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壁公爵沃里克端坐在大厅尽头由整块黑铁矿石雕琢而成的王座(他自封为“北境与王国的守护者”)上。他穿着厚重的、镶嵌着冰原狼皮毛的黑色板甲,如同盘踞在巢穴中的巨狼。那道贯穿面部的伤疤在冷光下更显狰狞。他灰白色的眼眸扫视着下方聚集的几位领主,眼神锐利如冰锥,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帝国的‘铁狼’在东北碰了钉子,缩回了爪子。” 沃里克的声音低沉沙哑,如同寒风吹过冻裂的岩石缝,“但这不代表风暴结束!王储的金狮和教廷的秃鹫在西线喘过气来,随时可能扑向西北!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他粗壮的手指敲击着王座扶手,发出沉闷的声响,目光落在下首几位领主身上:
德尔佐家族
领主: 达里恩·德尔佐伯爵,一位面容苍白、眼神却燃烧着压抑怒火的年轻人,约二十出头。他穿着式样古朴、略显陈旧的深绿色猎装,外罩镶有银色滚边的墨绿披风。胸前纹章:一片被银色火焰环绕的、顽强生长的深绿色荆棘丛(象征毁灭后的重生、坚韧的抗争、被灼烧的愤怒)。
位置: 铁壁要塞西南方,“焦痕谷” (Scorched Vale) - 一片因俩百年前灾难(被怀疑勾结巫师后被教廷“净化”,焚毁森林)而贫瘠、充满伤痛记忆的土地。
“公爵大人!焦痕谷的子民等这一天太久了!教廷的‘净炎’烧毁了我们的森林,污蔑我们的祖先,把活人绑在火刑柱上只为掠夺谷底的‘星火石’矿!王都视而不见!我们不是叛徒!我们是向那些高高在上的刽子手讨还血债的复仇者!” 他握紧拳头,指节发白,“德尔佐家的战士,熟悉每一寸焦土!他们擅长利用废墟和烟雾设伏,用淬炼了‘星火石’粉末的箭矢点燃敌人的补给!只要您一声令下,荆棘丛将缠绕住每一个踏入焦痕谷的敌人!”
贝吉赛比家族
领主: 玛格丽塔·贝吉赛比女子爵,一位穿着洗得发白但浆得笔挺的深蓝色裙装、面容憔悴却眼神精明的中年妇人。她看起来更像一个精打细算的农妇而非贵族。胸前纹章:三根粗壮的白色盐柱 矗立于 深蓝色波浪线 之上,背景为象征土地的浅褐色(象征赖以生存的盐业、坚韧的劳作、面对贫瘠的坚守)。
位置: 王国最西北端,靠近冰冷海岸的“盐桩平原” 广袤的盐碱地和荒芜滩涂,土地贫瘠,仅靠晒盐和少量耐盐牧草维生。
“公爵大人,盐桩平原……太穷了。王都的税吏年年来,像秃鹫一样刮走我们最后一点盐巴和羊毛钱。孩子们饿得面黄肌瘦。我们贝吉赛比家,世世代代在这片苦咸之地刨食,从没想过背叛谁……但活下去,比什么都重要。” 她深吸一口气,挺直了瘦弱的脊背,“帝国……他们答应开通‘寒霜商路’,让我们的盐能卖到更西边去,换回粮食和铁器。盐桩的男人们,或许拿不动重剑,但他们是最好的盐工,能在任何天气下辨别方向,熟悉海岸每一处暗流和浅滩。他们可以当向导,可以运送物资……只要能让盐桩的女人孩子吃上饱饭!”
