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德……？”
艾琳的眼睛有些失神，她单膝跪地，利剑深深插入地面，勉强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
“真狼狈啊，圣女大人。”
雷欧斯的声音从高台上传来，他缓步走近，骨刺拖曳在地面上，发出令人牙酸的刮擦声。
艾琳艰难地抬头，嘴角溢出一丝鲜血：“你……到底对洛德做了什么？”
“只是让他回归本源罢了。”雷欧斯停在五步之外，歪了歪头，“克雷斯特家的血脉，生来就是为了这一刻。”
“被用来献祭的身体只能是克雷斯特家的人，卡斯珀死了，现在只有洛德能作为我的素材。”
他抬手一挥，地面突然隆起，露出下方巨大的血色法阵。
石棺被束缚在法阵中央，无数血管般的红线缠绕着那长方体，将其悬吊在半空。
棺材中，洛德的头无力地垂着，原先占据棺材内部空间的那具干尸已经消失不见。
“看到了吗？”雷欧斯的声音带着病态的愉悦，“他的血正在与初代种融合，很快，这具完美的容器就会……”
“闭嘴！”
艾琳不管不顾的举剑上前，她还是第一次这样毫无章法的进攻。
“铛——！”
骨刺与利剑相撞，火花四溅，雷欧斯被迫后退两步，脸上的笑容却还没有消失。
“垂死挣扎。”他笑道，“你以为凭现在的你还能阻止这一切吗？”
忽然，棺材中飞出了一个闪着光的东西，砸向了雷欧斯。
雷欧斯没有躲闪，只是用骨刺将其打飞。
待那东西落地，他定睛看去，才注意到那是一个小注射器。
“啧。”棺材中传出声音。
“你还是不愿意接受现实吗？洛德。”雷欧斯冷眼看向洛德，他脸上的笑容终于消失了，“我说过，我已经完成了完全的转化，这注射器对我是没有用的。”
“咳咳。”洛德咳嗽了几声。
这家伙……居然还保持有自我意识吗？为什么？
雷欧斯皱眉，按理说完成融合后初代种会完全侵蚀献祭者的理智才对，这也是他不用自己献祭的一个原因。
那么为什么？洛德会和自己计划的剧本有出入？
“我说……”洛德用脚猛的一蹬，整个棺材立马扯断了所有束缚坠落到地上，“搞不清楚状况的，是你吧。”
坠落到地上的石棺直接将地面砸出了一个大坑，洛德手扶着棺材的边上，缓缓从里面走了出来。
“什么意思？”雷欧斯忽然感觉到有些压力。
“我有说过……那注射器是用在你身上的吗？”洛德抬头，他的眼睛已经变得完全赤红，“你是完全转化的吸血鬼……但我不是啊！”
雷欧斯惊讶的看向刚刚砸在自己身上的注射器外壳，里面的绿色液体已经没有了。
“你说过，只有完全转化的吸血鬼才能成为祭品吧……”洛德揉了揉自己的脖子，他脖子的侧边，注射器残留的液体仍留有痕迹。
“你用那玩意中断了转化？！”
雷欧斯先是惊愕，再是不解，最后是愤怒。
“如此完美的艺术品，你就这么浪费了？！”
初代种吸血鬼的尸体这种东西少之又少，几百年来就只见到过这一个，而这一个如此珍贵的东西，却被洛德给毁了！
“我要将你，碎尸万段！！”
他的脸上终于失去了从容，取而代之的是扭曲的愤怒。
“你毁了我的剧本！”他的声音仿佛已经不再受声带的束缚，嘶吼着，“初代种的力量本该属于我！”
洛德站在石棺旁，赤红的瞳孔在昏暗的地下空间中灼灼燃烧，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掌。
血管中的暗纹仍在蠕动，但已不再失控。
他从没感觉自己的身体是这么的属于自己过。
“艾琳。”他头也不回地开口，“还能动吗？”
身后传来剑刃划过地面的声响，艾琳撑着圣剑缓缓站起，白袍染血，但眼神依旧锐利。
“什么叫还能动吗？”她抹去嘴角的血迹，笑了笑，“我可是圣女，没这么脆弱。”
洛德会心一笑。
这女人，什么时候学会和自己一样耍嘴皮子了。
雷欧斯的骨刺骤然暴长，如狂风骤雨般刺向洛德，洛德却不再躲闪，他迎着攻击冲了上去，双臂交叉格挡，骨刺刺入血肉划伤骨骼的闷响令人牙酸，但伤口几乎瞬间愈合。
雷欧斯完全无法对他造成伤害。
“这股力量……”雷欧斯瞳孔骤缩。
“是借来的。”洛德咧嘴一笑，赤红的眼眸锁定猎物，“托你的福，足够把你揍飞了。”
他猛然发力，硬生生折断刺入手臂的骨刺，反手一拳轰在雷欧斯胸口。
黑血喷溅，雷欧斯踉跄后退，还未站稳，背后却亮起刺目的金光。
【以神明之名，暂赐我制裁之刑。】
艾琳的剑锋斩落，带着高温的刀光如洪流般席卷而来。
雷欧斯仓促格挡，骨刺在刀光中崩裂，半边身体被灼烧得焦黑。
“你们——！”他怒吼着反击，骨刺突然分裂，如毒蛇般袭向艾琳。
洛德的身影却在瞬间闪现，单手抓住袭向艾琳的骨刺，另一只手扣住雷欧斯的脸，狠狠砸向地面。
“轰！”
石板炸裂，雷欧斯的颈椎发出不堪重负的脆响。
“很痛苦吧？”洛德轻声问道，他明明是一个人在说话却好像有两个声音，“被自己的棋子反将一军。”
“整天剧本剧本的挂在嘴边，你真的觉得自己是什么主角吗？”
“你！！！！”雷欧斯挣扎着试图折断洛德的手，可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他完全没有办法。
雷欧斯胸口的吸血鬼之心在疯狂的跳动，洛德伸手捏住了他的心脏。
“唔！”雷欧斯的面容变得极度痛苦。
“那还真是可惜了，在你的剧本里……”
洛德猛然捏碎吸血鬼之心。
“我才是主角。”
雷欧斯的身体瞬间崩解，化作一滩腥臭的血泥。
整个地下空间开始坍塌，初代种的石棺在震动中化为齑粉。
艾琳的圣剑“咣当”落地，光芒随风消逝，她看着站在血泊中的洛德，试探着开口：
“......洛德？”
地下室已经坍塌，不知不觉间，外面已然是夜晚。
月光穿透坍塌的穹顶，照在洛德的半边脸上，他赤红的瞳孔逐渐褪色，变回熟悉的冰蓝色。
“嗯。”他疲惫地笑了笑，“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