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是她?”
时月对这个人有印象。自己两次扮成“屠杀公主”去复仇的时候,路上都十分意外地和这个女生遭遇过。第一次是在去徐安区的车站,第二次是在莫长湖区的废弃酒楼附近。算上这次,她俩已经是第三次在路上偶遇了。
只不过前两次自己都穿了cos、化了妆、戴了面具,而这次在学校附近她俩是穿着校服、素面朝天地遇见。
时月首先便觉得对方应该不至于把自己和前两次遇见的那个“coser”联系起来……应该不至于吧。除非迫不得已,否则她还是不想去封一个无辜的同龄女高中生的口。
于是时月反问许勤“怎么了”,许勤则问她到底有没有遇见,他说那位女同学傍晚放学时候在路边撞见一个人,她觉得那个人应该就是你,所以来找我确认。
时月直接否认,她表示自己今天放学后直接就回家了,不认识什么“蘑菇头女生”,她表示自己心情不好,不想聊天,她要睡了。
说完她也不管对方还有没说什么,直接关掉了社交软件。
她看了眼屋外,今天父亲不在家……她既没有去洗漱,更没有睡觉。
她本来是想睡觉的……但卜阳突然发的那条朋友圈完全坏了她的心情。失落,胸闷,困惑,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因为卜阳同学的几张合照就这样。她心想,一定是自己“孤狼杀手”当得太久了,自己的心智都被扭曲了。她觉得自己无论如何都该转换一下心情。
同学有很多朋友。
有很多朋友给同学送去生日祝福。
同学过生日很开心。
这是好事,理智告诉她说,这是好事。
自己理应和卜阳一起高兴……才对。
“……不行。我今晚就去找王溪云。我才不是没朋友的人。哼。”
时月二话不说,她立马给王溪云发了条消息:
“今晚我来过夜。酒店没打烊吧。”
发了以后,也不等回复,时月一个人拿了钥匙下楼,顺手打了个车便往兀安区过去。
“话说之前几次杀戮,从那帮死人身上搜刮过不少现金呢。都没找到过什么花钱的机会。”
手机忽然震动了,王溪云第一时间回复了她:
“深更半夜来度假?”
“想你了。”时月简单地回复道。
时月倚靠在出租车的车门上,脑袋靠着车窗,疲惫地望着车窗外飞驰而过的一幕幕灯火、烟云、楼宇。
她最近总是很容易疲惫。不是肉体上的,她身上的伤早就好了。但有时候,在课桌前,在家里,她总会有种不自在感,说不清是什么,但她总觉得,这一切暂且尘埃落定后,她的生活少了什么。
时月仰望着车窗外。今夜凰州城的云格外的浓,一层一层仿佛粗布条般的浮云之下,璀璨的城市灯火把它们纷纷渲染上了一抹紫色的斑驳图腾;
城市的夜空看不见星星,只看得见被染成紫色的天幕之下那迷阵般的探照彩灯、霓虹广告牌、以及远方中央商务区——凤凰区,那层层叠叠如山峦般起伏的高楼大厦建筑群。
时月的手机又震动了:
“喂。你准是有什么事吧?很急吗?”
时月看了眼,快速打着字:“不急。就是想和朋友当面说说话。”
对方沉默了一瞬,似乎是在震惊时月这个冷面女居然愿意主动找她拉近关系!她忙道:“我们24小时开放!你路过来上厕所都行!”
“你觉得我俩算朋友吧?”时月眼也不眨地打字道。
对方几乎是秒回:“当然算了!你现在要来吗?我马上可以给你排个VIP单间!任何时候来我都在!”
“谢谢。我已经在路上了。”
……王溪云真的是个很好的朋友,时月心想。至少作为酒店经理她很善待顾客了。
兀安区离时月家不算太远,再加上今晚路况通畅,时月没有像第一次时候那样拖到凌晨,不过等时月到王家的黄金王朝大酒店附近时,也已经快半夜了。
付了钱下车,时月环顾周围。和初来兀安区那一次不同,她发现这才过去半个月,兀安区真是大变了模样。
平时一到深夜便活跃起来的那些夜店、酒吧、歌厅,如今全都拉上了它们厚厚的卷帘门;一眼望去有一半的楼房都封闭了入口;那些只要一抬头就可以看见的、成片成片的彩色霓虹灯招牌们,已经有一半都打了烊,与深黑的夜色融为一体。
兀安区平时、时常可以听到的那些喧嚣声音都消失了:吵闹的音乐声,广告音,人群叫喊声,全都消失不见,如今兀安区的商业街里只剩下宁静的夜风和偶尔掠过的、汽车的声音,以往以混乱、嘈杂著称的兀安区商业街已然变得比她家楼下的小公园还要安静。
只有脚边随处可见的被乱丢的垃圾证明这地方至少市容市貌还是老样子。但是那种一到晚上就群聚乱逛的流氓团体现在竟一个都看不到了。
时月注意到路边一家橱窗玻璃被撞个粉碎了的店铺,已经关门了。治安军入驻后不可能再有暴力事件,这家店铺很可能是半个月前时月追杀钱羽辉时被摩托车群波及到的。类似这样损坏的路边设施时月又见到了好几处,似乎都是那晚追车大战中被损坏的。
“兀安区萧条了许多啊。”时月忍不住感叹,“呵~不过这种地方萧条点反而是好事呢。”
王氏家族那栋标志性的豪华高楼大酒店在以治安混乱著称的兀安区里十分显眼,在周边脏兮兮且不少墙皮失修脱落的老旧楼房里显得鹤立鸡群。当时月推开黄金酒店的旋转门、踏入其中的时候,她再次由衷地感受到建筑的里和外、俨然是两个分隔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