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你说那个。”时月轻描淡写地道，“台球俱乐部后面明明已经没有空间了，洪元硕把他的‘派对地点’藏在哪里的，你问这个啊。”
“嗯嗯。时同学你知道？”
“我没有进去过，但我大概能猜到。”
时月回复道：“一般来说，一栋楼的每一层但凡用途一样，结构布局大致上也会是相同的。”
“就好比说一栋公寓，每层楼的房间在纵向上的方位是基本一致的，能理解吗。”
对面沉寂了一小会，然后发来一个“嗯”。
“但是刚才那家商场，三楼明明有一个台球俱乐部，可是我观察到在1楼和2楼，那个台球俱乐部对应的位置上，全部是墙壁，包括更上层的4楼、5楼，也都是墙壁，只有6楼在那个位置又有一家额外的商店。”
“试想，会有一家公寓或者旅馆，2、3、4、5楼全是五个房间，唯独6楼额外多出一个房间的情况吗？明明有多余的空间，却要刻意用墙壁封起来。”
“所以我猜测，洪元硕的据点确实藏在那个台球俱乐部后面，但不是横向的，而是纵向的：它在纵向位置有隐藏的空间，只是用墙壁隔离开了。”
“一般逛商场的路人不会去注意商场每一层楼的布局，但是”
时月刚想打字“但是我有着丰富的潜入黑社会据点的经验、所以会格外注意这种细节”……但这种事显然不应该跟同学直接这么直白地说明，于是她只说：“……但是我格外细心，被我发现了端倪。”同时时月还劝卢衍晟报警，让驻扎在城内的治安军去搜查他们。
不过卢衍晟没敢这样做，他说自己当时以害怕为理由逃跑了，虽然当时没有引起洪元硕怀疑，但是自己逃跑以后立马就有治安军突袭他们，他们百分之百会意识到是自己报警的，他们之中的秦勇又是自己的同班同学，和自己认识，到时候他们肯定不会放过自己。
同时卢衍晟也叫时月千万不要报警：因为一旦有人报警，他们都会怀疑报警的是当时逃跑了的卢衍晟，进而对他展开报复！他很害怕这些人……
“明明是你自己提出要和秦勇他们一起混的。”时月心里颇为不满。
卢衍晟回复：“我那时候不知道他们这么可怕。我事先有那么多流氓，我就不敢和秦勇走进了。”
……哦。
再之后卢衍晟又一次提醒时月记得把他说的生日礼物买给卜阳。时月表示自己记着呢，让他有事先忙。接着她便打算洗个澡睡觉，这时手机忽然又震动了一下，时月低头一看，是朋友圈里多了条信息。
“难道又是什么人发来的？”
时月心里一紧。这一个多月的连续战斗让时月看到什么都忍不住情绪紧绷。不过这回时月明显多虑了——这条所谓的“消息”，只是她的好友卜阳在晒她的生活照而已。
“卜阳的朋友圈……”
时月点开朋友圈，位列第一行的便是卜阳和她那些小团体的朋友们的合照，还附有文字：“谢谢大家的生日祝福哦！每一张照片，都是这一年的回忆！也祝你们每个人快乐！”
底下的图片是卜阳和她的各种同学一起拍的照片，里面的人物、场景全都各不相同：很显然，和卜阳拍照的这些同学都分属不同的小团体，她们有的时月还认识，是同班的；有的则完全不认识，显然是外班甚至外校的朋友，可能是卜阳初中、小学时候、或者邻里认识的吧；
拍照地点大多是学校操场以及林荫道，应该是体育课或者课间时候拍的，毕竟只有那时候玩手机不容易被老师发现收走。
配图有大概十来张，看得出卜阳的交际圈非常广，而且这其中还有很多个男生！其中有几个还和卜阳站得很近！看上去很亲密的样子！
……在时月的印象里，卜阳是一个非常热心、和蔼、善良的女孩，在卜阳之前，时月从未见过有哪位同龄人对她那么温柔、那么包容。但这些好感却在一瞬间化为了同样锋利的刺，狠狠扎进了时月心里。
时月是发自内心地意识到自己对卜阳真的不重要。
她的朋友圈要多少有多少，而且她对每个人都是一样的热情，都会露出一样的笑容……廉价的笑容！而且卜阳如果有意想找男朋友的话，以她的外貌加上开朗的性格，肯定招招手追求者就会排成长队……
话说卜阳有男朋友吗？她谈过恋爱吗？时月这才知道自己对卜阳的私生活简直一无所知。
明明卜阳对她那么好，那么温柔，但是这种廉价的温柔其实对谁都是随意泛滥的；而且如果她有男朋友的话……
如果她对可能存在的男朋友，比对自己这个“普通朋友”还温柔、热情百倍的话……
……卜阳那样的女生说不定早就有男朋友了，而且她对恋人肯定比对自己温柔……想到这个时月莫名升起一股愠怒。
就仿佛自己所有的感动、珍惜、幸福在别人眼里只是一堆五块钱批发的地摊货，自己好不容易收获的、珍宝一样的感情，只是别人随手丢弃不要的淘汰品！
……愤怒。
那种宛若上当受骗后的屈辱感再次涌动起来。就仿佛堤坝被挖开了一道小小的缺口，情绪的奔流顺着口子止不住地流溢出来：
“……我时月，我……我堂堂屠杀公主！”
“我是把钱家那个少爷当狗一样杀了的人，是名震凰州的神秘英雄，我怎么能……我……”
“……我和王雪来只是可有可无的‘备用好友’吗？？”
“我……我……”
“呜呜……”
时月这才明白，或许卜阳邀请自己以及王雪来同学和她度过这一年的生日、并不是因为她真的把自己和王雪来视作挚友；可能只是她在其他朋友那里觉得有些腻了，于是特意把自己和王雪来视作新鲜的消遣。
……恐怕就是这样吧。
哼。大家只不过是萍水相逢的同班同学，彼此说些场面话，维持着基本的社交关系……哼。自己到底在期待些什么。
“……哼。不过算了。我又不是那种多愁善感的人。反正我们不过是朋友而已。你有你的圈子，我也有我的！”
“我认识的杀手圈子可比你那个校园小团体厉害多了……你对我才是可有可无的！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