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别过来！”
秦清越死死盯着摇摇欲坠的姜淮，强撑起身子，龙尾猛地扫过自身周围的怨灵，将其驱散。
姜淮为什么在河里？刚才那个姜淮是谁？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怨灵。
她只是心魔被扩大千百倍，但修为还在，仍是大乘期的强者。
被姜淮叫醒后，她立马振作起精神，想到刚才那个恶语相向的姜淮可能是幻境。
“姜淮，姜淮！”秦清越龙吟一声，慌乱地朝河边而去。
她发现不对劲了，姜淮仍在一步步向前，像是在遵循本能一般。
翻腾的厄运黑水，仿佛受到了某种强烈的吸引，不再仅仅腐蚀他，反而如同百川归海，疯狂地朝着他沉没的地方倒卷、汇聚。
他身体表面的黑纹骤然亮起幽深的光芒，仿佛变成了一个个旋涡一般，吸收着厄运。
女声的主人不打算继续游戏下去了，既然秦清越那么在乎这个男人，那不如就让他死在秦清越的面前。
痛苦、惨叫、外表完整无缺而精神伤痕累累，这种大乘期的灵魂简直就是上品中的上品。
这要比待在那里甘心等死的灵魂要美味的多。
“我不信，你这个凡人的命格能硬的过这位天生厄运的黑龙。”
“这种厄运，你背负得起吗？”
秦清越体内沉寂的厄运本源产生前所未有的狂暴共鸣，一道凝练到极致、源自血脉最深处的乌光，不受控制地破体而出，撕裂空间，狠狠贯入姜淮沉没的身子。
那道乌光破体而出的瞬间，她感觉灵魂深处仿佛被硬生生剜去了一块，伴随而来的是从未有过的、诡异的‘轻松感’，以及紧随其后的、撕心裂肺的空洞与恐慌。
那是什么？自己的天生厄运吗？
“姜淮！”秦清越一时间乱了手脚，连滚带爬地跑到岸边。
整条厄运之河剧烈震荡，粘稠的黑水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油锅，猛烈地沸腾、炸开。
姜淮虽然命格极硬，硬到可以抗衡秦清越的厄运，但身体却过于羸弱，昏死了过去。
一股远超之前河水的厄运瞬间压垮了他残存的意识，仿佛整个宇宙的‘恶’与‘不幸’都浓缩于此，蛮横地塞进了他渺小的躯壳。
一道难以形容的、由深邃幽暗与温润玉色交织缠绕的光柱，从河底冲天而起。
“好疼啊......”姜淮喃喃自语道。
光柱之中，她被缓缓托起。
“姜淮，姜淮。”
秦清越听到了姜淮的自语，心中猛地一痛，眼泪夺眶而出，当即化作黑龙原体，盘旋向上飞去。
神秘的女声的主人愣住，沉默了许久许久。
这是什么命？这么硬？居然能同这个世界的厄运分庭抗争？
这种灵魂，咬起来都硌牙吧？
姜淮悬浮在光柱中心，双目紧闭，脸色苍白如纸，浑身衣衫破碎，裸露的皮肤上布满了神秘而诡异的黑玉色纹路。
他周身散发着一种奇异的气息，一半是令人心悸的衰败与不祥，一半是蓬勃坚韧的生机。
两种截然相反的力量，竟在他体内达成了某种微妙的、脆弱的平衡。
原本在身体里流转的玉液练气，像是遇到主人了一般，乖乖退让，渐渐融入到了这股平衡气息中，化作养料。
光柱的爆发，瞬间冲垮了秦清越周围所有的怨灵幻象，恶毒的诅咒低语戛然而止。
秦清越呆滞地看着光柱中悬浮的姜淮，看着他身上与自己同源、却不再狂暴的厄运纹路，感受着那股血脉相连般的奇异共鸣。
一个荒谬却又让她灵魂剧震的念头，在脑中浮现。
她的厄运没有吞噬他，反而与他融合了？
他接纳了自己的全部，包括这被视为诅咒的本源。
