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米在安顿好后有些疲倦，抱着匣子窝在铺位上打起了盹儿，她累坏了。
而我则站在舷窗边，沉默地望着外面深蓝的、不再平静的海水。
海盗船独有的那种紧凑而高效的气氛弥漫在空气中，脚步匆匆却有序，完全不同于黎明号上的沉闷或慵懒。
舱门被轻轻叩响，妮拉端着托盘进来，脸上堆着那种小心翼翼的、几乎成了她面具的笑容，托盘里是相对黎明号来说精致得多的食物和水果，甚至还有一小壶冒着热气的红茶。
“大人，小姐，补充点体力？海上奔波不容易。”她轻手轻脚地把托盘放在桌上，瞄了一眼熟睡的艾米，声音放得更轻了。
“坐吧，没必要那么拘谨的，只要不威胁到我和艾米就行了。”我瞥了她一眼，示意她对面的椅子。
妮拉有些受宠若惊，但还是保持着警惕，只坐了半边椅子，腰背挺得笔直，随时准备站起来。
“我们老大……索伦多老大，最讲究的就是‘规矩’！乱杀人不专业，还得罪人，划不来！咱们是求财，和气生财嘛，绑票撕票那种勾当，太脏也太蠢，干不长久的。”
“和气生财？”我抬眼看向她，有些疑惑，但并没有多说什么，大概我这种憨憨的样子，反而让她觉得我的城府很深吧。
妮拉脸上的笑容凝滞了一瞬，眼神飞快地闪烁了一下，似乎在权衡利弊。
我的力量对她是绝对威慑，但她觉得我不是什么“正道”人士——深渊的魔女本身就不会在乎这些条条框框。
“呵……呵呵……”她干笑了两声，搓了搓手，声音压低了些，带着点推心置腹的意思，“大人您果然是明白人。确实，单靠打劫，风险大不说，收入也不稳定。所以……咱们有时候也会接点别的‘活儿’。”
“雇佣兵吗？”我直接点破。海盗的“活儿”，不外乎那些见不得光的买卖，劫掠之外，最直接的就是拿钱办事。
“对！对！”妮拉连连点头，带着点“你懂我”的意味，“护送些特别点的货物啦，跑一些不方便官方出面跑的腿啦，甚至……清理掉某些‘不懂规矩’、破坏海上平衡的新兴小团伙。”
她说最后一句时，声音压得更低，脸上闪过一丝狠辣，但那狠辣像是……为了维持某种秩序的执法者？
“平衡？”我饶有兴致地看着她。海盗的世界也讲究秩序平衡。
“对啊，平衡！”妮拉声音大了点，像是找到了一个合理的理由，“大人您想想，这片海域要是乱了套，到处都是杀人放火的疯海盗，商路彻底断绝，大伙儿都得饿死！我们索伦多船长就是明白这个理儿。咱们守在这片主要航线上，交了‘管理费’的船，咱们保平安。至于那些没交费又不肯绕道的？”
她耸耸肩，脸上做出一个“那就怪不得我们心狠”的表情，但紧接着又强调，“我们只取财货，不伤人性命！这是铁律！”
她顿了顿，神秘兮兮地靠近了一点，“所以啊，正因为有咱们在，这一片区域反而太平许多。至少敢跑这条线的船都知道规矩了——想安全过，要么给咱们买路钱，要么老老实实避开我们标记的航段。比遇到那些啥规矩都没有、连人带船一起沉掉的黑海盗强多了！”
她的语气甚至带上了一点诡异的“自豪感”，“索伦多老大说了，我们这也是……在为航道提供一种特殊的‘安全保障’服务嘛！”
“真的吗？”我换了个方向，看似不经意地追问，“你们总得有个落脚的地方，那地方……在铁鹰领地边上？”
妮拉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她猛地抬头看我，眼神里的惊愕完全掩饰不住，随即转为深深的忌惮和一丝困惑——我怎么会知道这个？！铁鹰领主的存在，是他们团队里最隐秘的事情之一！她咽了口唾沫，额角再次渗出细密的汗珠。
“大……大人……”她声音有些发干，带着难以置信的试探，“您……连这都知道？”
“猜的。”我的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天气。
妮拉看了口气，向我解释起这背后的原因，“没办法嘛，弟兄们都管不住自己的手，原本是按照经过这条航线的国家给钱，但是他们一方面又不愿意给，一方面手底下的兄弟们总想去拿些事做，一来二去就这么形成了眼前这个情况，相当于把保镖的费用丢给了船上的人们，说实话我们抢完之后还要三七分呢。”
“这个样子才只有七成吗？”艾米听到这些东西感到很新奇。
“七成是人家的，三成才是我们的，这一部分要给铁鹰领主斯忒琳，一方面还要还给各个国家用来安抚那些怨声。”妮拉谈到这儿的像是无比的心累，在没有了别的话后，我和她就聊起了其他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