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面都已经恶化到现在这个地步了,你们怎么还没有放弃那些幼稚的幻想呢?!现在最重要的有也只有一条,那就是马上加强我国的军备武装给部队!”不出林源所料地,他们这个小团体在谈到西学派未来应当如何规划的时候,缓和派与激进派之间立即就爆发了激烈的理念之争,尤其是精神状态本来就不是很稳定的曾伯涵,几乎是拍着桌子跟每个人大声疾呼。

“曾大人,那不是幼稚的幻想,而是深思熟虑之后的结果。”高官子弟出身的李少泉皱着眉头跟曾伯涵据理力争,“我们当然知道战争的急迫需求,但总不能老是头疼医头脚疼医脚,北原发生的一切都还历历在目,差点让北原王丢掉王位的根本原因是草原汗国南下吗?不!是他在国内施行的暴政!百姓活不下去了他们才不管什么国家民族,谁能让他们吃饱穿暖他们就追随谁,哪怕那些人是外来的侵略者情况也一样。”

“哼,你怎么不说如果没有那些北方蛮子的南下北原压根就不会闹到民不聊生的地步呢?只要我们的武装足够强大可以守住边境,国内经济再怎么说都能维持下去的,等军队强大起来我们甚至可以出去抢帝国人和沧澜人!”平心而论李少泉的解释不是没有道理,北原闹到那个地步起码有一半的原因要归咎到北原王室和世家的不做人,可曾伯涵坚持认为北原差点亡国最主要的因素还是外敌入侵。

“曾大人,你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见朋友被怼了同是缓和派的张香严也站出来帮腔,“以我们临邱的国力极限能够动员多少人参军?我不知道你有没有计算过反正我是算过的,二十五万就是军队扩张的极限数字,超出这个数目我们就没有足够的农民种地养活全国上下那么多人口,到时候没等别人打过来我们自己就要闹饥荒。”

“曾大人,我就问你一句话,给你二十五万军队,你有信心挡住所有的外敌入侵甚至反攻到他们的国土上吗?”李少泉接过张香严的话头神色严肃地质问。

“我……”曾伯涵张了张嘴想说自己能,可是他的理智和良心告诉他那是在不负责任地吹牛皮,是在拿临邱的国运进行一场没多少胜算的豪赌,就算是极端仇外的他也不敢负这种历史责任。

“所以说,如果我们想要动员更多的士兵,就必须让工厂和农田需求的人力减少但产量不变,你也是国内有名的西学大家,用不着我来告诉你该怎么达成这个效果吧?”心平气和地瞥了曾伯涵一眼,张香严耐心地解释着。

“至少、至少我们不能把全部的精力都放在这上面啊?”几乎快要被说服的曾伯涵低下高昂的头颅情绪明显有些沉郁,“谁也不知道这场瘟疫还能持续多久,慢的话一年两年,快的话说不定几个月后就会销声匿迹,到时候就算你们在国内小有成果,我们那些拿着老式武器采用旧式训练的军队守得住你们的成果吗?”

“二位大人,老曾只是心急了些,我们所有人中间只有他真正上过战场亲身体会过那些西方军队的强大,我觉得还是应该多少参考一下他的意见。”一直在冷眼旁观没有给朋友帮腔的左朴存恰当好处地开了口。

“是啊,曾大人和左大人所言也是有理有据的。”这时候就需要林源这个领袖站出来说句公道话了,“大家心里之所以急不就是因为边境上的压力迫在眉睫吗?我们不能赌这场瘟疫会一直持续下去,更不能把国家安危押在西方人和盟友们的态度上。”

“那么林大人的意思是?”见林源出面了,四双目光全都投向他的脸。

“我们得双管齐下。”林源拿出了自己早就想好的腹稿,“实业强国一定要搞,不管是农业方面的化肥还是工业方面的冶炼都不能放松,军事准备同样不能放松,陛下之所以愿意全力扶持我们西学派就是因为现在只有我们有能力让临邱挺直脊梁对抗西方人。”

