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了几天的航行,我和艾米大概是已经熟悉了海上的生活,但是不出意外的话是要要出意外了。

在第三天的中午,我和艾米在船舱里看书的时候,有人不断的惊呼,“有海盗!”

等我和艾米走上夹板的时候,就看到一队队人马拿着各种枪炮,叉子把人群团团围住。

“他奶奶的,把钱都交出来,哎呦,不是大姐,你揍我干哈子。”一旁的海盗有些懵。

“傻雕,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他们不拿出来你就会带着人搜吗?”旁边的红发女海盗无语地再补了一下。

“我这不是……好好…好好好!”见到又要挨一巴掌,立刻指挥着自己的兄弟们开始搜了起来,粗暴。

“喂喂,还是和以前一样哈,不动船上的物资,只动钱财。”红发海盗强调道,“传下去,听到了吗?”

“听到了!”所有的海盗异口同声地回复着红发海盗的话。

而这些话被我听在耳朵里,松着的手握成了拳头,准备和对方理论理论,这些钱都是我留给艾米的,那个匣子里面的金币要是被收走了,艾米会伤心的。

在注意到我的动作之后,艾米拉着我的紧了紧,对我摇了摇头,但我只是轻轻的推开了她的手,“别担心,相信我,艾米。”

在听到了这句话后,艾米犹豫了会儿,还是放开了手,眼里的担忧浮现了出来。

我走上前,我的镰刀从我的手里的黑色漩涡中抽了出来,这两年来,我也能够在不变成魔女的情况下,使用出一部分深渊之力,我的杀气将在场的所有海盗都震慑住了,有些胆小的甚至直接瘫到了地上,“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那个红发海盗也立刻被吓出了一些汗来,她像是看出了我不是一般人,当然如果她看不出来,在这个世界的海上也不用活了,什么人物惹得起什么人物惹不起?

冰冷的怒火在我心底翻涌,那把凝聚着可怕黑雾的镰刀几乎要从掌心脱手飞出。他们的脏手要是敢碰艾米的匣子……光是想想,就让我的血都冷了几分。

杀意像藤蔓一样不受控制地缠绕上去,我能看到那帮刚才还凶神恶煞的海盗瞬间变了脸色,那个咋咋呼呼的头目更是像被捏住脖子的鸡,脸白得像纸,腿一软瘫坐在地上。

就在这时,那个红头发的女人猛地站了出来,声音一下子拔高了八度,带着一种奇怪的、好像要压住场面似的圆滑,“停!停停停!都停下!武器放下!全给老娘放下!”

就是她,我一直留意着的就是她。

刚才搜刮刚开始的时候,我就注意到她站在那儿。那个咋呼的头目挨了她一巴掌,骂他“傻雕”还训他“跟你说了多少次了”,语气像个管事的姐姐教训不成器的弟弟。旁边那些原本闹哄哄的海盗,被她一吼,立刻就乖乖照做了,连那个挨打的都没敢还嘴。

而且,她后面还特意喊了一句“喂喂,还是和以前一样哈,不动船上的物资,只动钱财”,她周围的那些海盗也都大声应和说“听到了”——那整齐劲儿,明显是听她的命令。

所以,虽然没人喊她的名字,但我清清楚楚地知道,她就是这伙海盗真正的头儿,那个管事的红发女人。

她挥着手,让手下们都把武器放下,然后对着我,硬挤出一个很夸张、很无奈的笑容,好像认识我一样,还“哎呦喂”地叫着,但那笑容一点也不轻松,我能看到她额头上亮晶晶的汗。

“姐妹……”她这么叫着,语气听着有点熟络,可那双眼睛却死死盯着我,也盯着我手上这把一看就不正常的镰刀,像野兽看到了陌生的天敌,紧张得不行。

“你说你们只要钱不要命,可我两个都要。”我感受到对方并没有杀意,反而身体在颤抖,便直接说出了我要的条件。

“……大人,我们做海盗的总不能空手来吧,这样吧,您把您的行李带上,我们恭恭敬敬的把您好吃好喝的送到目的地,您看这样行吗。”对方的眼里充满了谄媚,并且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补充说明着自己的名字,“我叫妮拉,是这支海盗团的二把手。”

“二当家的,跟她废什么话呀,干就完了。”后面有个人起哄道。

妮拉脸上那强行挤出的、几乎要笑到抽搐的谄媚表情丝毫未变,但当她听到那个手下自作聪明喊出的“二当家的”时,眼底飞快地掠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不是愤怒,更像是一种……被僭越了的恐慌?

“闭嘴!”她压低声音,像鞭子抽过空气般打断还想争抢表现的手下,眼神狠戾地扫过众人,海盗们瞬间噤若寒蝉,扛着行李箱的那位更是抖了一下。“再敢胡说八道,小心索伦多老大把你们丢去喂鲨鱼!”

这个名字被妮拉清晰地吐出来,带着一种明显的、刻在骨子里的敬畏。看来,他们这支“可持续”海盗真正的主心骨,是那个被妮拉忌惮的人物,而妮拉,只是索伦多老大放出来的那只“快帆”。

她此刻所有的卑微姿态,一方面是慑于我的力量,另一方面,恐怕也是为了回去能向那个真正的船长有所交代。动用了“海燕号”,吓成这样还一无所获地回去?

