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常规的外科手术，她还被允许执行一到三级的义体移植手术。而市面上大部分能买到的义体都在这个范围里面，再高一级的义体基本上就只有联邦政府或者是一些大公司才有了，普通人是接触不到的。
很难想象这种人居然会心甘情愿地窝在旧城区的角落里，从事着走私女仆机器人之类的灰色生意。这种等级的医生不可能是凭空冒出来的，光是考到那张证书所需要的资源就是天文数字。更何况她要是在医院或者研究所里任职，光是工资的零头就远超走私的利润了。
偏偏本人看起来完全是乐在其中，小诊所开着也完全不在乎有没有客人上门。要不是平时叶歌经常和她一起打游戏，偶尔还能从她口中听到些傻得冒泡的话，都要以为她是哪个秘密组织派来东十二区搞破坏的卧底了。
“呲溜呲溜……果然还是这家的粉嗦的得劲。果然我还是比较羡慕你小子啊，成天上班不是打游戏就是看小说，也不知道哪找的这么好的工作。哎，我当初还以为你是哪来的富家公子呢，就等着你带我共同富裕了。”
林雪晴把叶歌带到一个办公室里，两人面对面嗦着粉，完全不像是在谈生意的样子，反倒像是老友在叙旧。他们确实有些时间没见了，聊起来却一点都不显得生疏。偌大的办公室里摆着一堆乱七八糟的手办和游戏机，看起来完全不像是医生的办公室。
“说得好像你要上班一样。而且哪次活动不是你充钱充的最多，让你带我共同富裕还差不多。”叶歌打量了一下林雪晴，忍不住问了一句：“走私女仆机器人真有那么赚钱吗？”
无论如何他都很难把眼前这个邋遢女和门口挂着的那张证书联系在一起，更别说这人在网上花钱可比自己要狠得多，就好像完全不在乎钱似的。说不好奇那是假的，但看在她平时也有给自己送游戏，勉强算是“赛博义母”的份上，叶歌也不打算深入探究。
“你可别乱说。老娘的钱可是自己凭本事赚的，将来也不知道会便宜哪个王八蛋。”林雪晴握着筷子的手抖了一下，差点把手里的汤撒出去，“算了先不说那些了，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今天好像也不是什么节假日吧。”
“请假来的，事情比较急。”说起正事，叶歌也没再开玩笑了，而是指了指站在自己身旁的爱丽丝，“我想麻烦你帮我开张发票，顺便帮我检查一下爱丽丝的身体，看看能不能添加一些基础功能。我会付钱的。”
“发票？你要那玩意儿干什么。”林雪晴不知道从哪掏出来一副眼镜戴上，随手理了理自己乱糟糟的黑色长发，勉强有了点医生该有的样子，“先说好，我可不太懂这些机械工艺，要是有什么大的售后问题还是得找厂家那边来解决。”
“爱丽丝是我在垃圾站里捡回来的。捡到的时候还没拆封，要是没发票的话会很麻烦吧。”叶歌编了个借口，“到时候原主人找过来，我就说是你转手卖给我的。”
“你倒是打的好算盘，就不怕是台残次品突然爆炸了吗。”林雪晴的嘴角抽了抽，好像有些无语。
“你知道的，我一直都想买一台，有白嫖的机会肯定得试一下。”叶歌摆了摆手，示意自己心里有数，“以前那不是没钱吗，还得被你这个奸商天天晒脸。”
原本他确实是有这种担心的，让林雪晴帮忙检查也是为了排除风险。不过今天早上和爱丽丝简单聊了一下之后，叶歌就不担心这方面了，反而是想知道常规的检查能不能检查出隐藏在女仆身上的“主程序”。
“什么奸商，你怎么能凭空污人清白呢。那叫商品的合理溢价，你情我愿的事情。”林雪晴急了，撸起袖子就打算和叶歌干一架。
“你就说帮不帮我吧。”叶歌无所谓地说道。
“不帮。”林雪晴没好气地说道。
“二十万。就当做是首付，后续挂账连本带利一共两百万。划过去的钱你来回操作一下就行了。”叶歌有些肉疼地竖起两根手指。他可不是林雪晴这种花钱如流水的富婆，花那么多钱给爱丽丝上户口是真的心疼。
而且他很清楚这种手段顶多能瞒过两个月，但现在也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了。说不定过段时间就没有人来关注他了，他又不是打算利用爱丽丝去做什么危险的事情，没有人会天天盯着他一个小小垃圾工看的。
“成交。”林雪晴变脸变得很快，脸上立刻露出了讨好似的笑容，“小叶子的困难就是我的困难啊，不就是一张发票吗。这锅我帮你背了，有人查你就报我名字，让他来旧城区找我。大不了我躲起来就是了。”
“待会儿转你。什么时候开始检查？你这里应该有不少专用的机器吧，不然怎么包售后。返厂维修就算了，我等不了那么久。”叶歌点头道。
