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信陵向小羽跪下祈祷后,很快就又重新站起来,一切似乎都没有变,唯有蓑帽下的那双眼瞳已经不复以往的戾气。
“小羽,目标管风琴,准备好了么?”
“准备好了,信陵姐姐。”
金娥丽丝微微扬起眉毛看向李信陵,这是她第一次听见对方这么称呼梦兆羽,或许事情的确已经向着好方向在发展。
李信陵抛起手中的骰子,它们一如既往在高空中翻滚,等待重力给出一个随机点数作为结果。这一过程不可控,倘若想用手或者引力一类的魔法操纵,结果必定也不会如操纵者所愿。
而金娥丽丝分明看见,两颗骰子的周身不再是那股充满戾气的血红色气场,而是更加明亮洁净的淡蓝色,就好像头顶的星空一样纯净无暇。
点数出来,一个四一个五,都是很不错的点数。
下一刻,小羽的浑天仪爆发出耀眼的光芒,一颗轮胎那么大的星星从里面飞出,没有飞向远处缠斗的敌人,而是向着李信陵而去,径直没入到李信陵身体。
随后,李信陵猛然扔出头顶的蓑帽,它就像飞盘一样呼啸着扑向管风琴,顺带将拦在面前的一个音符“切”为两半。
李信陵的身体重新自蓑帽下出现,直接扑到管风琴上面,双臂大张将它牢牢抱住,连带着管风琴演奏的音色都出现了紊乱。
“不得对达斯科沃登的圣物如此无礼。”
米户雅利也注意到了管风琴的异样,立刻丢下和她缠斗的夏伊黎,化为一道黑烟冲向管风琴。夏伊黎试图阻止对方,但那个不断旋转的黑伞已经对她造成严重的幻象干扰,不得不将黑球召回,在周身形象高速公转的屏障后猛然扑向黑伞魔法少女的方向,试图以高速旋转的黑球将对面碾为齑粉。
管风琴的演奏更加震耳欲聋,似乎也算是察觉到李信陵的威胁,然而李信陵做得更直接,径直戳破了自己的耳膜。鲜血从耳膜里流出,这不能完全阻挡管风琴和远处心跳茧的声波攻势,但能够有效减少对自己的干扰,对于下一步行动也能起到一定的保护。
她将双手手心紧紧贴在管风琴上,随后那高昂的演奏声立刻停息,就像是被人摁上休止符,没有哪怕一丁点声音。唯有原因隆隆作响的心跳脉冲还在继续。
“不得亵渎圣物!”
米户雅利化为人形,右手的巨爪径直挥舞而下。李信陵不慌不忙对米户雅利伸出左手,对方立刻就感到一股尖锐分贝的奏鸣曲直冲耳膜,直接就被震下半空,摔在地面上满身泥土。
李信陵的让管风琴静音,只是将所有的音波全部吸收转移给自己,再通过自己的身体作为导体将音波再度发射向米户雅利。
米户雅利作为达斯克沃登的成员原本免疫音波攻击,然而音波在经过李信陵这幅被诅咒的身体转了一圈后,威力已经通过黑色骰子的点数五被放大了五倍,径直受到一记重击。
每一次诅咒吸收和转移,李信陵自身也会不可避免受到所有伤害,所以她才在先前戳破耳膜,避免伤害过大化——即使是如此,她的表皮已经开始向外渗透大量鲜血,又一次染红了身上的蓑衣,体内仿佛有个大钻子在来回拉动旋转一样满是剧痛。
好在李信陵体内涌入了崭新的魔法,和她肩并肩在一起战斗。
“星星,指引我,引导迷路的人群!”
小羽大喊着,法杖顶部的浑天仪再一次高速转动,如果有人凑过去仔细观察,会发现原本位于核心的地球,旁边多出了一颗正在围绕它公转的月亮。
直到李信陵的祈祷结束前,那颗月球并不存在。
浑天仪再度停下后,其身躯又一次被耀眼的星光笼罩。更多的星体飞出,一部分没入到李信陵身体里,另外一部分则直接没入到管风琴当中。
在场所有人都听见了一声杂音,就好像一个拙劣的演奏家在笨手笨脚调试管风琴,然后就见一股黑暗的能量从管风琴下方倾泻而出。它们的能量浓厚到化为液体,仿佛瀑布一样哗啦哗啦流了一地。
而淡蓝色的星光能量则开始顺着李信陵的手心一点一点向四周蔓延,就好像管风琴被从脏兮兮的泥地里拿出,再用清水冲洗一遍,去除污渍露出干净善良的一方面。
此时米户雅利也终于意识到了对方在做什么:“所有信徒,立刻向圣物传送你的血肉与信仰;神父,挥洒圣水涤净空气;司铎,高举权杖吟唱圣歌——绝对不能允许异教徒抢夺圣物!”
剩余的乌鸦群在天空之上逐渐化为人形,他们当中大多数跪在地上高举双手,身躯逐渐化为成年人大小的音符,加入到管风琴周围开始重新汇聚黑暗能量;一部分则从怀里掏出香炉,向外泼洒更多黑色烟雾;而最后四五个则紧密站在一起,高举手中的法杖大声吟唱。
在达斯克沃登教徒的支援下,先前从管风琴里倾泻而出的黑色能量化为烟雾,将管风琴连同李信陵彻底笼罩,一方面重新试图返回管风琴,另一方面则加快对李信陵的攻击。
夏伊黎依旧在和黑伞魔法少女拉扯,对方在获得一名牵引黑线的魔法少女支援后,施法距离极大提升,躲避和游走能力也更加灵活。她索性先用重力锁住对方的逃跑路线,随后转身对着半空中那一大群银白色的人群猛然一指——释放出两股引力,一股向下一股向上。那些银白色的衣袍下大都是人类,这一击过去能够压扁一半往上。
然而她慢了一步,一阵飓风裹挟着大量碎石冲了过来,将达斯克沃登的阵型冲得七零八落。人们纷纷化为黑雾试图分散,然而凌冽的风暴将黑雾尽数聚拢吞噬——来自心脏茧的一名风暴伪神化身行走的龙卷风,贪婪吞噬着达斯克沃登的人类信徒。
受到影响的管风琴再度发出刺耳的噪音,趴在她身上的李信陵顾不上嘴角流出的鲜血,加快施法的力度,将小羽的星光魔法加速注入到管风琴体内。
这是金娥丽丝为什么拒绝交付圣物的原因:她要将这个圣物彻底转化为小羽的圣物,将原本积蓄在里面的信仰为小羽所用——这样一来就可以摆脱从零开始的积累,一举获得极为磅礴的能量!
而此时,专注帮助小羽同化圣物得了李信陵突然感到背后一股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