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
好听的声音从后方传来，周瑾宸不确定地回了个头，看到少女带着笑的眼睛。
是刚才的人……
周瑾宸确定自己没见过她，虽然少女只穿着简单的服饰，可举手投足间流露出的那种气质，却怎么也不似常人。
“公子，刚才我也听到你吹的笛声，只不过来不及给赏钱。”少女说着，皓白的手腕一翻，指尖捏着一枚沉甸甸的银锭，向周瑾宸递去，“请笑纳。”
周瑾宸眼神微动，他想说给太多了，转而又为自己的想法感到可笑。
“谢谢。”最终，他伸手接过银锭，转身走入人群，身影很快就看不见了。
“驾！！！”
纵马的声音传来，武明暄转过视线，看到两名黑衣卫正甩着马鞭，从街道的另一边奔了过来。
“让开！让开！！”为首的那人嘴里喊着，驾马的速度却丝毫没有因为周围有行人而减弱。
一个两手拿着馒头，衣服有点脏兮兮的小男孩，正从长街穿过。他才注意到两名黑衣卫的存在，就被那最前的马匹抬腿撞了出去！
扑通！
小男孩摔倒在地，整个人都没了意识。左手臂的衣袖上满是鲜血，而那十分珍惜、以两手拿着吃的馒头，更是不知道飞到了哪里去。
两名黑衣卫却不曾停留，如若无事发生般的行远了。
武明暄快步上前，察看小男孩的状况。
几个人围了过来，有恰好路过的行人，还有才被周瑾宸接济过的人。
武明暄问他们：“附近有没有大夫？”
“有啊，”一个路人抬手，“就在前面转角大宅院！”
武明暄伸手，把小男孩的身体从地上给抄了起来。
“大夫！”
她按照那路人指的方向，在偌大的院子里看到了唯一开着的门，抬腿埋了进去。
“大夫……”
不大的房间里只有一个人坐在里面，听到她的声音，也是转过了身。
四目相对，两人眼神皆是一变。
武明暄眼里的是惊讶，她没想到才这么不一会儿的功夫，自己竟然又是见到了那个一脸哀愁，独自吹着笛的卖艺人。
周瑾宸眼里的则是警惕，以及不自觉的打量。
这太奇怪了。一个年纪不大的姑娘，不仅有那种能让人心悸的眼神，还能随手掏出一枚银锭。她给人的感觉本就已经很不寻常了，如今却别而复见，实在是让人很难不去多想。
她究竟想做什么？
周瑾宸皱了皱眉，听到武明暄问。
“大夫在哪儿？”
“我就是。”
周瑾宸说着，也注意到了被武明暄抱着的小男孩。他走上前去，想要察看小男孩的伤势，却又在注意到那张脏兮兮的面庞之后，当即变了脸色。
“小北！”发现失去意识的竟是自己认识的人，周瑾宸一阵心痛！他的语气也跟着焦急了起来，“小……小北这是怎么了！？”
他看向武明暄。武明暄被他的一连串表情变化搞得满脸茫然。
情况紧急，周瑾宸顾不了太多：“快！把他放到床上！”
“好……”
武明暄点头，就往床铺走去。周瑾宸看她生疏又带点笨拙的样子，怕她一个不注意就把人给摔了，赶紧伸手过去支援。
两人就这样半合作地，把小北放在了床铺上。
“你把那盆水端过来！”周瑾宸转身去旁侧拿药箱，“再把药酒拿过来！”
武明暄能理解他的急躁，也并不介意帮忙，只是……
眼前这架子上有好几罐东西，究竟哪个才是他需要的？
“就是架子上黑色的那一罐！”周瑾宸补了一句，“还有灯！”
武明暄拿了药酒就打算往回走，视线却不经意地扫到旁侧，定睛一看，竟是一块牌位。
方氏列祖列宗之神位。
很快水盆，点燃油灯的步骤都已完成。武明暄半好奇、半不解地地来到他身边，看着他手上的的工作。
“是你帮他点穴之血吗？”周瑾宸才一转头，就近距离地对上了她的视线，表情当即一僵。
看他这反应，武明暄当即有些心虚，自己难不成是做错了？
她硬着头皮承认：“对。”
“还好你这么做，”周瑾宸飞快地转过脸，帮小北处理伤口，“要不然他失血过多，整个手臂都会费了！”
这话让武明暄松了口气，心里算有了底。接着，她便看到周瑾宸展开了一袋针包，从里面取出一根，串了线后，把针尖放在灯火上烤了烤。
“我要帮他缝伤口，”他说，“你帮我按紧他，要不然他会痛醒！”
“好。”
武明暄坐到床上，伸手按住小北的右侧肩膀。看他这副样子，觉得很是可怜，不由得摸了摸他脏兮兮的小脸。
周瑾宸注意到了她的动作，没有多说什么，手下施针。
“呃……！”
长针穿过了皮肉，使得小北发出一声痛呼！他的脑袋一晃，嘴巴便是顺势地、碰巧地咬在了武明暄还没来得及收回去的手上！
“唔！”
一声短促压抑的闷哼，从武明暄的喉咙里滚出，使得周瑾宸的瞳孔骤然一缩。
他看到武明暄的身体瞬间绷紧，毫无血色的唇线骤然抿成一条，就连呼吸也在一刹变得极其滞涩。
周瑾宸也没料到事情竟会变成这样，可如今针已下了，总不能拔掉重来，唯一的办法便是尽快完成缝合，只有这样，才能同时解放两人。
武明暄本以为小北会咬到最后，不想他咬着自己的力量却是渐渐变弱。等到周瑾宸快要完成缝合之时，更是脑袋一歪，就动也不再动了。
“他……”武明暄小心地道，“不会是……”
“没事，”看出她想说的话，周瑾宸收拾好工具，起身，“让他好好睡一觉吧。”
“嗯。”武明暄点了点头，随即向他展示自己被咬的手，“想听我说感想吗？”
“你说？”
“我觉得他不是一般的小孩，最起码这个牙绝对不是。”武明暄煞有介事地道，“你见过捕兽夹吗？”
“噗……”
周瑾宸用尽了全力忍耐，才没让自己在这当口直接笑喷出来。
“哎~”甜美的声线拉出了一道长音，武明暄指了指周瑾宸道，“这才对嘛！”
周瑾宸忙着调整自己的表情：“咳，嗯……什么？”
“你笑起来要好看多了。”武明暄望着他的眼睛，“没事就多笑笑吧？年轻人，不要总那么苦大仇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