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贰月叁拾叁日晚,季冬。

一支人民的队伍,一支浩荡的队伍,终于走至历史的必然节点之上,拾起了辅佐批判的武器,誓要前往这一旧世界的终点,去迎接这场对他们而言最后、也是最严酷的一次考验……

他们要推翻那张高高的椅子,叫这世界换一篇天地。

由此……

时隔近五十天时间,于围城和炮火轰炸所造的狼藉与废墟之中,陶唐帝国的皇城内城终于又一次热闹起来——以那些王公贵族们并不期待的方式。

……

“相较于那些老爷们的锦衣玉食,在早已年迈腐朽的陶唐帝国治下,即使是皇城百姓,他们能够吹嘘的资本也就只有自己生在了皇城而已……除此之外,他们也并不与远离天子的穷苦人有何不同,他们也照样要在无人问津的角落过着苦不堪言的生活。”

……酒肆老板走在人群的最前方,引领着近万的民众行进、上空还有大量御剑的修士盘旋跟随。明明是亲自在迈步行走,此刻却又偏偏感到自己有些像是在被人潮推着前进——好似坐上了历史的车轮般碾过一片废墟,将一切都带去应有的方向。

“如今是那位皇帝统治陶唐帝国的18个年头。在这期间,百姓们的日收入增涨大约是3成,姑且能说一句还行;但与之相对的,在皇城中的生活成本增涨却还要更快——至少是5成水平,而大部分人的实际情况则肯定还超出这个数字……”

“那些工人在喝酒时,总是无休止地抱怨他们的房租还在涨价——经年累月下来,现在几乎已是完整翻了一番,往往要掏走他们薪资中的三分之一来支付……”

“而除此之外,日常饮食方面的开销则还要更加猛烈——早在围城之前,这部分的用度比例就已经占到大多数普通家庭薪资的六成左右……”

“光是吃住,陶唐百姓的收入就已所剩无几……而也正是因此,他们的生活往往严重缺乏抵抗风险的能力,更谈不上所谓的什么幸福和展望。”

“工人们背负债务的情况非常常见、来到酒肆时的赊账其实也是常态,孩子们往往还达不到腰高就得试着做一些事情补贴家用,妇女们纵是最劳累的洗衣工作也得拼命去抢着干才行。”

“这就是陶唐皇城的现实。是我所见证的,那些占据多数的、无产者们所拥有的生活……”

“表面上,这里仍是整个帝国最富饶的城市——坐拥着最高大的建筑,是天子脚下、文化之都、时尚之都、万都之都。”

“但背地里,在这座城市中至少有四分之一以上的贫困人口,一半以上挣扎在温饱线的普通工人,从根子上就早已没有了寻常人们的容身之所——他只是一座巨大的熔炉,只为了最上层的那些人延炼金银,却又偶尔撒下一丝余韵,然后用着那名为希望的火光,将一个又一个燃料骗来燃烧至死……”

人群涌动着前进,御剑划破空气的声音好似冲锋的号角。他们有些手里竖起草叉镰刀,有些高举着火把和竹竿,又或者是工作用的剪刀和锤子……但更多的,还是与那些倒戈于他们的士兵们一同拿起了火枪。

他们就这样冲入了内城,冲入了这个汇聚了国家一切美好的地方,这个一度叫他们只能仰望的地方,这个令人无比熟悉又无比痛恨的地方……

“……”

“事实上,虽然维系艰难,但也的确有许多百姓曾经生活在内城当中,有过那么一间略显简陋但总算还说得过去的小房……”

“可只当那些王公贵族们突然心血来潮,说着要把皇城中心改造的美观大气时,他们这些贫困的人们,就理所当然、又无从拒绝地成为了代价。”

“由于没有积蓄修建或者租赁那些更加美丽的房子,他们只是被迫离开内城,甚至是离开皇城……到那高耸围墙之外的山野间伐木建房,然后落得个‘山头人’的蔑称。”

“我亲眼见过那样的房子……”

