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楼最高层的房间内,厚重的深紫色天鹅绒窗帘被一只纤细、苍白的手缓缓拉开。艾慕莉娅·费特斯伊站在窗边,纯黑的眼眸望向东方海平线上跃出的、带着水汽的金红色光轮。晨光勾勒着她精致的侧脸,浓密的黑发如同流淌的夜色披散在肩头。她穿着一身柔软的、近乎透明的象牙白丝绸睡裙,赤着脚踩在厚厚的地毯上,整个人仿佛笼罩在一层朦胧的光晕中,带着一种不真实的、易碎的美感。
Ryrie·费特斯伊早已穿戴整齐,站在房间角落的阴影里。他穿着那身标志性的靛蓝色束腰外衣和轻便皮甲,骑士徽章在晨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他低垂着眼睑,如同最忠诚的雕像,等待着艾慕莉娅的指令。阳光透过窗户,照亮了他脸颊上那道淡淡的、几乎看不见的疤痕(泣泪礁战斗的纪念),也照亮了他眼底深处那片挥之不去的忧郁蓝海。
艾慕莉娅似乎被窗外的海鸟吸引了片刻注意力,纯黑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孩童般的好奇。但很快,她的目光便如同被无形的线牵引,落回了Ryrie身上。她转过身,赤足无声地踏过地毯,走到Ryrie面前。
“早安,我的骑士。” 她的声音带着晨起的慵懒和一丝甜腻,如同沾着露珠的蜜糖。她伸出冰凉的指尖,轻轻拂过Ryrie脸颊上那道疤痕,动作轻柔得如同羽毛拂过,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占有意味。“这里……还疼吗?” 她的纯黑眼眸紧锁着他的蓝眼睛,仿佛要从中读出最细微的情绪波动。
“不疼了,小姐。” Ryrie的声音低沉而平静,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他微微低下头,避开她过于直接的注视,身体却保持着绝对的顺从姿态,任由她的指尖停留在皮肤上,带来一阵细微的战栗。
艾慕莉娅似乎很满意他的回答和反应。她的唇角弯起一个纯真而甜美的弧度,如同初绽的玫瑰。但那双纯黑的眼眸深处,却翻涌着更深沉、更粘稠的满足感——一种对“所有物”完好无损、且完全处于掌控之中的满足。
“很好。” 她收回手指,转身走向梳妆台,“帮我梳头。今天……要编上次那个‘月光下的渡鸦’发髻。” 她指的是一个极其复杂、需要花费大量时间、最终在脑后盘成如同渡鸦展翅般形状的发髻。这不仅是发型,更是她对Ryrie耐心和“服务”的专属要求。
Ryrie沉默地走到她身后,拿起那把镶嵌着黑曜石的银梳。他动作轻柔而熟练,指尖小心翼翼地穿梭在她浓密冰凉的黑发间,避免扯痛她分毫。每一次梳理,每一次缠绕发丝,都带着一种近乎仪式的专注和……一种被禁锢的温柔。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艾慕莉娅透过镜子投来的、带着审视和愉悦的目光,如同无形的锁链缠绕着他。在这个封闭的空间里,时间仿佛凝固,只有梳子滑过发丝的细微声响,以及两人之间那扭曲而紧密的、如同共生般的联系。
当艾慕莉娅挽着Ryrie的手臂(动作自然却带着宣告主权的意味)出现在城堡主堡的小型早餐厅时,厅内的气氛瞬间变得微妙起来。
艾莉诺·费特斯伊已经坐在主位旁的位置上,面前放着一杯冒着热气的、散发着淡淡花香的草药茶。她穿着一身湖蓝色的晨袍,金色的长发简单地挽起,显得温婉而干练。看到艾慕莉娅和Ryrie进来,她抬起头,湖蓝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关切,有忧虑,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她早已习惯了妹妹这种在父亲和兄长缺席时才会展露的、更加肆无忌惮的亲密姿态。她只是微微颔首:“早安,艾慕莉娅,Ryrie骑士。”
“早安,姐姐。” 艾慕莉娅的声音带着一丝漫不经心的甜腻,她拉着Ryrie,径直走到艾莉诺对面的位置坐下。Ryrie则习惯性地站在她座椅斜后方一步之遥的位置,如同沉默的影子。
伊莱娅·瑞德费特坐在艾莉诺的下首。这位来自南方的少女今天穿着一身柔和的珍珠灰色长裙,金色的长发如同阳光般耀眼,翡翠般的眼眸清澈明亮。她正在小口品尝着一块涂抹了蜂蜜和杏仁酱的烤面包,看到艾慕莉娅和Ryrie,她放下食物,露出一个温和得体的微笑:“早安,艾慕莉娅小姐,Ryrie骑士。” 她的目光在艾慕莉娅挽着Ryrie手臂的动作上停留了零点一秒,随即若无其事地移开,但眼底深处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了然和……一丝极其细微的怜悯?她显然已经敏锐地察觉到了两人之间那种远超主仆的、令人窒息的氛围。
早餐很快被端上。精致的骨瓷餐盘里盛放着煎得恰到好处的培根和太阳蛋,旁边是烤得金黄酥脆的吐司片、一小碟本地浆果(蓝莓、覆盆子)和蜂蜜,还有一碗热气腾腾、散发着浓郁香气的燕麦粥。银质餐具在晨光下闪闪发光。
艾慕莉娅对食物似乎兴趣不大。她拿起一枚银叉,戳了戳盘子里的浆果,然后侧过头,纯黑的眼眸看向身后的Ryrie:“Ryrie骑士,今天的蓝莓……看起来有点酸呢。”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撒娇般的抱怨。
Ryrie立刻上前一步,微微躬身:“小姐,需要我为您换一份吗?或者……加些蜂蜜?”
