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姐宣布了林南的人类身份，瞬间让一群渴望看乐子的弟子兴致乏乏，散了开去。
两人在树荫下小憩了会儿，沈鱼儿垂着自己的大腿，有些闷闷不乐的。
“怎么了？”林南抱着双膝，脑袋轻轻放在膝盖上，问完这句话后便望着绵延的山脉发着呆。
“小林，”沈鱼儿想了许久，还是问出了声，“你的呼吸法是从哪里学的。”
林南一愣，她倒是没想到沈鱼儿会问出这句话来，呼吸法这种东西似乎还真没办法用“天生就会”这种借口来搪塞。
这个呼吸法其实是第六世的那个女孩子教给自己的。
剑仙苏清河。
那时苏清河全心全意只有攀登剑神峰，可她也不想落下林南，便教了她这个呼吸法。
这个呼吸法不算难，哪怕是没有修炼天赋的人也能掌握，至少……能勉强跟上她攀登的步伐。
虽然到最后，苏清河还是丢下了自己，不过那也是前尘往事啦，不重要。
林南深思片刻，把长京城外那对倒霉夫妇拉过来当了挡箭牌，“长京城城门外有一对卖酒水的夫妇，他们教我的。”
沈鱼儿哇了一声，“隐世高手？”
林南回忆着那俩混不吝的夫妇，没忍住笑出了声。
如果镶着金牙只知道占便宜的胖子和只知道骂人砍人的泼妇也能叫隐世高手的话……
她笑着点头，“没错，真正的高高手。”
“那以后我们俩见家长的时候，我可得表现得厉害一点，”小姑娘撑着下颌，非常严肃地思考起这个问题来。
咚——
林南敲了下她的脑袋，“安心准备第二关！”
什么乱七八糟的。
……
……
越过前山，跨过一片精心雕琢过的竹园，两名女子终于来到了青云门真正的正门。
青云门主峰之上，威严整肃的建筑群“重峦叠嶂”地置于山峰之上，草书写就的“青云门”三字恣意随性，然而不知为何，林南虚着眼仔细看去。
却又从那笔锋勾勒之间感受到一股无法忽视的锋芒。
似乎……似乎再多一眼就会被刺穿。
她连忙低下头，不再去看。
又过去小半天，排在后面的人陆陆续续进入第二关，那个满脸被欠钱的大师兄背着手来到山门牌匾之下。
“青云门选人不择出身，只看两个字，一是缘，二是心。”
“经石阶一事，与我青云门有缘者，皆站在此地。这第二道关卡，便是要试一试诸位的道心。”
“这里有一枚问道石，它能探出诸位的道心，若是心境澄澈之人，便上前一步，参与试炼。若是对自己的道心没有信心，或者说对我们青云门有所保留之人，还请退吧。”
“另外提醒一句：心境不稳着，被问道石一叩很有可能道心破碎，到时候别说加入青云门了，往后余生恐怕就与修炼一事再无关联了。”
此话一出，山门下的所有参选者瞬间响起一阵喧嚣。
然而喧嚣过后，却没有任何人退出。
敢出现在这里的人，要么家里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要么对求道一事都有一定的追求，自然不会有人放弃加入青云门的机会。
哪怕道心破碎。
“很好，”大师兄点点头，目光里终于透露出半点欣赏，他自袖中取出一柄木锤，“既然如此，便由我来问一问你们的道心吧。”
木锤轻轻敲在问道石上，旋即一道沉闷无比的鼓槌般的声音如蛛网般绵延开来。
此音一出，听者皆昏昏欲睡，众人下意识想要反抗。
但这层网千丝万缕纠缠不清，好似在每个人神识与身体之间隔了开来，让人能卸掉一切虚假与防御，剩下的，只有本心。
这可是问道石，与鉴妖镜一个级别的法宝，加之又是由大师兄亲自激发，法宝与境界的差距，让在场诸位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
大师兄、师姐，以及一众青云门的弟子们便站在问道石后，大师兄随手推出一道真气，师姐也恰到时机的召出鉴妖镜。
波光潋滟后，一个个画面便在门内流转。
几名弟子看着门内出现的画面，窃窃私语起来。
“世人总是小瞧我们青云门的试炼，这是最大的误解。”
“可说不是么，要是我们青云门什么骡子和驴都收，早跌出正道六门了。”
“说是两道关，其实啊第一道关就能刷下一大批资质不行的人，鉴妖镜问外身，问道石鉴内心，可谓是将‘内外兼修’四个字贯彻到了极致呀。”
“大师兄，乔师姐，你们觉得，这第二关，谁人能过？”
大师兄面露难色，他的目光在林南与沈鱼儿身上划过，若是没有第一关，那他会毫不犹豫的选择林南，可如今嘛……
一届半妖，起码大师兄很难相信她有一颗坚定的求道之心。
“沈家的沈鱼儿不错，逍遥派的段郎应当没什么问题，那个霍远瑶的剑耍的也还不错。”
“大师兄说了这么多名字，把我想说的都说了个遍。”
乔师姐轻声笑着，“我再补充一个吧，我看那个林南就很不错。”
再一次听见这个名字，大师兄的眉头越锁越紧，他摇摇头，“林南不行。”
似乎早知道会是这个答案，乔师姐立刻说道，“今日得闲，既然大师兄与我意见有悖，不如赌一场？”
“赌什么？”
“就赌林南能否顺利通过第二关，我选她能，而且还是漂漂亮亮地通过。”
“哼，我接了。若我赢了，就请乔师妹在见松师叔那替我美言几句，正好我有几件法宝需要见松师叔帮我看一看。”
“好啊，没问题。”
“乔师妹要什么？”
“什么都不要，”乔师姐笑意盈盈，“我不会输，所以没什么好赌的。”
“对了，要不这样吧！要是我赢了，需求就有林南师妹来提，大师兄，如何呢？”
呵呵。
大师兄冷笑一声，他看向门内呈现的各个画面，不再言语。
“这里是……”
“哪儿？”
沈鱼儿疑惑的看向四周，完全忘记了发生过什么。
她低下头，瞥见自己的手腕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根红绳。
闺门轻轻叩响，随后丫鬟捧着一盏长盘走了进来。
她将盘子放下，恭恭敬敬道，“五小姐，老爷夫人都等着呢，三位准新人也都在大厅候着。”
候着？
沈鱼儿忽然记起来了。
今天是她择亲的日子，沈府为她挑了三位准新人。
她跟在丫鬟身后，怀着复杂不明的情绪来到大厅，由是见着了三位准新人。
第一位个子不高，肚子有点大，看见沈鱼儿出现瞬间两眼放光，他的身下放着好几箱珠宝首饰，黄金甚至多到只能放在脚下。
第二位是个书生，手里捧着经典，见沈鱼儿出现，当即请来笔墨，现场作了一首诗。
至于第三位……
沈鱼儿揉了揉眼，她怀疑自己看错了。
第三位准新人白发碧眸，嘴角勾出一抹温柔的浅笑，静静坐在椅子上看着自己。
脸颊白皙五官精致，长得好生漂亮，可再漂亮，那分明是个女子嘛，居然是她的准新郎？或者是，准新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