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风坡顶,月色如霜。

战斗在一瞬间爆发。

白玉怜的身形如一道白色闪电,剑光清冽,直刺塔里克斯。

塔里克斯不退反进,手中那柄厚重的弯刀带着撕裂空气的厉啸,与白玉怜的长剑悍然相撞!

“铛!”

金铁交鸣之声响彻夜空,激起一圈肉眼可见的气浪。

“只会这些小把戏吗?京城的英雄!”

塔里克斯狂笑着,手臂肌肉虬结,竟凭借蛮力将白玉怜生生震退。

白玉怜脚尖在嶙峋的岩石上轻点,借力翻飞,同时左手捏诀,一股无形的“气”席卷而出。

坡顶上散落的碎石与沙土瞬间被赋予了生命,如一群狂蜂,呼啸着袭向塔里克斯的面门!

“无聊的把戏!”

塔里克斯大喝一声,双手猛然合十。

“『鲸吞』!”

一枚晶莹的泡沫在他掌心瞬间成型,将所有袭来的沙石尽数吸入,湮灭于无形。

“你的能力,我已经看穿了!”

白玉怜身形未停,她一剑斩向旁边一块半人高的巨岩,借着反震之力,身体在空中划出一道不可思议的弧线,绕到了塔里克斯的身后!

“是吗?”

塔里克斯猛地转身,弯刀自下而上撩起,险之又险地挡住了这刁钻的一剑。

两人就在这狭窄的坡顶之上,展开了狂风暴雨般的攻防。

剑光与刀影在月下交织,时而碰撞出刺目的火花,时而又因高速的移动拉出长长的残影。

白玉怜的身法灵动飘逸,她充分利用着这片凹凸不平的战场,时而踩着陡峭的岩壁借力,时而又以废弃的岗哨木桩为踏板,攻势如水银泻地,无孔不入。

而塔里克斯则如一头狂暴的雄狮,每一击都蕴含着崩山裂石的巨力,将脚下的土地斩出一道道狰狞的沟壑。

战局逐渐陷入胶着,塔里克斯虽勇猛,却始终无法捕捉到白玉怜那如鬼魅般的身影,反而被她时不时发出的凌厉剑气在身上添上数道血痕,渐渐落入了下风。

“拉希德!”

塔里克斯怒吼一声,一刀逼退白玉怜,对着自己的副将发出了指令。

那名叫拉希德的副将,是个眼窝深陷、神情剽悍的西域汉子,他闻言立刻拔出双刀,如猎豹般朝着白玉怜的侧翼包抄而来!

可他刚冲出两步,一道艳丽的红色身影便如鬼魅般挡在了他的面前。

“你的对手,是我哦~”

苏碧瑶手持一柄玄铁扇,笑意盈盈。

她那身石榴红的齐胸襦裙在狂风中微微拂动,与她身后那片肃杀的战场形成了鲜明而诡异的对比。

“滚开!”

拉希德怒喝一声,双刀齐出,化作两道寒光,直取苏碧瑶的要害。

苏碧瑶不退反进,身形一转,手中的铁扇“唰”地一声展开,竟如一面小盾,精准地格开了拉希德的攻击。

她借着旋转之势,手腕一抖,数枚淬了毒的银针从扇骨的缝隙中悄无声息地射出!

拉希德大惊,急忙挥刀格挡,却依旧被一枚银针擦破了脸颊,留下一道乌黑的血痕。

他只觉得脸上一阵麻痒,心中骇然。这女人的手段,竟如此阴毒!

“呵呵,看来你不太经打呢。”

苏碧瑶的攻势却未停歇,她手中的铁扇时开时合,时而如刀,时而如鞭,配合着她那神出鬼没的身法与层出不穷的暗器,竟将那勇猛的副将打得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

战场的另一端,塔里克斯眼见副将被缠住,心知不能再拖延下去。

他猛地发出一声怒吼,竟不顾白玉怜刺向他胸口的长剑,硬生生用肩膀抗下这一击,同时一记重拳,狠狠地砸在了白玉怜的腹部!

白玉怜如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

塔里克斯抓住这个机会,立刻拉开距离。

他双脚稳稳地扎在地上,双手开始以一种奇特的韵律,缓缓拍击。

“啪……啪……啪……”

那掌声,沉重而有力,犹如一颗正在搏动的心脏。

每拍击一次,便有数十枚拳头大小的、晶莹剔透的肥皂泡从他的指缝间溢出,它们漂浮在空中,形成了一道密不透风的屏障,阻挡在白玉怜与他之间。

紧接着,他双掌猛地合十,再缓缓拉开。

一个巨大的、直径超过数丈的、散发着七彩光晕的肥皂泡,在他掌心之间缓缓成型!

它仿佛一颗正在诞生的、不祥的太阳,疯狂地吸扯着周围的空气与光线,发出低沉而恐怖的嗡鸣!

整个鸣风坡顶的狂风,在这一刻都为之静止!

“这一招,我本是为进攻玉门城的大战准备的。”

塔里克斯的脸上露出了狰狞的笑容。

“你说,如果它在你的部队中炸开,会是怎样一副光景?你,能阻止吗?”

说着,他竟真的双手一推,将那枚巨大的、蕴含着毁灭之力的泡沫,缓缓推向了坡下那片激战正酣的战场!

“休想!”

白玉怜怒喝一声,她强忍着伤痛,从地上一跃而起,朝着那巨大的泡沫冲去,试图用“气”来偏移它的轨迹!