复杂的情绪在秦清越的心底产生，她担心姜淮承受了厄运，会不会有不测？日后会不会变得同她一样？
这厄运不属于他。
秦清越化作身形，飞扑上前，用尽全力将姜淮冰冷的身躯紧紧搂入怀中。
“姜淮，姜淮，你醒醒。”
“有没有感觉有什么不舒服？”
龙泪大颗大颗地滚落，砸在姜淮的脸上、颈间。
“秦清越，你还想要天仙之姿吗？”幽幽的女声忽然在她的耳边响起。
“谁？！”秦清越心中警铃大作，紧紧将姜淮揽入怀中。
这秘境里居然还有别人？为什么会有人，她却毫无察觉？
“我是谁，你没有必要知道。”
“我只问你，你想不想要天仙之姿？”女声继续发问道。
秦清越此刻心魔俱散，恢复了理智，警惕地问道：“你什么意思？”
天仙之姿她自然想要，不然也不会带着姜淮来到这里。
“你应该能察觉到自己身上的厄运已经没了吧？”
“这厄运都被你怀里这个命硬的小郎君吸收了。”女声有些无奈地说道。
她只是想用秦清越的厄运弄死姜淮，想看到秦清越再度陷入心魔，崩溃致死。
没想到这姜淮居然硬生生地扛住了这波厄运，反倒是神奇地融合到了一起。
“所以呢？能弄出来吗？”秦清越一边留心着四周，一边问道。
如今，她心中对厄运已经没有那么多的执念了。
姜淮愿意救自己，但他不该承受这份厄运。
若是可以，她愿意继续承担这份属于自己的厄运，只要姜淮能够一直陪在她的身边就行。
“弄是弄不出来了，但是你可以杀了他。”女声蛊惑性地问道。
“只要你能杀了他，了结自己的厄运，就能得到天仙之姿了。”
“从此以后，飞升天仙，纵横仙界，再没有厄运的纠缠。”
“像这种清俊男子，仙界也是一抓一大把，没有人会嫌弃你。”
“只要你，动手了结掉自己的厄运。”
她的声音充满了蛊惑，直击秦清越心底的欲望，关于实力和陪伴。
杀了姜淮，那她就没有厄运了，正常地同其他人沟通，交流。
杀了姜淮，那她就获得天仙之姿，就算是遇上武昭华也不会落入下风。
去了仙界，她能永远从前想要的一切。
“想象一下，无垢仙光沐浴周身，举手投足间法则相随，万仙敬仰。”
“那些困扰你百年的孤寂、厌弃、恐惧.......都将烟消云散。”
“仙界的琼楼玉宇、奇珍异果、还有.......无数比他更耀眼的男子，任你挑选。”女声继续蛊惑道。
按理说，只要轻轻一挥手，秦清越就能得到想要的一切，这是一件毋庸置疑的事情。
女声自信满满，她见过太多“美味”的妻夫相残，这也很美味。
可秦清越却不为所动，冷漠地注视着周围的环境。
“本君不可能杀他，宁愿不要天仙之姿也不会杀他。”
“少来这里挑拨离间，虚张声势！”
“本君现在不想要什么天仙之姿了，只想带着他走。”秦清越冷冰冰地回答道。
这个世界上，姜淮只有一个，不会再有其他人能代替他。
也不会再有人敢趟过这条厄运之河来救她，不会有。
天仙之姿的事情可以往后放一放，若是实在没有就化作地仙，陪着姜淮一起飞升仙界。
总而言之，她不可能再去干杀姜淮这种可笑的事情，也不会允许其他人来伤害他。
“你居然肯为了这么一个凡人放弃天仙之姿？可笑。”
女声的主人有些遗憾，可惜她受到限制，不能本体出手。
不然当着秦清越的面杀了姜淮，就能品尝到最美味的灵魂了，不用像现在这般蛊惑。
“只可惜，你这样想，人家却未必如你这般忠诚。”
“看看他的选择。”
一阵乌光闪过，姜淮缓缓醒来，身边却没了秦清越，好似突然消失不见。
“你醒了，幸运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