞬间昏迷的物理节点,对颅骨结构最精密的计算位置。
力量并不狂暴,但位置拿捏得分毫不差!时机更是算得惊心动魄。
“呃……”巴顿喉咙深处发出一声短促、戛然而止的呜咽。
他那双被惊恐和醉意填满的眼睛猛地向上翻白,庞大的身躯像是被瞬间抽走了所有支撑的钢架,软泥般轰然倒地砸得地上那滩墨绿的污水和凝固的油脂浆液四处飞溅.
他庞大的身体倒在污水中,颈侧还糊满了那恶心的混合物,巨大的金属义手无力地耷拉在身侧。只有胸口微弱的起伏证明他并未被那精准的打击直接送上路。
整个陷阱从发动到结束,如同设计最精密的齿轮组咬合转动,精准、无声、高效得令人发指。
巷子里瞬间重归死寂,只有污浊的液体从破裂的管道盖板边缘缓缓滴落的声音——滴答,滴答——如同倒计时结束的钟摆余音。
维多利亚静静地站在巴顿倒下的污秽身躯旁,足尖离地半寸,悬浮在墨绿泛光的污水之上,白裙飘然不染一丝尘埃。
她冰蓝色的眼眸冷漠地扫过地上那团巨大的人形“垃圾”。
那张精致到极点的小脸上,眉尖依旧蹙着,带着一种对眼前这片惨烈污秽景象和被迫执行这种“粗鄙任务”的、毫不掩饰的深沉厌恶。
她甚至没有多看巴顿一眼。只是优雅地抬起那只刚才发动致命一击的手,用两根戴着手套的指尖,极其快速、极其轻微地在空中弹了一下,仿佛要震掉根本不存在,也绝对无法附着在手套上,的灰尘或污秽余味。
然后,她的视线冷冷地扫过巴顿掉落在一旁、沾满油污的破旧帆布挎包,以及他那被污水浸透的裤腰位置——那里应该别着钱袋。
该收……报酬了。
至于那个会让她手套沾上油污钱币的恶心过程……只能由恢复后的伊卡去完成这份更“脏累”的工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