“由于皇城周围的灵气充沛,加之品种特殊,这附近山林的树木总是相当坚硬,即使是有一定修为的工人,也并不那么容易砍伐。”

“因此……哪怕如今已是自建,他们的房子也仍总是矮小又简陋——组成四壁的木板仿佛随时会分崩离析,拼凑起来的地板则又总因木板本身的不规则形状而多有漏洞。”

“我总能看到耗子或是其他野兽不断地从某个缝隙中探头……人若开门进来,耗子也就跟着进来。白天,这耗子会胆大的从桌上偷走面包;临到夜里,则又鬼鬼祟祟地从住户脚边溜过、或是突然跳上被褥,时常会吓得那些睡眠不深的孩子惊叫起来,然后连带一家人都被惊醒。”

“此外,工人们的家庭往往还有不少孩子……有四个的不少,五个的更多,而生了六个的也同样不算罕见——他们往往只能拥挤在一起,拥挤在一张不算宽敞的、拼凑起来的床上休息。而就在这些孩子脚边,在他们的腿还伸不到的地方,则又大多会放置一到两个板条箱……但这不是储物的箱子,而是给曾经的他们、或是未来有可能诞生的婴儿睡觉的地方。”

“这就是他们过去的生活……大多数人所面对的生活。”

无尽的废墟与长街倒映在酒肆老板深褐色的眼中,便似是有什么无形的力量在推着他般提快了脚步。

而这也让众人莫名有了更大的信心,一时纷纷跟随着抵进内城的中心,团团包围在半透明地阵法屏障外围,继而不约而同地,就看向了屏障里那座巨大的、高耸入云的红黑建筑。

他们凝视着,压抑着,于酒肆老板的命令下短暂于此等待,不自觉间,却是忽然同有一种惊悚的感觉升起——只觉那红黑的其实根本不是什么建筑,而从来都是一只山岳般庞大的、吃人的鬼怪。以至于就连那一排嵌套在红黑建筑上的巨大落地窗玻璃,都忽的开始在他们眼里扭曲、仿佛突然间有了某种蜿蜒的形变,好似是一张巨口正向他们咧开,那正是怪物如俯视蝼蚁般在对他们进行放肆地嘲笑……

而与此同时……

正当他们望向那红黑建筑的时候,隐约间,在那巨大红黑建筑的某张落地窗后,似乎也同时有位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发现了他们。

于是那人短暂留步,向下俯瞰……只是这并非出于好奇和疑惑,而是他自觉聪明,是他愚蠢的认为曾经发生过一次的事情又要上演——认为民众们是已经走投无路,所以才会又一次来到这里,又一次想要借助阵法的余波苟活,然后,也必然会又一次上演曾经发生过的惨剧。

对他这样的人而言,这样的事情并不值得他同情,而仅仅只是进一步证明了父辈们对“愚蠢穷人”的评价正确,仅仅只是一则有关“愚民们之所以是愚民”的寓言故事在现实上演。所以在他看来——恰恰就是因为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才更能说明“他们”这些身处红黑建筑内的人更加聪明和优异——于是这才起了几分兴趣,非但没有离开,反而饶有兴致地缓缓转着手中两颗核桃,远远望向屏障外这片黑压的人潮。

但他终究只猜对了一半……

因为民众们的确已经走投无路;

但这一次,人民的选择却早已不再是逃避。

“嘭!”

一声枪响,巨大的冲击从腰后袭来、突然将这中年人狠狠拍到了落地窗上……他眼前霎时因压迫和撞击而模糊,耳内回响地嗡鸣压过了别处接连跟进的枪声。

迷茫、疑惑、惊骇、愤怒……各种情绪冲击在大脑各处,于是在资源累积起的修为支撑下,他竟真的在一阵蠕动后用力翻过了身体,继而被一口黑洞洞的枪管直指脑袋。

抬枪的人,是在他家工作了近十年的仆人。而就在这仆人的身后,此刻还有三个正在警戒的陌生面孔——分别是两个略显破旧的工人服装,和一个头发花白稀疏的军人。

“……为什么?”

