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状态自检……】

【个体生理参数……稳定】

【个体精神参数……软体不稳定】

【个体转变程度：高】

【▮▮学习进度：落后】

【核心倾向：认知剥离……执行中】

……

当东方承再次睁开眼睛，意识从一片混沌的黑暗中挣扎着浮出水面时，已经是第二天早晨了。

刺眼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在他的脸上，让他下意识地眯了眯眼。熟悉的天花板，墙上还贴着魔法少女零和静汐蓝的海报……

他迟钝地坐起身，下一秒，昨夜的记忆如同决堤的洪水般轰然涌入昏沉的大脑：

我怎么在林枫的房间？修罗呢？！冥伽呢？？狗大户他不会有危险——

门外，恰到好处地传来一阵轻佻熟悉的声音：“嚯，终于醒啦？”

林枫端着杯水，斜倚在卧室的门框上，脸上带着惯常的让人想给他一拳的笑容，“我半夜听见有人在外面砰砰砰地砸门，还以为是哪个神经病来杀我了，打开一看居然是你这家伙，跟滩烂泥似的直挺挺躺在我家门口，我还以为你怎么了呢！结果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你拖进来一看，好家伙，居然只是睡着了！”

他走过来，将水杯递给还有些发懵的东方承：“我说阿承，你去喝酒之前，能不能提前打声招呼叫上我啊？就算不叫我，也别喝成这样吧？还要麻烦别人辛辛苦苦把你弄回来。”

随后林枫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露出了狡黠的笑容，让东方承想到某种狐狸：“你这家伙，是不是背着我和你那个网恋女友偷偷出去喝酒了？怪不得不叫我！可以啊阿承，进展神速嘛！不过话说回来，你女朋友的网名叫‘修罗’？怎么这么中二，那你自己的网名不会叫什么八臂电锯侠吧？”

“闭嘴。”带着几分初醒时特有沙哑的女声低声骂道。东方承感觉自己的额角被这家伙的聒噪吵得隐隐作痛。

……等等，刚刚是谁在说话？

意识到刚刚那个女声，竟然是从自己喉咙里发出来的东方承，身体忽然僵住了。

那声音——太细腻、太软糯了，绝不是他曾拥有的那种低沉声线，反而更像是少女撒娇般的轻声嗔语。东方承试着清了清嗓子，却发现连自己的咳声都是清脆中带着点甜意 。

他只能压低了声音，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和平时一样：“……我头晕，你先出去。”

好在是那只蠢猫口中的认知阻碍还在正常运转，林枫好像也没意识到什么，只是耸耸肩退出房间，还贴心地带上了门。

东方承怔怔坐着，努力回忆昨晚的每个瞬间。自己对昨晚的记忆止步于冥伽与蕾妲消失的瞬间，然后，是修罗扑来的身影——之后就一片空白。

他下意识地抬起自己的右臂，那里本应布满了被金色花瓣和断剑划出的、深可见骨的狰狞伤口，此刻映入眼帘的，却是一截雪白纤细，光滑得不像话的少女手臂，肌肤柔嫩得仿佛能掐出水来，哪里还有半分受伤的痕迹。

“蠢猫，”东方承在心中呼唤，“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怎么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呜喵……本、本喵也不知道喵……”黑猫的声音听起来有气无力，还带着几分心虚，“那个戴面具的老头太可怕了喵！他一出现，本喵就被他身上那股恐怖的气息给震慑住了，然后……直接眼前一黑，也跟着昏过去了喵……刚刚才醒过来喵……”

“啧，你回去睡觉吧。”东方承不再理会这只关键时刻永远掉链子的蠢猫。他深吸一口气，掀开了盖在自己身上的薄被，低头看向了自己的身体。

下一秒，他脸上好不容易回来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了个干干净净。

纤细得不盈一握的腰肢，光滑平坦的柔软小腹，双腿修长匀称，全身的线条都变得异常的柔和……更让他感到绝望的是，胸前那两团本就有些不妙的隆起，此刻似乎又发育得更明显了一些，隔着一层单薄的睡衣，都能清晰地看出那姣好的、只属于少女的饱满弧度。

至于两腿之间……东方承已经不敢再看下去了。

他，东方承，一个根正苗红的不良少年，如今的这副身体，距离彻底成为一个女孩，大概只剩下最后一次变身战斗的距离了。

“林，林枫…！”他下意识地想喊林枫进来，然而，话一出口，连东方承自己都被那道尖细的少女嗓音惊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这真的是自己能发出来的声音吗？！

