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口宽得根本遮不住她纤细的锁骨,袖子长到盖住了整个手掌,只堪堪露出几根白皙的指尖。
虽然套在米粒身上显得空空荡荡的,像偷穿了大人衣服的小孩,却也别有一番味道……
悠伊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
她绕着女孩转了两圈,肢尖兴奋地在地上敲着轻快的节奏……
转到米粒面前时,她忽然停下脚步,凑上前来,在米粒的脸颊上轻轻蹭了蹭,像只想要在心爱之物上留下气味的小猫。
米粒有些想要躲开,可没等后退,便被对方用手臂和其中一对复肢给轻轻环住了腰和后颈,往身前带了带……
吃人嘴软。
拿人手短。
女孩发现,不管自己现在说什么,悠伊大概都会曲解成她想要的意思……
“好、好了……可以了……”
直到悠伊几乎都快要把口水给蹭到自己脸上,米粒这才得以赶紧伸手推着她的额头,让她停下。
“还没有。”青发少女摇头,松开了她。
随后拉着女孩的手腕,将她按坐在了那张铺着厚实苔藓和兽皮的石床上:“头发还没干。”
悠伊说着,不知从哪里摸出了一把用骨头打磨成的梳子。
梳齿圆润。
上面,还雕着些复杂的花纹。
“我帮你。”
不等米粒拒绝,她已经坐到了米粒身后,用蛛腿灵巧地侧撑着身体,让自己能更方便地够到女孩的头发。
米粒刚洗净的长发即便已经吸过了一道,可仍旧只能湿漉漉地披在肩上,发梢还在滴水……
地下没有风——更不可能有吹风机这种东西,头发只能依靠体温与空气流动慢慢风干。
这样的发丝,难免会有些粘连,发顶也会塌下来贴着头皮……
悠伊拿起一块干燥的兽皮,小心翼翼地、一点点继续吸干米粒头发上的水分。
女孩想找点话说,来打破这种令人尴尬的沉默,也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悠伊,”她清了清嗓子,“你……是大祭司?”
“嗯。”
身后的少女应了一声,手上的动作并没有停。
“大祭司……平时都需要做什么?”
“祈祷。”悠伊的回答很简单:
“和蛛母说话,把她的旨意告诉族人。”
“——还有就是,保护这里。”
她顿了顿,补充道:“以前还要负责分配食物,但现在食物越来越少了……”
骨梳开始轻轻地梳理起米粒湿润的长发,从发根到发梢,一下一下,酥酥麻麻的……
不得不承认,这——
确实还挺舒服。
尤其是按摩头皮的时候。
“那你……今年多大了?”米粒又问。
“二十二。”
“……?”
二十二岁?
这个回答,让米粒不由得感到惊讶。
悠伊居然比自己穿越前的年纪还要小上不少……
她在这个年纪,还在为毕业论文和找工作发愁。
而一个二十二岁的女孩,竟然是整个部落的大祭司?
还要肩负起一个族群的信仰和守护之责?
这听起来……
有些不可思议。
——她身上的担子,该有多重?
“你……不和家人一起住吗?”米粒望着墙上的照明菌毯,微微偏头,“一个人住在这里?”
身后梳发的动作停顿了片刻。
“我的身份特殊,需要独居。”过了好一会儿,少女的声音才再次响起,“这是规矩。”
“不会觉得孤独吗?”
“……”
这次,悠伊沉默了更久。
久到米粒以为她不会再回答了……
“会的。”
良久,她咬着下唇轻声承认,声音里渐渐涌上难以察觉的落寞。
“每天晚上,我都会……躺在这里……”
“看着头顶的石头……”
“听着远处的滴水……”
“然后就会想……”
“如果……有人能陪着我就好了。”
她将梳子放在一边,从背后轻轻抱住了米粒的肩膀,脸颊贴在女孩的颈窝后,像是在汲取着温暖。
“然后你就出现了。”
“就像蛛母听到了我的祈祷一样……”
米粒抖了一下,没有动。
“你的头发好美……”青发少女轻声说着:
“比我见过的任何人都美……”
“别……别这么说……”米粒哑然,有点不知该怎么回应。
“为什么?这是事实啊。”
头发差不多干了,柔顺地披散在肩头。
“不用扎起来了,”女孩躲开她探上来的视线,小声说,“就这样吧……”
“好。”
悠伊听话地收回了手。
“饿了吧?我给你做吃的。”
她轻快地起身,跑去了通道小屋外的地铁隧道里。
那里,有座用了几块耐火的石板和废弃金属架,所搭起的一个极为简陋的灶台。
少女从旁边的一个陶罐里舀出些灰白色的菌菇,又从挂着的肉干上撕下几缕,一起丢进了小小的铁锅里,加水炖煮……
不多时,菌煲里便飘出了寡淡的肉香。
“悠伊,”看着她忙碌的背影,米粒还是忍不住,再度问起了那个盘桓在心头的疑问:“你……今天救我的时候,真的没有看到其他人吗?”
“没有。”
少女头也不回地回答,正低头守着灶台:“只有你一个人躺在洞口附近,快被灰雾给吞掉了。”
“那她们……”
“不知道。”
悠伊的语气变得有些冷淡,用一根磨尖的兽骨不断搅动着锅里的汤。
“可能在风暴里迷路了,可能早就逃走了,也可能——死了?”
她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缓缓扭过头,黑色的眼眸直直地看着米粒:“反正都不重要。”
这种漠然的态度,让女孩感到一阵无措和寒意。
“可是……她们不是坏人。”
“而且,我还有些很重要的事,得去帮她们处理……”
“我还答应——”
“比我还重要吗?”青发少女静静地望着她,没再说话。
“……”
周围只剩下小锅里汤羹偶尔冒出的“咕嘟”声。
这是米粒最不想听到的问题。
“不是……重不重要的问题……”她绞尽脑汁,试图找个更客观的说法。
——既要能表达自己的立场,又不会激怒对方。
“是……承诺!”
“我答应了她们一些事,必须要完成……”
“那现在,你是我的了。”悠伊打断了她的话:“你不用再对她们有任何承诺。”
“哈?”
对方将煮好的菌菇肉汤盛在粗糙的陶碗里,把用骨头磨成的勺子插在其中,端到了米粒面前。
“喝吧。”她将话题轻描淡写地带了过去。
“凉了就不好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