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王国西部,酝酿已久的权力毒瘤终于爆发!二王子奥利弗·亚斯塔尼亚,在其背后真正的主宰者——铁壁公爵的鼎力支持下,公然扯旗反叛!更令人发指的是,他们竟勾结了虎视眈眈的瓦伦塔帝国!帝国引以为傲的“灰烬军团”——数以万计装备着冰冷沉重板甲、手持巨大塔盾和精钢长矛的重装步兵,如同移动的钢铁壁垒;以及令人闻风丧胆的“黑铁重骑”——重型冲击骑兵,如同覆盖着钢铁的死亡洪流——已经如同决堤的黑色铁水,涌过边境线,与二王子的铁壁叛军还有跟随铁壁公爵的部分反叛家族合流,共同扑向王储阿德里安控制的西部重镇“坚石堡”!
战火,在王国最富庶的土地上疯狂燃起!坚石堡的城墙在投石机和帝国工匠营制造的攻城锤的轰击下呻吟!田野化作焦土,河流被血染红!王储阿德里安仓促应战,虽坐拥金狮公爵莱昂内尔·康沃尔的精锐“金鬃骑士团”和部分王领军队,但在帝国重装军团和叛军的前后夹击下,防线摇摇欲坠!
晨曦教廷在短暂的震惊后,迅速做出了最符合其利益的决断!卡洛斯大主教在王都晨曦大圣堂前的广场上发表了措辞前所未有的激烈布道!他将二王子的反叛斥为“恶魔的低语”,将瓦伦塔帝国的入侵称为“异教徒亵渎圣光的铁蹄”!圣辉的基石正在被黑暗侵蚀!他代表教廷正式宣布:“圣战”开启! 晨曦教廷及其麾下的武装力量——包括狂热而纪律森严的圣殿骑士团和掌控着令人恐惧的“净炎”神术的审判庭部队,将与王储阿德里安陛下并肩作战,誓死捍卫亚斯塔尼亚王国的正统与晨曦之主的荣光!
王储阿德里安在教廷的背书下,也迅速向所有效忠于王室的封臣领主发出了悲壮而极具象征性的征召令——“以吾父老国王临终之意志,以亚斯塔尼亚王国千年之法统,以晨曦之主降于世间的神圣辉光,号召吾忠诚之封臣,举起汝等手中之剑!保卫王国,驱逐叛逆与异端!凡应召者,既往之恩怨可弥,罪责或可赎;凡抗拒或与逆贼勾连者……净炎焚身,永堕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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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羽堡 - 海崖厅
空气如同凝固的琥珀,弥漫着山雨欲来的沉重。费特斯伊伯爵兰德尔端坐主位,雷蒙德站在父亲身侧,金发下冰蓝色的眼眸锐利如刀锋。艾莉诺紧握着手绢站在角落,脸色苍白。大厅内站着几位家族核心重臣,以及代表阿克塞尔家族前来的使者,一个穿着奢华的暗纹锦袍、眼神像刀子一样锋利精明的中年管事。
“所以……西部……彻底打起来了?”伯爵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沙哑,反复确认着手中那份措辞激烈、盖着王储金印和晨曦圣辉火漆的征召令。教廷审判官在城堡的威胁仿佛一夜之间成了遥远而模糊的噩梦。
“千真万确,伯爵大人!”阿克塞尔家族的使者声音带着压抑的激动和一丝复仇的快意,“帝国那些穿黑铁的杂种踏过了边境!铁壁公爵那个老狼撕掉了最后的面具!奥兰多少爷的仇……今日终于得偿!”他提及阿克塞尔家长子奥兰多被二王子派系暗杀一事时,眼中闪烁着刻骨的仇恨。
伯爵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过雷蒙德,最后落在阿克塞尔使者身上。他知道阿克塞尔家族的选择毫无悬念。他转向家族的老教头哈罗德和主管财政的掌薄官:“我们的邻邦……瑞德费特和布杰斯家族有何消息?”
掌薄官声音急促:“都炸开了锅!瑞德费特那边,卢西恩领主第一时间点燃了召集领民参战的烽火!布杰斯的信使在我们之前半个时辰就到了,他们的领主显然也接到了征召令,狼烟已经升起!他们都渴望通过这场‘圣战’洗刷过去的耻辱(灰溪谷事件、与邻邦的战争摩擦),立下军功,换取王庭的宽恕和减免那些要命的债务税金!他们甚至可能联合起来,要求教廷承认他们边境争议区的控制权作为战利品!”
雷蒙德微微颔首,沉声道:“父亲,这是唯一的选择。” 他的声音冷静而充满力量,展现出超越年龄的决断力,“阿克塞尔家族为复仇和洗脱污名(曾与二王子派系有染)必然倾力支持王储。南面的瑞德费特和布杰斯需要翻身,更会像饿狼一样扑向战场。而我们费特斯伊……” 他的目光落在黑羽堡那肃穆的渡鸦纹章旗帜上,“世代忠诚的名誉不容玷污!站在王储与教廷一边,是法统,更是生存之道!响应王储的‘宽恕赎罪令’,我们能在未来战争中占据道义高地,甚至……在战争红利中分一杯羹,弥补家族的损失。”
“召集封臣!”伯爵猛地站起身,眼神中再无犹豫,恢复了家主的威严,“点燃黑羽堡的最高烽火!传令所有能抽调的成年男子,集结军队!雷蒙德·费特斯伊,我以费特斯伊家族族长、黑羽堡领主之名,命你为家族军队统帅,率军前往王储指定的集结地!为家族,为王国而战!为晨曦之辉而战!”