“咋了咋了，水不够？还是饿了想吃点东西？”林枫听到动静，立刻推开门探了进来，脸上还带着几分关切。

“……帮我请个假，跟老班说…我不太舒服。”东方承赶紧用被子把自己像个蚕蛹一样裹成一团，死死地挡住自己那早已面目全非的身体。他努力地将声音压得低沉沙哑，试图模仿自己以前的声线，但听起来依旧和一个刻意压着嗓子说话的女孩子没有任何区别。

“你运气真好，五分钟前老班刚在班级群里发了消息，说校长带着学校里一帮骨干教师要去参加什么教学研讨会，临时给我们放了三天假。”林枫走到床边，把一杯刚刚倒好的温水放在床头柜上，又细心地帮他拉严了窗帘，“我看你这半死不活的样子，脸色也确实难看得跟鬼一样，正好趁这几天好好休息一下吧。我先出去了，晚安。”

他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顺便带上了房门。

房间内再次陷入一片昏暗与寂静。东方承呆呆地躺在床上，感受着身体上传来的、那既陌生又真实的属于女性的柔软与纤细，鼻子忽然有些发酸，眼眶也控制不住地阵阵发热。

输掉了。

以一种毫无悬念、毫无还手之力的姿态，被那个名为冥伽的怪物，彻底地、碾压式地击败了。如果不是修罗最后及时出现，恐怕自己现在已经是一具躺在废城区的冰冷尸体了。

他想起了自己跟狗大户说过的那些大话，什么要把恶人都揍扁再消失，可结果呢？

结果就是恶人毫发无伤地离去，而自己反而连自己的身体都快要失去了，这才是最让他感到绝望的。

他吸了吸鼻子，有些自暴自弃地抓起手机，打开了连一页联系人都不到的、空空荡荡的通讯录，指尖停留在了那个他几乎没有主动拨打过几次的、备注为“老妈”的号码上。

少年犹豫了许久，手指在那个绿色的拨号键上悬停了几十秒，最终还是深吸一口气，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般，狠狠地按了下去。

电话接通得很快，几乎是在响铃的第二声，就被接了起来。

“妈……”东方承的声音带着自己都不曾察觉的哽咽。

“小承，怎么了？是不是在学校里被人欺负了？还是零花钱不够用了？”电话那头温柔的女声却即刻ting出了东方承语气的不对劲。

听到母亲那熟悉的声音，东方承心中那根一直紧绷着的弦，仿佛在这一刻断裂了。所有积压在心中的不安、恐惧、委屈与迷茫，如同决堤的洪水般，汹涌而出。但他却只能死死地咬着自己的嘴唇，不让自己发出哭声。

“小承，小承？听得见妈妈说话吗？”

“没……没被人欺负，”他摸了把眼泪，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但浓重的鼻音却还是出卖了他，“我……我就是……好像有点感冒了，头有点晕，身上也没什么力气。”

“感冒了？严不严重？有没有发烧？去看医生了吗？要不要妈妈请假回杜皇——”电话那头的声音立刻紧张了起来，一连串问题如同连珠炮般抛了过来。

“……不用……真的不用。”

他紧紧攥着手机，拼命想压住那股哽咽，然而喉咙像被堵住了，话说不出，泪水却停不下来，无声地浸湿了枕巾。他紧紧地攥着手机，贪婪地听着里面传出的母亲的声音，仿佛只有这样，才能驱散这具身体里那股深入骨髓的迷茫。

客厅里的林枫默默摘下了戴在耳边的无线耳机，关掉了窃听程序。他还没到连这种别人家人之间的私密通话都要一字不落地听下去的程度，那也太不是人了。

只是，从刚才那几句断断续续、带着哭腔的对话里，他大概也能猜到，阿承这家伙现在内心破碎成了什么样子。

林枫叹了口气，靠在沙发上，有些出神地望着天花板。

他一直以为阿承是个天不怕地不怕、一言不合就用拳头说话的硬汉形象，就算天塌下来也能面不改色地一头把天顶过去。就连他变身成的魔法少女，都让他生不出看待异性的感觉，只把零当作阿承的超级英雄皮套，以及逗他玩的某种笑料而已。

可现在想来，自己大概真的一直都忽视了他灵魂深处的痛苦与孤独。那个面对着自己赢不了的强大敌人也从不愿意屈服低头的他，那个更喜欢独来独往、仿佛不需要任何人依靠的他，这样的他的身体中，终究也只是一个会受伤、会迷茫、会感到无助的灵魂而已。