他开口就吐出不少鲜血,使得声音都有些含糊。

但那个仆人却明显是听清了、听懂了,于是进一步用枪管顶着他的脑袋按到落地窗上,语气平静地说:

“一个月前,你把我的妻子赶了出去。”

“嘭!”

说罢,他便果断扣动了扳机,使得鲜血与浆液都从落地窗上的细小弹孔中喷出,然后尽数稀释在建筑外部深红色的部分。

而与此同时……

屏障外的一名千夫长也已用将军令牌打开了阵法一角——民众们由此涌入城市的中心,从巨大红黑建筑的脚下穿过,来到了坐落山巅的皇城殿前。

“两个月前就在布局的安排派上了用场。比想象中启用的要早,也比想象中的效果要好。”

“但是也对……这些世袭下来的勋贵终究九成都是酒囊饭袋——空有一身资源堆积起的修为,却也改不了骨子里的贪生怕死。要叫他们出几招吓唬吓唬老百姓还行,真要让他们拼命?那可就万万使不得了。”

“他们这些人,终究是一群纸老虎……”

“衣食住行要靠仆从管家,安全保障全靠私兵私卫。分明是离不开口中这些“下人”,却又偏是总一幅高高在上的样子不把人当人看……如此一来,任是这些“下人”都被轻易策反,加之枪口抵上脑袋,他们当然也就马上要腿软地求饶了。”

“是的……其实他们从根子里就一直是这样的存在——傲慢、自大、短视、又贪生怕死。”

“我们之所以曾一度只能仰视他们这些人,只是因为我们自己以往恐惧,是因为我们自己把他们想想生成了那种不可战胜的、好似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大人物’们……”

“可若真是如此……那个皇帝又怎么可能对他们放得下心、任由他们建起这么高大的建筑呢?”

酒肆老板淡淡地瞥了一眼那云间的红黑,什么也没多说,便是带领大的队伍走上了山巅。

而与此同时……随着围城的宗门弟子察觉到内城的异变、人群的忽然聚集,轰炸也就再一次在屏障上溅起了涟漪。

只是这一次,却已无人在意宗门那边的事情……

“事实上,陶唐的人民从未畏惧过斗争。”

“于前朝的覆灭,于陶唐的建立,于现任皇帝上位前的复辟骚乱……每一次斗争之中,每一片辉煌的历史片段之中,都事实存在着人民聚集起来的身影。”

“只是……也同样是在每一次斗争当中,往往于最前线流血的那些总是人民,而偏偏最终取走了胜利果实的,又总是一群不知何时冒出来的‘老爷’。”

“正如我亲眼见证的复辟之乱……”

“那时先皇突然被刺,朝野一片混乱,明明是工人们自发拿起武器推翻了前朝遗老,拼死护着皇帝坐上皇位,可当一切尘埃落定之时,那皇帝却在第一时间解除了工人们的武装,反倒邀请着那一位位就在几天前还不知躲藏何处的家伙们回来赴宴,成为了他的座上宾客……”

“我曾一度纠结于这些现实的离奇,不解于这些现实的反复,不断地去思考一个‘为什么’……但事到如今,答案却已是分外明了了。”

“——从根本而言,用鲜血换取了胜利的他们,在胜利之后的确可以提出自己的要求,但问题是他们提出的这些要求,却又总或多或少都是含糊不清的、甚至是混乱的、又或者是提出者之间都彼此冲突的。相较于那些大人们总能迅速达成共识不同,这就反倒让他们自己在胜利后寸步不前。”

“而这一现实,与那些工人运动每次所达到的发展程度有关……换而言之,也可以说是与他们迄今为止的人生经历与认知水平有关——由于缺乏系统性的理论支持,由于身份地位的局限性。他们的认知水平和个人能力,都明显不足以在没有绝对敌人的情况下让他们再次团结在一起提出要求;同时,也不足以让他们充分表达出自己的根本需求。”