黑水家族
领主: 卡列班·黑水侯爵,一个身材瘦高、脸色苍白泛青、眼袋深重的中年男子,穿着深褐色、沾着些许泥点的防水皮甲。他眼神闪烁,带着一种长期生活在阴暗潮湿环境中的阴郁和警惕。胸前纹章:一条深绿色的、姿态优雅但眼神警惕的水蟒 盘绕在 深棕色沼泽浮木 之上,背景为墨绿色水波纹(象征适应、警惕、在恶劣环境中的生存智慧)。
位置: 铁壁要塞正南方,“黑沼镇” (Murkmire) - 广阔的、瘴气弥漫的沼泽与黑森林地带。
“黑沼……不是谁都能活着走出去的地方。王都的大老爷们觉得我们是化外之民,教廷的审判官说我们是‘被腐化者’的后裔,连收税都嫌麻烦。” 他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铁壁要塞的城墙,至少挡住了那些想进黑沼‘净化’我们的疯子。公爵大人,黑水家不图别的,只求一片能安静打渔、采药、不被骚扰的沼泽。我们的‘沼影卫队’人数不多,但没人比他们更懂如何在泥潭和林雾里来去无踪。设陷阱、下绊索、用毒……(他顿了一下)或者只是让一支补给队在沼泽里迷路几天……这些脏活,我们可以干。”
石爪家族
领主: 布伦达·石爪女伯爵一位身材矮壮结实、如同风化石像般的老妇人。脸上布满深刻的皱纹和晒斑,灰白的头发编成粗硬的辫子。穿着厚重的、镶着狼皮的皮甲,腰间别着一柄沉重的石锤。胸前纹章:一只振翅欲飞、目光锐利的灰岩鹰 立于 陡峭的褐色山崖 之上(象征自由、视野、坚韧不拔)。
位置: 铁壁要塞东南方,“鹰喙峰” - 贫瘠的岩石山脉和深谷。
“鹰喙峰的孩子,生来就在石头缝里找饭吃!布杰斯家的狼崽子们,仗着王都撑腰,抢我们的猎场,占我们的矿洞!我儿子……” 她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痛楚和怒火,“就死在争夺‘燧石谷’的冲突里!王都的法官说那是‘意外’!呸!” 她重重啐了一口,“石爪家不要王都的施舍!我们要拿回属于鹰喙峰的东西!用血和石头说话!公爵大人,我的‘山鹰战士’是最好的斥候和投石手!他们能从悬崖上荡下来,把点燃的火油罐砸进敌人的营地!把布杰斯家的狼崽子赶回他们的狗窝去!”
沃里克公爵静静听着,灰白的眼眸在冷光下闪烁着。他看到了达里恩的愤怒与伤痛(对教廷),玛格丽塔的无奈与求生意志(对贫穷),卡列班的警惕与生存智慧(对压迫),布伦达的仇恨与不屈(对世仇)。这些人并非天生的叛徒或恶魔,他们是被王国的忽视、压迫、不公逼到绝境的困兽,各自背负着沉重的过去和渺茫的希望,聚集在他(和帝国)的旗帜下,寻求一条生路,或者……一个复仇的机会。
“很好。” 沃里克公爵终于开口,声音如同寒冰摩擦,“记住你们的话,也记住我们共同的目标——打破王都加在我们身上的枷锁!夺回应有的尊严和生存空间!” 他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在兽骨火炬的冷光下投下巨大的阴影,笼罩着整个大厅。
“德尔佐伯爵,” 他看向达里恩,“你的‘星火荆棘’将是敌人补给线的噩梦。贝吉赛比女男爵,” 他转向玛格丽塔,“确保‘寒霜商路’的隐秘,盐桩的粮食,就是战士们的命脉。黑水伯爵,” 他目光扫过卡列班,“黑沼是你的盾牌也是你的剑,用好它,让敌人陷入泥潭。石爪女伯爵,” 他最后看向布伦达,“鹰喙峰的怒火,该倾泻到布杰斯家的头上了!盯紧嚎风高地!”
他顿了顿,声音陡然转厉,如同北风呼啸:
“但记住!我们不是散兵游勇!帝国的支援不是施舍,是投资!他们要看的是王储军的血!是金狮骑士的折戟!是西北防线的崩溃!各自为战,死路一条!服从指挥,协同作战!否则……” 他冰冷的眼神扫过众人,“北境的寒风,会先冻僵叛徒的骨头!”
大厅内一片死寂,只有兽骨火炬燃烧的噼啪声和窗外永不停歇的、如同亡魂呜咽的寒风呼啸。几位领主神色各异,达里恩眼中燃烧着决绝,玛格丽塔紧抿着嘴唇,卡列班眼神更加阴郁,布伦达则重重捶了下胸口,以示服从。
就在这时,大厅侧门无声滑开。一个穿着瓦伦塔帝国深灰色军官制服、身披黑色毛皮斗篷的身影走了进来。他面容冷峻,眼神锐利如鹰,肩章上的帝国黑鹰徽记在冷光下泛着幽光。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站在阴影里,如同一个无声的监军和提醒——叛军的命运,早已与帝国的战车紧紧捆绑。
沃里克公爵看着这位帝国特使,又看了看下方神色复杂的领主们与举旗反叛的二王子,心中了然。这是一场豪赌,筹码是王国西境与北境百年的怨气、数万将士的性命,以及……整个王国的未来。他高举酒杯(里面是浑浊的麦酒),声音响彻霜嚎大厅:
“为了自由!为了生存!为了西境与北境!”
“为了自由!为了生存!为了西境与北境!” 稀稀落落但充满决绝的回应声响起,很快汇成一股带着悲壮气息的声浪,在冰冷的大厅中回荡,最终被窗外无尽的寒风吞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