而如今，在那具越来越陌生的身体之中，他迷失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彻底，可又有谁能为他指引前方的道路呢？

自己吗？

……

“吃饭了阿承，你醒了吗？”

敲门声响起，林枫小心翼翼地唤道。等了几秒钟，见里面没有回应，他才轻手轻脚推开了卧室的门。

房间里的窗帘被拉开了一半，午后的阳光斜斜地照了进来，将空气中的尘埃都染上了一层朦胧的金色。东方承并没有在床上，而是独自一人站在窗前，背对着门口的方向。

雌雄莫辨的少年一手轻轻抱着自己纤细的手臂，另一只手则无意识地搭在冰冷的窗台上，他微侧着头，怔怔地看着窗外那片灰蒙蒙的天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从林枫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他那格外纤细单薄的背影，以及一头因为没有好好打理而显得有些凌乱、却也因此更添了几分破碎意味的黑色及肩发。阳光勾勒出他柔和的身体曲线，竟透出一种令人心悸的脆弱感。

林枫的心毫无征兆地猛地揪紧了一下，他忽然就紧张了起来，莫名的恐慌感瞬间攫住了他。

也顾不上多想，他几乎是两个箭步冲了上去，一把抓住了东方承那只搭在窗台上的、纤细得仿佛一折就断的手腕。

“阿承你冷静一点啊别做傻事！”林枫的声音因为过度的紧张而有些变调，手上的力道也下意识地加重了几分。

东方承好像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有些茫然地回过头。

午后的阳光柔和地洒在他的脸上，将那变得愈发精致的五官映照得更加清晰。少年的皮肤白皙细腻得几乎透明，仿佛上好的羊脂白玉，没有一丝一毫的瑕疵。那长而浓密的睫毛微微垂着，上面似乎还沾着几点未干的泪痕，随着他眨眼的动作轻轻颤动。

大概是因为不久前才大哭了一场，他的鼻尖和眼角，都还带着一丝惹人怜爱的薄红，那双总是带着几分凌厉的黑色眼眸，此刻也因为水汽的氤氲而少了平日里的攻击性，多了几分我见犹怜的美。

“林——狗大户你发什么疯？”

“我，我以为你想，跳……”林枫呼吸乱成一团，说话也有点语无伦次。

“跳你个头啊，这里是二楼。”东方承看他那副手足无措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出来，“我就是……发个呆而已。”

林枫松了一口气，低头挠头发，像个干了蠢事又不知怎么圆场的家伙。

“……谁让你刚才的表情那么吓人。”

“那你也太敏感了。”

东方承笑着摇了摇头，甩开了林枫还抓着他手腕的手，原本阴郁心情轻松了些许。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并不是一无所有，也不是真正的孤身一人。

远方，有那个会在电话里为他担心，愿意为他横跨上千公里回到杜皇市的母亲，那是他最温暖的牵挂；而眼前，有林枫这个虽然又贱又烦、却总会在关键时刻出现的家伙正绕着他打转。

自己当初之所以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接受契约，不就是为了保护自己生活里，这些虽然稀少却又无比珍贵、无比重要的闪光吗？

身体变成什么样子，或许已经不那么重要了。重要的是，他想要守护的事物还好好地存在于这个世界上。只要他们还在，那自己就还有继续战斗下去，继续活下去的理由。

他走出房间，正午的阳光正透过客厅的窗户大片大片地撒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温暖明亮的金色光斑。窗外的树影随着微风轻轻摇曳，光斑也随之缓缓跳动，拨动观者的心弦。

“对了，狗大户。”走到客厅中央，东方承忽然停下脚步。

“嗯？”林枫跟在他身后，有些疑惑地应了一声。

“谢谢。”东方承的声音很轻，几乎快要消散在空气中，但林枫还是清楚地听到了。

“嗨，不客气！咱俩谁跟谁啊！”林枫脸上立刻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但紧接着，他又像是想起了什么，眼睛一亮，语气也变得有些不正经起来，“那你看……你把你零小姐介绍给我约会的事——”

“……呵。”东方承没有回头，只是从鼻子里发出了声轻哼，嘴角却不受控制地向上弯起了一个小小的弧度，他没有回答林枫那不着调的问题，径直走向了餐桌。

……

“噗咳咳——狗大户你会不会做饭！可乐鸡翅为什么能这么咸？？？”

“我按着大■书的攻略上来的，不可能错——等等，为什么这瓶可乐没开？那我放了什么，生抽吗？”

“你这……咿呀——！”

“咕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