“上来就全面铺开的话国家预算会撑不住的,而且大力推行新政肯定会跟保守派那些老糊涂对上,我们有胜算吗?”见林源给出这么个不伦不类的意见,重视数据的张香严忧心忡忡。

“国家没有钱,但是世家有啊。”林源他爹就是户部尚书能不知道国家的财政状况?在与老爹商量过后他也大致上找到了一条解决办法,尽管这条路多少有点与虎谋皮饮鸩止渴的样子,但就像他自己刚才说的那样,临邱此刻已经没太多时间了。

“林大人的意思是我们跟世家借钱?”在座五人里有四个世家子弟和一个给世家打工的,他们能不知道林源这话什么意思?

“不是借,是让世家入股。”林源摇摇头,“游历西方的时候我仔细研究过约维克的企业组织,那位约维克的伯劳鸟在最初起家时也不是腰包充沛的,之所以她能够起势很大程度上多亏了狮鹫王国最有钱的商人世家格洛夫纳家族赞助,相应地这个家族也跟着她得到了大笔好处,这不正是我们可以效仿的道路吗?”

“可那些目光短浅的家伙会不会……”世家大族有多么贪婪本身就是世家子的李少泉再清楚不过,如果借用世家的财力物力推广维新改革西学派势必要让出许多权力,到时候这所谓的维新还是不是西学派说了算就不好讲了。

“至少在外部危机解除之前,他们不敢跟我们翻脸。”林源笃定地答道,“沧澜那场所谓的革命之后是个什么状况,国内世家也不都是瞎子,表面上好像追随洛家的海贸家族都得到了好处,实际上这个国家已经被架空为西方的傀儡,连国内政治都会被西方人随意干涉,这种结果你们觉得你们的家族能够接受吗?”

所有人都沉默不语,答案是肯定不会接受。沧澜与临邱政治环境最大的不同在于沧澜的世家大多从商,因为沧澜朝廷不愿意给他们这些商人政治权利最后才会闹到现在这个地步,而临邱朝廷并不限制世家参政,很多大世家早就已经与朝廷融为一体一损俱损,万一这个朝廷倒台他们就算不至于抄家灭族权势也会大不如前。

但凡是个脑子清楚点的都能看得出来,西方阵营控制临邱后做的第一件事必然是清洗他们这些掌控着绝大部分国家财富的本地世家,不然从哪儿来利益弥补之前的战争损失和安抚内部派系呢?临邱的世家们不是没想过学金山陆家当带路党卖国贼,可金山只有一个陆家,临邱的大世家太多平均分下来每个家族又能拿到几个子儿?

归根结底就一句话,这买卖不划算!

“我可以回去劝劝我父亲,但是不保证成功。”想通了这一点之后,张香严觉得可以一试。

“如果那些世家的要求太过分怎么办?”在家里话语权不高的李少泉却是举棋不定。

“那就让他们彻底明白这维新改革没有我们西学派做不成。”林源眼中闪过一道冷光,“钱我们收,但不是每个项目都要让世家的人参与进去,我们大可以将一些不重要的项目直接丢给人让他们自己去折腾,我们西学派则全力建设重点项目,到时候两相对比孰优孰劣他们自己会用眼睛去看,想来各大家族就算再有钱,也不至于为了那点缥缈的权力看着家族的财产打水漂吧?”

“哼,这主意不错。”想到说不定还能坑那些世家一笔,唯一不是世家出身的曾伯涵立即表示了支持。

“我也同意。”因为叔父意外去世已经被剥夺了家族继承人地位的左朴存同样对世家没多少好感,再加上林源提出来的这个办法几乎是眼下唯一有可行性的办法,他没有反对的理由。

“那我们就试试看吧。”见大家都已经表态了李少泉没再说什么,但他总觉得事情不会进展得如林源设想中那般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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