“故此,他们的斗争总是胜利,然后又以失败告终……”

“但即便如此,至今我们也仍然从中得到了一条重要的经验——那就是我们不能总依附于那些王爵勋贵,不能在那些人需要斗争的时候才去斗争,不能任由那些人来主导斗争的方向、和政权的建立。”

“而也正是因此,正是今天……我们最终只能得出唯一的一个结论。”

“那就是在这个时代——在人们都还在争论到底是这个皇帝好,还是那个皇帝好;究竟是王朝路线好,还是宗门路线好的时候。我们却要提出一条新的路线——那就是要建立一个在我们已知历史上从未出现过的,全新的,由人民来掌握国家权力的政权!一个人民的国家!”

“而这一切的前提……就是我们必须要有系统性的理论指导,是我们必须拥有一个能够团结大多数人的场所,是我们必须要有一个统一的声音和发声渠道……”

“而这就是——‘问仙公社’。”

酒肆老板目光微沉,旋即从近处一人手里接过旗杆,狠狠朝着地砖上一刺,于是一张大红色的旗帜便树立起来……而他也就在这红色的旗下缓缓抬头,看向了那个不知何时就已踏在半空、俯视所有人的身影。

“那么……”

“这就是最后、也是最艰难的考验了。”

……

那皇帝撕裂空间裂隙,踏空挪移而来,巨大的威压霎时让躁动的人群冷静了许多,人们同时抬头望去……

他们齐刷刷地看着那位皇帝,而那位皇帝也在高处扫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一时间,双方竟都无人开口打破沉默,气氛陷入到了诡异的安静之中……

那皇帝是在观察;而民众,却是不敢。

酒肆老板非常清楚——他们终究还在畏惧皇权,终究还在畏惧皇帝……因为这本就是他们延续了千百年的思想与脚镣,是千百年来不曾被打破的坚固壁垒,又怎可能仅凭这么一时的功夫就真的完全转变的了呢?

而显然,那位皇帝也看出了这一点……

于是他微微眯眼,旋即果断而威严的发出声音问道:

“尔等庶人,何故造反?”

不多时,人群中便有声音回应:

“我等走投无路,既不愿如此偷生,亦不愿降于外敌!而您为皇帝,一不叫我等生活有望,二与外敌签了书文合谈,皆是恶事,我们只能反之。”

迅速有人应和那个声音,而皇帝也很快露出一丝笑意回应道:

“原来如此。尔等不愿苟且、不愿偷生……可,这又岂是吾之所愿呢?——若能让尔等生活无忧,吾又何必非得压迫尔等?若战争还有一线生机,吾又何必向那些豺狼低头?”

接着他摇了摇头,语气中逐渐升起的无奈愈发明显:“子民们呐……吾在位已近二十之数,可多事却并非吾意——敢问,尔等中又有几个是在吾之手下行工却不得工钱休憩?真叫尔等生活忧虑的真是吾?还是那些个乡绅贵族、门阀子弟之流?”

“想来……对那乡绅贵族、门阀子弟,尔等痛恨之满脑肥肠却无可奈何;可吾为皇帝,岂又不是同恶之却又无可奈何?要知……此类蚊蝇之物,却是早已势大,而今掌握了条条国之命脉,若杀之不尽,那便后患无穷。”

“故此,自吾上位以来,便只得虚与委蛇,静待时机……谁料如今战事四起,这方虫豸也仍不知收敛,反尔坐地起价,已是不得不杀。”

“于是……”

“吾只得两害相权取其轻之,反以战火布局,困其于楼宇红黑。好在尔等亦不负所望,同吾之兵马清君之侧——此乃头功,吾亦当赏之。”

“那就……让尔等分了这红黑如何?”