她需要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妮拉深吸一口气,转向我,腰弯得更低了些,脸上重新堆满那种混合着恐惧、无奈和某种职业性“服务精神”的笑容,“大人……您看,您这……身份尊贵,”她似乎在斟酌用词,不敢提我的力量,只用隐晦的词替代,“我们索伦多老大对您这样的人物也一向是……”

她顿了一下,大概是想说“敬而远之”或者“不愿招惹”,“……是非常乐于交好的!绝对会为您提供最高规格的航程服务!所以……这个……”

她的目光极其短暂、飞快地瞟了一眼艾米紧抱在胸前,如同护身符般不容侵犯的沉重木匣,然后又迅速移开,仿佛那匣子本身也带着灼烧感。“……所以,大人您携带的‘贵重私人物品’,我们绝不敢、绝不敢动分毫!至于其他……为了向老大说明情况,您能否……象征性地交一点茶水点心费?”

她搓着手,脸上努力维持着笑,汗珠又冒了出来,小心翼翼地比划了一个小到几乎看不见的手势,“就一点点,意思一下?让我们回去能给船长看看……确实是‘情非得已’,也好堵住底下人的嘴……不然他们蠢笨不懂事,回头再乱嚼舌头,惹船长不快……”

我几乎要被这海盗式的“可持续发展谈判”气笑了。劫掠不成,改收费“护航”了?还说得这么理直气壮。

艾米在我身边轻轻拉了下我的衣角,似乎也被妮拉这变通的速度和厚脸皮震惊到了,但她更关注的是我的反应。

我低头,看到她抱着匣子,眼神里没有害怕,反而有点替妮拉紧张似的,似乎在说“他们好像真的很怕那个老大怪罪他们没完成任务”,算了。

为了几枚金币再多费力气,也未免太过无聊,更重要的是,尽快离开黎明号这个麻烦中心,让艾米少受惊吓。

我面无表情地抬起手,掌心中几枚金光闪闪的钱币突兀地出现当然,我没有数,只是随意地、带着点轻蔑地丢向妮拉的脚边,金币落在甲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我虽然有些呆,但是人情世故还是懂一些的。

“拿着你们的‘茶水费’,闭嘴,开船。”我的声音冷得能让空气冻结。

妮拉如蒙大赦,几乎是扑过去一把将那几枚金币捞起,速度之快令人眼花缭乱。她连声道,“够了够了!谢谢大人赏!多谢多谢!”她将金币珍重地揣进怀里,立刻换上无比专业的口吻指挥手下,“都聋了?!快!把二位贵客请上‘海燕号’!最好的客舱,不,我的舱房!立刻收拾出来给大人和这位小姐用!立刻!谁敢怠慢小心船规伺候!”

在妮拉一连串又惊又怕又殷勤备至的指挥下,我和艾米终于踏上了这艘名为“海燕号”的海盗船。

海盗们对我们毕恭毕敬得几乎到了滑稽的程度,连路过的海盗都恨不得贴着船舷走。艾米依然紧紧抱着她的木匣,好奇地打量着这艘与黎明号气质迥异的船只。

甲板上整洁有序,装备精良,水手们行动麻利,完全不像是一盘散沙的乌合之众。看来那位从未露面的“暗礁”索伦多老大,治下的确极严。

妮拉亲自把我们引到收拾一新的舱房——看得出是紧急腾挪出来的,还带着上一任使用者粗犷的气息,但地方宽敞了许多,窗外的视野也比黎明号好得多。

“大人,小姐,这里就委屈您二位暂住了。后面的行程由您定,您说去哪,‘海燕号’就开到哪!食物饮水管够,有任何需要您敲这门就行,我亲自伺候。”

妮拉再次鞠躬,然后像后面有恶犬追着一样飞快地退了出去,关上了门。

舱内只剩下我和艾米。她这才长长地舒了口气,放下沉重的匣子,揉了揉发酸的胳膊。

“安妮……”她轻声唤我,声音里带着一丝奇特的放松,“那个妮拉……被吓得好可怜。还有她说的索伦多老大……听起来很厉害?”她眨着大眼睛,像是在分析刚刚的惊险奇遇。

我走到舷窗前,看着下方“海燕号”收起绳子,灵活地与庞大的黎明号脱离,掉头转向。

“一个会约束手下只求财、还要讲究‘可持续发展’的人,确实有点本事。”我淡淡地说。不过,这与我们何干?只要这艘船能平安地把艾米送到目的地,至于这艘船真正的主人是谁,他是不是在某个暗处像打量商品一样评估着我们这笔“意外之财”的风险和收益……那都与我无关。

我只在意身边人安稳的呼吸,和她怀中匣子折射出的淡淡金光。

艾米走到我身边,学着我的样子望向大海,脸上慢慢露出一点对新旅程的好奇和期待,“海盗的快艇……希望它够快。”

海风穿过舷窗,拂起她的鬓发,只要她眼中有着光芒,深渊也罢,海盗也罢,都只是前行路上的背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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