然而,这却是一个致命的破绽。

就在她与泡沫擦身而过的瞬间,塔里克斯的身影如鬼魅般出现在她身后,手中的弯刀,带着复仇的快意,狠狠地捅穿了她的身体!

“噗——”

鲜血,染红了她洁白的衣裳。

塔里克斯一脚将她踢飞,同时对着自己的部下发出了最后的指令。

“全员!回撤!卧倒!抓住身边一切能抓住的东西!”

坡下的麻匪们闻言,立刻如潮水般后退,死死地趴在地上。

而陆云指挥的士兵们还未来得及察觉发生了什么,那枚巨大的、内部充满了恐怖吸力的肥皂泡,已然在他们头顶的半空中,无声地……破裂了。

没有爆炸,没有轰鸣。

只有一瞬间的、极致的死寂。

紧接着,一股无法形容的恐怖吸力,以泡沫的破裂点为中心,轰然爆发!

空气被瞬间抽空,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真空地带!

无数士兵被这股无形的力量猛地拽离地面,他们的身体在半空中被瞬间扭曲、压扁,鲜血与内脏被硬生生从体内吸出,化作一片血雾!盾牌、兵刃、甚至连地上的岩石,都被卷入其中,撕扯成碎片!

那是一幅真正的、无声的地狱绘图。

当一切平息,战场上已是一片狼藉。

玉门城的部队损失惨重,到处都是残缺不全的尸体和扭曲的兵器,幸存者也大多身受重伤,哀嚎遍野。

“胜负已分。”

塔里克斯站在坡顶,冷冷地俯瞰着自己的杰作。

他正准备收队,静待玉门城那边传来的“好消息”,一个冰冷而平静的声音,却忽然从不远处的烟尘中传来。

“『气铠』。”

只见被打飞的白玉怜,竟缓缓地从地上站了起来。

一层无形的、由高密度“气”构成的铠甲,正紧紧地环绕着她的身体,将那致命的贯穿伤死死压迫住,止住了流淌的鲜血。

她用手中的剑,轻轻划开身前的烟尘。

此刻的她,浑身浴血,小伤不断,腹部的剧痛更是撕心裂肺,但她那张清丽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痛苦的表情,只有一片令人心悸的冰冷。

“受了那种伤……居然还能站起来?”

塔里克斯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你还要接着打吗?”

白玉怜抬起剑,遥遥指向塔里克斯,一缕鲜血顺着她的嘴角滑落。

“当然——”

“你已经,惹怒我了。”

“哈哈……哈哈哈哈!”

塔里克斯的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兴奋与狂热,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头发都因这股战栗而根根倒竖。

“好!好!这才像话!”

最终之战,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白玉怜的身形快到极致,她不再游走,而是选择了最直接、最狂暴的正面突进!

塔里克斯挥刀格挡,却发现对方的力量竟比之前强了数倍!每一次剑与刀的碰撞,都震得他虎口发麻!

“『鲸吞』!”

塔里克斯故技重施,合掌拍出一枚泡沫,想要吸附住白玉怜的剑。

然而,那泡沫在接触到白玉怜身上那层无形的『气铠』时,竟只是徒劳地贴在上面,疯狂地收缩,却无法撼动其分毫!

怎么会!?

就在塔里克斯震惊的瞬间,白玉怜的眼中闪过一丝冷芒。

“如果你的能力,需要合掌才能触发,”她的声音如同来自九幽的寒冰,“那么,我便让你,再也无法合掌!”

剑光一闪!

“啊——!”

塔里克斯的惨叫声响彻夜空,他的一只手臂,被齐肩斩断!

剧痛之下,他发出了野兽般的咆哮,用仅剩的左手握住弯刀,做着最后的、殊死的反扑!

白玉怜的身影却在他面前,瞬间消失。

下一刻,她已出现在塔里克斯的身后,高高举起了手中的长剑。

一道巨大的剑伤,从塔里克斯的左肩,一直延伸到右侧的腰腹。

“噗通。”

塔里克斯跪倒在地,手中的弯刀当啷一声掉落。

他彻底丧失了战斗能力。

胜负已分。

白玉怜甩去剑上的血,缓缓转身,双脚刚刚接触到地面,那层无形的『气铠』便瞬间消散。

她再也支撑不住,脱力地坐在了地上,连剑都握不住,掉落在身旁。

“哈啊……哈啊……好累啊……完全……动不了了……”

她大口地喘着气,腹部的剧痛如潮水般涌来。

接下来的事情,陆校尉和苏碧瑶她们,会帮忙收尾的吧……

然而,跪在地上的塔里克斯,嘴角却依旧挂着那抹诡异的笑容。

“呵呵……你以为……这就结束了吗?我已经……把它们……全都放出去了……你们,该怎么处理呢?”

白玉怜刚想骂他一句“疯子”,却听见一个带着哭腔的声音从坡下传来。

那是刚刚被大肥皂泡的余波掀飞、弄得灰头土脸的银璃。

“大……大杂鱼!”她指着坡下的远方,声音里充满了恐惧,“他说的……他说的肥皂泡……是那些东西吗?”

白玉怜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

只见东方的天际线上,不知何时,已飘起了密密麻麻的、成百上千个晶莹剔透的“肥皂泡”。

它们在月光下闪烁着七彩的光芒,如同一场绚烂而致命的流星雨。

银璃有点害怕地看着那片正在缓缓靠近的“雨”,带着哭腔问道:

“它们……它们好像在往我们这边飘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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