“不要。” 艾慕莉娅微微嘟起嘴,纯真的表情下隐藏着不容置疑的命令,“你尝尝看。”
艾莉诺握着茶杯的手指微微收紧。伊莱娅也停下了动作,翡翠般的眼眸带着一丝惊讶看向艾慕莉娅。
Ryrie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他沉默地拿起艾慕莉娅递过来的银叉,叉起一颗蓝莓,放入口中。动作流畅,仿佛早已习惯。他咀嚼了几下,吞咽下去,然后低声回答:“回小姐,是有些酸涩,但回味尚可。”
艾慕莉娅似乎很满意这个答案,纯黑的眼眸里闪烁着愉悦的光芒。她这才拿起自己的叉子,开始小口地吃起那颗被Ryrie“试毒”过的蓝莓,仿佛那是什么珍馐美味。她甚至将自己盘子里的另一颗蓝莓,用叉子叉起,极其自然地递到Ryrie嘴边:“喏,这颗给你。奖励你的诚实。(◕‿◕✿)”
这一幕,在贵族礼仪中堪称惊世骇俗!让贴身骑士试毒已是罕见,更遑论在早餐桌上公然喂食!这完全打破了主仆界限,带着赤裸裸的狎昵和掌控!
艾莉诺的眉头瞬间蹙起!她几乎要出声制止!但看到Ryrie那近乎麻木的顺从——他微微低头,极其自然地张嘴接受了那颗蓝莓,动作流畅得仿佛演练过千百遍——艾莉诺涌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她太了解艾慕莉娅了!任何公开的反对或质疑,只会激起艾慕莉娅更强烈的、更扭曲的反弹!她只能强压下心中的不适,端起茶杯,掩饰性地喝了一口,指尖却微微发颤。
伊莱娅则彻底愣住了!她翡翠般的眼眸睁得大大的,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她出身瑞德费特家族,水手贵族组成的家族氛围相对宽松,但也从未见过如此……病态而亲密的主仆互动!这已经完全超出了“骑士守护”的范畴!她看着Ryrie那张清秀却毫无表情的侧脸,看着他如同人偶般接受艾慕莉娅的“喂食”,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顺着脊椎爬升!她终于真切地感受到了传言中那份“扭曲的爱意”的可怕之处!那不是爱,是……一种冰冷的、令人窒息的占有和驯化!
艾慕莉娅似乎完全不在意姐姐和客人的目光。她纯黑的眼眸只专注地看着Ryrie,看着他喉结滚动咽下那颗蓝莓,唇角勾起一个心满意足的、如同孩童得到玩具般的甜美笑容。她伸出冰凉的指尖,轻轻拂过Ryrie的嘴角,仿佛在擦拭不存在的痕迹:“乖。”
早餐在一种极其诡异而压抑的气氛中继续。艾莉诺努力维持着平静,与伊莱娅谈论着城堡的日常修缮和瑞德费特家领地南方的海产收成(试图转移话题)。伊莱娅则显得有些心不在焉,目光不时飘向安静侍立在艾慕莉娅身后的Ryrie,以及艾慕莉娅那看似天真、实则充满掌控欲的侧脸。她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对艾慕莉娅行为的震惊与不适,对Ryrie处境的深切同情与困惑,以及对这种扭曲关系背后所隐藏的、巨大而无形的压力的……一丝恐惧。
Ryrie则如同最完美的背景板,沉默地站在那里。阳光透过高窗洒在他身上,照亮了他靛蓝色的束腰外衣和胸前的渡鸦徽章,却照不进他眼底那片沉寂的蓝海。他尝到了蓝莓的酸涩,也尝到了艾慕莉娅指尖那冰冷的触感。他能感受到艾莉诺的担忧,伊莱娅的惊诧,以及空气中弥漫的无形压力。但他早已习惯了这一切。艾慕莉娅的爱,如同包裹着糖霜的冰刃,甜蜜的表象下是深入骨髓的寒冷与刺痛。他无法挣脱,甚至……在长年累月的禁锢中,那份扭曲的依恋和恐惧,早已如同藤蔓般缠绕进他的灵魂深处,成为他存在的一部分。他是她的骑士,她的囚徒,也是她病态情感的唯一容器。在这座名为黑羽堡的孤岛囚笼中,他的世界,只剩下艾慕莉娅·费特斯伊那双纯黑眼眸中翻涌的、名为“爱”的冰冷漩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