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是……”
云牧下意识想要爬起，但双手动弹不得，就好像被什么东西困住了一样，每一次身子的颠簸都会与一片柔软触碰。
他猛然惊醒，周围陌生的景象瞬间映入眼帘，再看，便是樱色入眼，他回想起方才被强吻的场景，脸色一红，大概明白了现在是什么情况。
“荀依小姐……你打算带我去哪里？”
他缓缓开口，只觉得身下之人微微一颤，便是断断续续的解释回应。
“啊，云，云牧，你醒啦？”
上官荀依避重就轻的反问一句，支支吾吾，脸色绯红，少女的心依旧很乱。
她背着少年走了很远的路，除了尽快逃离上官家外，想的最多的就是该如何面对醒来之后的少年。
毕竟先前对方还是对她有所抗拒的，如此突然的袭击，少女很担心自己在对方的心里打上轻浮的标签，更担心自己会被对方讨厌。
“我打算…带你离开上官家？”
“离开上官家？荀依小姐……你其实没必要这么做，我是自愿留在那里的……”
少年脑海中浮现出当年林惜之背着自己离开的画面，当时他比现在更小，说的话却是“师父说什么徒儿就做什么。”但最终对方却因此丧失了性命。
虽然他不相信别人的话，不相信别人说的——是他克死的师尊，但他不得不承认的是，到现在为止，和他关系亲密的人几乎都没有落得好下场。
所以他从心里上，还是会不自觉的想要疏远别人。
“荀依小姐，你不必为了我做这些，我呆在那里吃的好住得好，为什么要离开呢？”
他尝试挣扎身子，却发现自己软趴趴的，全身上下没有一点力气，只得继续问道。
“你……为什么要执着带走我呢？”
“我…如果我告诉你的话，你答应我，不要因此讨厌小妹好吗？也不要因此厌恶林惜之前辈……”
“讨厌小妹？你指的是秋月小姐吗？”云牧顿了顿，心里好似明了了些什么，“放心吧，我不会因此讨厌她的，当然…更不可能会讨厌师尊。”
少女轻声“嗯”了一句，她固然嫉妒二者亲密的关系，但也不希望以此来贬低对方在少年心里的地位，从而提升自己的比重。
在她心里，上官秋月一直是个好孩子，是个善良的孩子，虽然几乎所有的事情都是因她而起，但也难以让少女把内心仇恨的矛头指向她。
至少现在还是如此。
“其实，你被林惜之前辈带回来……”她还是有些犹豫，拖了很长的尾音才是说明，“只是…为了给小妹她做药引子罢了。”
少年没有说话，轻轻叹了口气，这些事情是他早就知道的事情，只是他不知道，上官荀依也对此事有所了解，以至于他现在想起前些日子对她说的那些话，莫名觉得有些可悲。
他明明是抱着让对方厌恶自己，从而不会因为自己的死而伤心才去说那种伤人之语，所以才这么决绝。
现在看来，倒是他多虑……不，自作多情了些。
可如果真的再来一次，他难道会选择不说那些话吗？
答案只会是不。
“云牧，你是不是心里不太好受啊？但是我跟你说啊，小妹她真的不知道这件事情，所以她对你的好都是真的，你千万不要讨厌她哦，”少女赶忙解释起来，“林惜之前辈也是，她虽然知道但…但她后来不是想带你走来着嘛？”
“荀依姐，谢谢你……”
突如其来的称呼让少女娇躯一震。
她已经很久没听到这声姐姐了，自打三年前，或者追溯到更久的五年前，少年便再也没如此喊过她。
看似只是一声简单的称呼，其实……这更是关系的疏远，就如上官秋月总是执着于让云牧称呼她为秋月那般，二者的心理想法其实完全相同。
她们都只是想和少年走得近一些。
她长舒一口气，用力平复着自己的心情，可在她心里积压的重重心事高塔却在这一刻轰然倒塌。
眼角，几滴眼泪夺眶而出，噙着泪花的“嗯”在这一刻轻声响起。
“荀依姐，你还是放我下去吧，你应该知道，如果你把我带走会怎么样，上官……家主是不会放过你的。”
“况且……如若我真走了，秋月小姐她就会死，荀依姐，在你心里，你真的觉得我的命比她的命更重要吗？”
上官荀依微微一愣，脚下步伐不觉慢下，她咬着嘴不知如何回答。
上官秋月于她而言，是妹妹，是玩伴，虽然在某些方面是情敌，但她也从来没想过以对方的死亡作为自己情感上的胜利。
但云牧又何尝不是她亲近的人呢？甚至于她而言……这位没有血缘关系的少年在某些方面似乎更为重要一些。
所以她一直在自私的告诉自己，走了没关系的，上官秋月还有上官弘致，还有林雅月，还有一大堆爱她的人，凭借上官家的家底，一定可以找到别的方法救她这个妹妹。
但是云牧好像谁也没有了——父母死了，师尊落入悬崖尸骨难寻，尊敬的小姐是他要换骨的，要用命救人，就连谢壹爷爷自己也陷入了麻烦中。
只有她能帮他了。
沉默良久，少女才是稳了稳自己的情绪说道。
“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不想你死，自打三年前我偶然偷听到你要被挖骨后，我就是这么想的。毕竟我好像就只有你了……你死了，我就真的没有什么亲近的人了，”
她说着，脚下步伐加快了不少。
“所以云牧，我很抱歉。 我宁可让你恨我，宁可让你觉得我是个自私的人，我也不希望你就这么死去，我不想再经历生离死别这种事情了。”
“荀依姐……你……”
云牧很想动起来，可是他依旧感到全身的无力，只得无奈叹气。
他不知道的是，上官荀依迷晕他所用的方法，是她特地从一本古书里学来的。
本来那秘法记载方法是将星辰之力注入对方身体即可，通俗来说将秘法之气裹挟在伤人所用的星辰之力中，伤人便可晕人。
但他毕竟是少女的心头肉，砍一刀再迷晕对方？
她才不舍得。
所以她干脆采取了这种“极端”的做法，结果不怎么熟练，量因此多了不少。
再加上少年毫无修为，以至于他到现在还没恢复过来。
于是，在发现无法说服对方之后，云牧闭上了自己的嘴。
他打算等后面自己恢复之后再溜回去，以免真的再因为自己而牵连到无辜之人，他不想看着更多人死了。
更别说是自己亲近之人。
见少年沉默了下来，上官荀依也闭上了自己的嘴巴，她行走在羊肠小道之上，借着月光看着路，心里很是杂乱。
唉，这个小牧…我嘴上说不担心你讨厌我，但心里肯定不会这么想啊……你倒是再说些话否定我那些话呀……真是的我怎么会喜欢这么一个木头啊……真是不明白。
算了算了，等离开了离寻古国的地界，到了学院，只要师尊在，就一切安全了，到时候……再慢慢解开他的心结也不迟吧？
想着，少女脚下的步伐已然又是加快。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后方，上官弘致的身影已然逐渐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