“别着急嘛，刚吃完早饭不得先歇会儿。反倒是你，真的不用我给你做个全身检查吗？看在你今天大出血的份上，检查项目可以免费哦。”林雪晴伸了个懒腰，把吃完的外卖塞进垃圾桶里。
“我的身体很健康。也不打算安装什么义体。”叶歌靠在椅子上，仰头默默地看着爱丽丝，恰好和那双湛蓝色的眸子对上视线。
女仆总是无时无刻地在关注他，无论是发呆还是听到她自己的名字时，她的视线都在追着叶歌走。本来叶歌还有些不习惯的，可仔细想来这样不是什么坏事，便由得爱丽丝去了。他不清楚其他的女仆机器人是不是也会这样做，但爱丽丝这样做似乎有她自己的理由。
“健不健康不是你说的算的，我才是医生。而且身体健康并不意味着心理也完全健康，这个年头心理健康可比身体健康重要得多。”林雪晴摆了摆手。
“我看起来像是那种会成天寻死觅活的人吗？”叶歌有些无奈地说道。
“确实不像。”林雪晴露出欲言又止的表情，最后还是叹了口气，没有再劝什么。她很难说自己到底是抱着私心还是作为医生的公心才提出这个建议，但见叶歌的态度如此坚决她便不好继续开口了。
“那不就行了。正常人谁没事会去医院检查身体啊。”叶歌说道。
“说真的，虽然我的主职业是义体移植医师，但以前也学过一些关于人体强化剂的理论知识。你还是小心一点比较好哦，特别是在旧城区。近年来不是越来越多那种‘疑似超能力者出现’的新闻吗，估计大部分都是从研究所里面偷跑出来的吧。”林雪晴心不在焉地说道。
“那玩意儿还能是真的吗。我一直都以为是博人眼球的街头魔术。”叶歌忍不住笑了起来。
“谁知道呢。就算是真的也不可能到处去宣传吧，秘密武器肯定是要藏在手里才能发挥出最大的效果啊。”林雪晴有些吊儿郎当地靠在椅子上，办公室的灯打在她姣好的脸蛋上，却好似投下一片阴影，“人是会进化的，为了适应环境变化，最后变成什么样子都不奇怪。不然你以为为什么现代义体移植率会变得越来越高，难道只是因为技术进步吗。”
“不是么？”叶歌反问道。
“……差点忘了你小子是个文盲。”林雪晴差点摔倒在地上，没好气地说道：“听说过进化论没有，差不多就是那个意思吧。除了技术进步以外，义体移植时出现排异反应的概率正在逐渐降低也是一个很重要的原因。”
“那不也是技术进步的一部分么。”叶歌不以为意。
“不对哦，是人类本身正在适应这种‘进化’。有的科学家甚至提出了‘新人类’假说，认为现代人已经比三百年前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当哪一天义体移植技术完全普及的时候，人类就会迎来第一次机械飞升。”林雪晴哈哈大笑，随后比了个数字，“加入光荣的进化吧。现在即刻完成飞升只要三十八万，套餐包括一级义眼和义手。”
“三百年前啊……算了，我还是比较喜欢现在的身体，毕竟我是怀旧党。”叶歌像是想起什么，一脸狐疑地说道：“你不会就是想骗我的钱吧？”
林雪晴表情一僵，随后立刻扯开了话题：“哈哈，你在说什么呢。好了，休息也休息够了，带着你的小女仆过来地下室吧，该让我给她做一个贴心的全身检查了。不用担心，我肯定会帮你检查到每一个角落的，包准你用的时候可以完全放下心来。”
“你说话的方式能不能不要那么咸湿。”叶歌没由来地打了个冷颤，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手臂。他看了一眼爱丽丝的表情，看到对方还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才放下心来。
“哎，男人嘛。我懂的，就是死要面子。”林雪晴拍了拍叶歌的肩膀，一马当先地离开了办公室。
“检查的时候要关机休眠吗？”叶歌想起什么，跟在她身后问到。
“不用，你让她乖乖躺好别乱动就行。我这小身板可经不起折腾的。”林雪晴随口道。
林雪晴的办公室在一楼的最里面，穿过亮堂的走廊后很快便回到了门口附近。她的小诊所不算太大，但也不算小，门口附近的老式电梯连接着不同用途的手术室。她领着叶歌和爱丽丝走进电梯，却没有按下任何一层的按钮，反而是将脸凑近到识别屏前。
【认证成功，是否前往地下一层？】
电梯内立刻传来机械声，完全不像是那副老旧外表应有的功能。
“到地下二层，再打开三号房的锁。唤醒标签一号女仆机器人。”林雪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