说罢,人群再次骚动,交头接耳的声音此起彼伏,局面几乎瞬间就被那位皇帝扭转过来……

于是,那皇帝眼神四扫,心中发笑,却是自信满满如主角上了舞台般愈发激昂的演讲,对每一个提问的声音作答,对每一个还在徘徊的人承诺……

人们问他“皇城已成废墟如何居住”,他就说“支付工钱让大家自己修建房屋”。

人们说“不想让敌人进城阅兵”,他就说“我们假装同意、然后就在城中伏击”。

由此他渐入佳境……承诺地越来越自然,承诺地越来越多。仿佛真是什么明君再世,仿佛人们真的误解了他的伟大。

但是……这就有些过了。

——他的声音越发激昂,声音愈发热烈,以至于入戏越来越深,竟然分明没有发现人群的又一次逐渐冷静。

说到底……

民众们的确并不那么聪明,但也并没有那么愚蠢,的确容易受到情绪化的煽动,但也并不是丝毫没有辨别能力……

至少,他们的确已经从数次最终失败的经验中吸取到了教训。

例如说——“一切承诺在兑现前都有可能是狗屁”。

又比如说——“在兑现前就在一直不断的承诺……那这人说得就肯定是狗屁。”

这就好比是一个老汉喝酒的时候讲鬼故事……他可以说自己在山里撞见一间老宅,老宅门槛后面有件红色盖头嫁衣,那大家听了多少倒吸一口凉气,赶忙会问接下来发生了什么。

但这老汉要是张口就说屋里一眼望去两百来个红盖头嫁衣,那众人就只会发笑,问他是不是想娶老婆想疯了。

所以……

人群终究彻底的安静下来,只剩那个皇帝还在半空中慷慨激昂。

他的声音好似越来越刺耳,他的一举一动在众人眼中都像只是个上了红台的戏子。

于是,终于在他大手一挥,仿佛宣誓般地说出一句“吾要建立一个盛世”的时候……

“嘭!”

随着划破天际的声音响起,随着屏障内侧忽有波澜回荡……一瞬间,皇帝大怒。

他下意识地做出反击,澎湃的传说之力在他操控下疯狂涌动、精准而又迅速的沿着那枚子弹的飞行而来弹道激射过去——几乎就在他自己受击的同一时间,反击就已洞穿了人群中那个来不及放下举枪架势的平民的脑袋,也刺穿了那平民身后数个人的腰腹、大腿,并霎时让脑浆和血液在人群中炸开……

但是……这就已经晚了。

当他的眉间缓缓滑裂出一道伤口,当那细末的伤口竭尽全力才终于挤出一滴鲜血留下……当人群惊呼,当群情激愤,当一切都已经发生,当他终于在人群中找到那个一直隐藏着的叶熠、并清晰无比地从那个年轻人的唇角捕捉到一丝弧度时……

他瞬间意识到,一切都已经晚了。

——他,已经流血了。

——“皇帝”这一身份不可战胜的概念,已经被打破了。

他十八年来为了向着传说生物转变而构建的“故事”迅速崩塌,根植于人心的“设定”迅速崩解。

而随着人们对皇帝长久以来的认知如玻璃摔向地面般破碎殆尽,随着那皇权至上和不可侵犯的固有认知如被重锤摧毁——那相应的、无数连结的因果也就由此快速绷断,消散在天地各处。

于是……

那皇帝的修为在一瞬间跌落,旋即连着向后踉跄几步,最终竟是好似一脚踏空般摔了下来、重重落在宫殿前漫长的台阶之上……

“还记得吗?我的能力——是让理想化作现实之力。”

如预言般的声音在叶熠心中响起,又似重锤般敲击在那皇帝的心头。

于是叶熠的笑容愈发放肆,只是最后一次深深的、玩味地望了眼那个“高高在上”的家伙,继而便像是知晓大局已定般在愤怒的人群中转身离去——背对着那位狼狈不堪的、只能在台阶上拼命趴着想要逃离的皇帝,随意挥了挥手表示道别……

终于结束了。

……只要人还有记忆,只要历史仍在前进;从时间的角度来说——当革命者们打响第一枪时,革命就已经胜利了。

叶熠、酒肆老板、还有那位皇帝,他们都对此心知肚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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