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个舒适的夜晚呢。
洛德和艾琳互相搀扶着走出摇摇欲坠的地下入口，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腿一软一软的。
洛德身上的衣服已经不能称为穿着了，只能说勉强挂在身上，艾琳的白袍几乎被血浸透，早已失去光泽。
“哈……”洛德喘着粗气，突然笑出声，“我们这副样子……真够狼狈的。”
艾琳想瞪他一眼，却牵动了肩膀上的伤，疼得倒吸一口凉气：“闭嘴……扶稳点。”
“怎么？高傲的圣女大人也有要依靠我这种贵族小流氓的时候？”
“滚。”
虽然嘴上是这么说的，但艾琳的心里却没觉得洛德有在冒犯她。
贵族小流氓……吗？哈哈。
“艾琳大人！洛德！”
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两人抬头，看到克莱尔正一瘸一拐地向他们奔来。
她的铠甲残破不堪，红发被干涸的血黏在脸上，左腿明显已经骨折，却仍固执地拖着那柄已经卷刃的长剑。
“克莱尔……”艾琳的声音突然哽住。
克莱尔在距离他们几步远的地方停下，嘴唇颤抖着，似乎想说什么，却突然腿一软跪倒在地。
洛德急忙上前扶住她，这才发现她背后还有一道深可见骨的爪痕。
“抱歉……来晚了……”克莱尔虚弱的笑了笑，“看起来……战斗结束了？”
“嗯。”洛德回答，“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
克莱尔环顾了一下四周。
“夏洛特呢？她不是和你们一起的吗？”
洛德的表情瞬间凝固。
战胜雷欧斯的喜悦冲昏了他的头脑，一时间他居然忘了这么重要的事情。
他妈的，真是该死。
“少爷……”
那声音虚弱得几乎听不见，但洛德却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冲了过去，碎石在他脚下飞溅。
夏洛特倚着半截断墙，她的女仆装早已看不出原本的颜色，脸上满是交错的血痕。
“您成功了……我就知道。”她试图行礼，却直接栽倒在洛德怀里，“失礼了……”
“你怎么样？！没受伤吧！”洛德难得有些慌乱的在夏洛特身上检查着有没有伤口。
还好，虽然夏洛特身上的血迹很多，但好在都不是她的，她身上只有些细微的划痕。
“没事，少爷不必担心，我只是有些累了。”
看到洛德如此担心她，夏洛特有些脸红，同时她的心里也泛起一阵难藏的喜悦。
“啊！”
一声痛苦的叫声吸引了洛德的注意力，他马上回头，手下意识的搭在腰间放剑的位置。
但是他的手却一空，什么也没摸到，那把银剑早就被丢在已经坍塌的地下室里了。
洛德向叫声的来源看去，发现是艾琳正在尝试用治疗魔法治疗克莱尔的伤口。
“嗤！”
如同冷水浇在烧红的铁块上，克莱尔的皮肤冒出诡异的黑烟，她闷哼一声，整个人剧烈颤抖起来，伤口不但没有愈合，反而开始溃烂。
“怎么会？！”艾琳惊慌地收回手，脸色煞白。
洛德两步上前，一把扶住摇摇欲坠的克莱尔：“笨蛋！她现在已经是吸血鬼了！你那魔法只会要她的命！”
“对……对不起。”艾琳弱弱的道歉，此刻的圣女小姐就像一个做错事的小孩一样，不知所措。
洛德毫不犹豫地单膝跪地，一把扯开自己的领口，他的动作干脆利落，没有丝毫迟疑。
“你明白的。”他低声道，“喝吧。”
这一次，克莱尔并没有再和理智挣扎，她顺从的抱紧了洛德，熟练的将尖牙刺入洛德的脖颈。
“唔……”洛德闷哼一声，手指下意识地攥紧。
但他没有推开克莱尔，反而抬手按住她的后脑，稳住她颤抖的身体。
鲜血顺着克莱尔的唇角溢出，染红了她苍白的嘴唇，她的喉咙滚动，吞咽的声音格外清晰。
艾琳僵在原地，脸颊瞬间涨得通红。
“这，这这……”她的声音卡在喉咙里，视线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洛德的血似乎起了效果，克莱尔背上的伤口开始缓慢愈合，青灰色的皮肤逐渐恢复血色。
克莱尔的呼吸渐渐平稳，但不知为何，她在松口之后，并没有马上松开和洛德的拥抱。
她的舌尖无意识地舔过洛德脖颈上的伤口，像是在贪婪的确认着什么。
洛德的肌肉瞬间绷紧，喉结滚动了一下。
“克莱尔……”他的声音顿了顿，“……应该够了，不用再吸了。”
克莱尔如梦初醒，猛地松开他，踉跄着后退几步，她的唇上还沾着血，整个人看起来狼狈又艳丽。
“抱，抱歉！”她的声音有些慌乱，手足无措地擦着嘴角，“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只是……”
“我只是觉得你的血今天特别好喝……”克莱尔不情愿的说出了口。
洛德当然明白为什么自己的血好喝，他刚刚融合了部分初代种的基因，现在他的血已经很逼近最纯粹的吸血鬼的血了。
但他没有说出口。
艾琳终于找到了能插话的点，结结巴巴地打断她：“我，我们该走了！天亮了！”
她猛地转身，带着红透的脸，逃也似的向王都的方向走去。
夏洛特站在一旁静静看着这一幕，破损的女仆裙摆随风轻晃，她的唇角微微扬起，眼中带着温柔的释然。
在这次战斗前的那个夜晚，她就已经知道洛德对她的感情和态度，所以她对洛德和克莱尔的行为并没有反感。
她爱洛德，又与洛德有何相干？只要她对洛德的感情能够得到洛德的回应，她就不会再介意其他的事情。
“少爷总是这么温柔呢。”她轻声说道，缓步上前，从怀中取出一方干净的手帕。
先是仔细为洛德擦拭脖颈残留的血迹，随后又转向满脸通红的克莱尔，轻轻捧起她的脸，用手帕一角小心拭去她唇边的鲜红。
“没关系的，克莱尔小姐。”夏洛特轻声说，“你的确得依靠少爷的血才能活下去，这点我很清楚。”
她的指尖拂过克莱尔凌乱的发丝，帮她整理好散乱的刘海，这个亲昵的动作却让克莱尔更加窘迫。
“夏洛特，我……”
“您不必解释。”夏洛特微笑着打断她，“我理解您。”
她转身挽住洛德的手臂：“况且，能为主人分忧的同伴越多越好，不是吗？”
洛德怔了怔，随即失笑。
他伸手揉了揉夏洛特的发顶，动作亲昵自然，这个简单的互动让克莱尔紧绷的肩膀终于放松下来。
“喂！跟上！你们还在磨蹭什么！”远处，艾琳催促着他们赶紧动身。
“来了来了！”
几人小跑着，向王都的方向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