“遵命,父亲!”雷蒙德右拳重重捶在左胸,声音如同雷霆,在厅堂内回荡。他冰蓝色的眼眸燃烧着战意,金发仿佛在无形的火焰中飞舞。这一刻,他从继承人真正蜕变为家族的军事统帅。
艾莉诺紧咬着嘴唇,担忧地看着弟弟,又担忧地看了一眼窗外黑羽堡最高的塔楼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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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楼房间
室内的熏香依旧浓郁得如同蜜糖沼泽,仿佛隔绝了窗外传来的尖锐号角声和隐约可闻的、远方的兵马集结的喧嚣。艾慕莉娅·费特斯伊赤着脚,站在铺着深色绒毯的窗边。她没有看城堡下方正火速集结、甲胄碰撞、马嘶人喊的军队,也没有看被烽烟熏染的天空。她纯黑的眼眸,只是平静地凝视着房间中央。
Ryrie单膝跪在她面前,保持着标准而僵硬的骑士礼姿势。他清洗干净,换上了一身崭新的靛蓝色束腰外衣,身上残余的泥污血腥与雨夜惊魂似乎已被抹去,但那股疲惫和深入骨髓的血腥气仿佛已渗入灵魂,无声地弥漫着。他知道战争爆发了,雷蒙德少爷即将率军出征。更大的风暴来临,他却感到一种病态的……“平静”?因为他知道,只要在这座塔里,风暴似乎就与他无关。
艾慕莉娅缓缓转过身,墨蓝色的丝绒裙摆无声拂过地毯。她走到Ryrie面前,身高带来绝对的俯视感。冰凉的指尖轻轻抬起Ryrie低垂的下颌,强迫他仰头看向自己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瞳。
那双纯黑的眼眸,此刻清晰地倒映着窗外远处烽火台的暗红光芒,如同深渊中点燃的两点微弱的火星,更显幽深而诡异。她细细地、以一种近乎贪婪的专注,凝视着他略显苍白疲惫的面容,凝视着他清澈蓝眼中那挥之不去的疲惫和一丝……被战争召唤而激起的微小波澜(或许是对责任的困惑,或许是对杀戮的恐惧与麻木)。
“听见了吗?” 艾慕莉娅的声音很轻,如同羽毛拂过,却带着令人心悸的穿透力,“外面的……铁与血之歌?” 她微微歪了歪头,仿佛在倾听那无声的喧嚣,唇角弯起一个冰冷的弧度,“金狮在咆哮,铁砧在砸落,异端的战鼓在轰鸣……”
她的指尖顺着他的下颌线缓缓滑下,带着狎昵的掌控,落在他的喉结上,感受着皮肤下因紧张而微微滚动的生命跳动。
“但是……” 她的声音陡然转冷,纯黑的眼眸猛地收缩,如同锁链瞬间收紧,牢牢锁住Ryrie所有的感官和心神,“我的骑士……你不需要去听那些嘈杂的声音。”
她的另一只手抬起,冰凉的手指轻轻按住了Ryrie心口的位置。隔着新换的外衣和皮甲,她似乎能感受到里面那枚“余烬之触”戒指冰冷的触感,和他因为紧张而加剧的心跳。
“战鼓?”她轻哼一声,带着浓浓的讥诮,“比得上……你与我之间的心跳声么?”
“铁蹄?”她声音更低,如同情人间的低语,却带着致命的甜蜜,“比得上……在我身边时呼吸的节奏?”
“血流成河?”她的眼神陡然变得锋利而危险,指尖几乎要刺穿他的胸膛,“怎么能和我还有你……相提并论?!”
她用纤细白暂的小手托起Ryrie的脸,让其望向自己,冰凉的呼吸带着浓郁的熏香气息,如同无形的毒雾,喷吐在Ryrie因惊惧而冰凉的唇边,声音轻若耳语,却像刻入灵魂的诅咒:
“你要听的……你要看的……你要感受到的……”
她冰凉的指尖用力按住他的心口:
“永远只该有我。艾慕莉娅·费特斯伊。”
她直起身,纯黑的眼眸紧盯着他那双盛满了迷茫、恐惧与一丝难言眷恋(对生存?或对这扭曲安稳的依赖?)的蓝眼睛,冷冷地宣告:
“至于外面的战场?那些愚蠢的幼稚的游戏……让他们去打好了。死多少人也罢,谁称王也好……” 她微微抬起下巴,仿佛在俯瞰众生蝼蚁的挣扎,“我的骑士,只需要记住——你的战场,永远都在……”
她伸出手指,冰凉的指尖轻轻点在他的胸膛心脏位置,随即缓慢而坚决地……缓缓划过一个圈,最后停留在他的嘴唇上,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这里。在我目光所及之处。”
“哪里也不准去。”
窗外,费特斯伊家族的军队正在雷蒙德的带领下开拔。战马嘶鸣,矛戟如林。金发的年轻统帅端坐马上,如同耀眼的战神,回望黑羽堡高耸的塔楼时,眼神复杂难明,最终化为一片冰冷的决绝。
而塔楼之内,战争风暴的轰响仿佛被厚重的墙壁和浓郁的熏香彻底隔绝。艾慕莉娅的宣告如同最后的封印,将Ryrie的身体、灵魂以及所有可能被外界战火牵引的杂念,一同牢牢地锁死在这座用病态占有欲构筑的糖霜与冰刃的囚笼之中。王国在燃烧,骑士的宿命在召唤,而Ryrie的世界,却只剩下眼前那双深不见底、翻涌着绝对掌控欲的纯黑眼瞳。东岸的城堡成为战争中扭曲的孤岛,囚徒的骑士只能在这方寸之地,继续为他的公主献上那注定充满血腥与枷锁的忠诚。战争的阴影,非但未能解放他,反而将他更深地推入了艾慕莉娅的囚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