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的风跟带了刀子似的,刮在脸上生疼。林默缩在石墙根下,后腰的伤口被冷风一吹,刚压下去的疼又冒了头,跟有小虫子在肉里打钻似的。他正龇牙咧嘴地吸凉气,忽然感觉有个硬邦邦的东西怼在了后脑勺上。

“谁啊?谋杀啊?”林默一激灵,扭头就见赵虎举着个陶罐子,脸在月光下黑黢黢的,看着跟庙里的判官似的。

“少废话,给你的。”赵虎把罐子塞他怀里,转身就想走,被林默一把拽住裤腿。

“哎哎哎,虎哥这啥啊?”林默晃了晃手里的罐子,里面哗啦哗啦响,像是装了些颗粒状的东西,“不会是你私藏的沙枣干吧?我可告诉你,刚才打架我功劳最大,分我一半还差不多……”

话没说完,就被赵虎后脑勺一巴掌拍得闷头闷脑:“你小子眼神不好使?这是药!”

林默这才看清,陶罐子上还沾着点草药渣子,掀开盖子一闻,一股土腥味混着点苦味直冲鼻子。他挑眉:“你啥时候变神医了?还会配药?”

“少放屁。”赵虎别过脸,耳根子却有点红,“神庙老祭司给的,说是治外伤管用。那老头……死前塞给我的。”

林默手顿了顿。他来石镇这些日子,听人念叨过老祭司,说是个瞎了眼的老头,平时就守着破庙里的神龛,去年冬天冻死在了供桌旁。他没想到赵虎还留着老头给的药。

“谢了啊虎哥。”林默没再贫嘴,从怀里摸出块干净点的布条,倒出罐子里的药膏——是种黑乎乎的糊状物,看着跟泥巴似的,抹在伤口上却凉丝丝的,疼顿时就减轻了不少。

“啧,这药可以啊。”林默咂咂嘴,刚想再夸两句,脑子里突然“叮咚”一声:【检测到友善情绪波动,赵虎信仰值+3,当前总信仰值:13】

“嘿,还涨了!”林默乐了,抬头想跟赵虎说点啥,却见这家伙正背对着他往墙头上爬,粗布褂子上破了个大洞,露出后背上纵横交错的疤,有新有旧,看着挺吓人。

“虎哥你背上那伤……”林默刚开口,就被赵虎打断。

“关你屁事。”赵虎趴在墙头上,手里举着个望远镜——哦不,是个用铜管和镜片凑的玩意儿,据说是他从商队手里抢的,“赶紧睡觉,后半夜换你守着。”

林默撇撇嘴,也知道这糙汉子是不好意思了。他往石墙上靠了靠,刚想眯会儿,就听系统又响了:【警告!检测到高阶妖兽气息未远离,沙狼首领(炼气五层)仍在五公里范围内徘徊!】

“没走?”林默心里一咯噔,蹭地坐直了。他扒着墙缝往外瞅,黑黢黢的沙丘上啥也看不见,只有风吹沙子的“呜呜”声,跟哭似的。

这畜生想干啥?林默皱起眉头。按理说狼群被打退,首领就算不甘心,也该带着崽子们找地方舔伤口去,哪有蹲在人家门口不走的道理?

“虎哥,那狼首领没走。”林默推了推还在摆弄望远镜的赵虎。

赵虎手一顿,把望远镜往下挪了挪:“你咋知道?”

“我……我猜的。”林默总不能说自己有系统吧,只能瞎掰,“你想啊,那畜生那么大能耐,肯定不甘心就这么走了,说不定在琢磨啥阴招呢。”

赵虎沉默了会儿,点点头:“你说得对。那畜生通人性,上次叼走王老五家的羊,就蹲在他家屋顶上嚎了半宿,跟示威似的。”

“那咋办?总不能在这儿守到天亮吧?”有个年轻后生揉着眼睛凑过来,眼泡肿得跟核桃似的,“我眼皮都快粘一块儿了。”

林默摸了摸下巴,忽然瞥见墙角堆着的那堆没用完的破布烂袜子,眼睛一亮:“有了!咱们给那畜生整个‘睡前故事’!”

赵虎皱眉:“啥意思?”

“你就瞧好吧。”林默冲他挤挤眼,招呼着几个没睡的村民,“把那些破布拿过来,再弄点干柴,咱们搞点‘夜聊节目’。”

众人虽然一头雾水,但刚才见识过这小子的鬼主意管用,还是七手八脚地搬来柴火。林默在墙根下点起堆火,又让几个嗓门大的村民围坐过来。

“干啥啊小林子?大半夜的不睡觉,要开茶话会?”张婶抱着个破棉袄,打着哈欠从屋里钻出来,她儿子狗剩跟在后面,手里还攥着个啃了一半的窝头。

“张婶来得正好。”林默冲她招手,“帮个忙,给墙外头那畜生讲点‘睡前故事’。”

“讲啥故事?给狼讲?”张婶一脸莫名其妙,但还是拉着狗剩坐下了。

林默清了清嗓子,压低声音说:“就说咱们石镇藏了个宝贝,能一下子把狼变成烤全羊的那种。”

“啥玩意儿?”赵虎没听懂。

“你别管,跟着喊就行。”林默冲他使了个眼色,自己先扯着嗓子喊起来,“狗剩啊,你知道不?我昨儿在老槐树下挖着个宝贝,红彤彤的,跟个小太阳似的,听说能把狼烧成灰呢!”

狗剩啃着窝头,眨巴着大眼睛配合:“真的吗林哥?那能把今天来的大狼烧成烤狼腿不?”

“那必须的!”林默拍着大腿,“那宝贝可厉害了,上次有只狼想偷鸡,被那宝贝照了一下,直接变成烤狼排了,外焦里嫩,撒点盐就能吃!”

“吹牛!”张婶忍不住拆台,却被林默瞪了一眼,只好跟着瞎编,“可不是嘛,我还尝了一口,比烤沙鸡还香!”

赵虎看得嘴角直抽,刚想骂这伙人神经病,忽然听见墙外头传来“嗷呜”一声,像是有狼被惊到了。他眼睛一亮,也跟着扯着嗓子喊:“那宝贝就在神庙供桌底下藏着呢!谁要是敢来偷东西,直接给它来个‘全羊宴’!”

这下墙外头动静更大了,隐约传来狼爪子扒沙子的声音,还有低低的呜咽声,像是在害怕又像是在犹豫。

林默心里暗笑,这叫心理战懂不懂?对付这种成了精的畜生,就得用魔法打败魔法。他正想让大伙儿再加把劲,忽然听见张婶“哎哟”一声,低头一看,只见狗剩手里的窝头掉地上了,滚到了墙根的阴影里。

“你这孩子!”张婶刚要骂,就见狗剩撅着屁股想去捡,被林默一把拉住。

“别动!”林默按住他的后颈,眼睛死死盯着那团阴影——刚才窝头滚过去的时候,他好像看见有个绿油油的东西闪了一下。

赵虎也察觉到不对劲,抄起柴刀就站了起来。墙根下的风突然变了向,带着股浓浓的腥臭味,跟下午狼群身上的味儿一模一样!

“妈的,这畜生派探子摸过来了!”赵虎低骂一声,挥刀就想往阴影里砍。

“别!”林默拉住他,指了指墙角堆着的几个酒坛,“用这个!”

赵虎秒懂,抄起个没装东西的空酒坛就往阴影里扔。“哐当”一声脆响,阴影里突然窜出个灰影,速度快得像道闪电,直扑离得最近的狗剩!

“小心!”张婶尖叫着把狗剩往怀里抱,林默已经抓起地上的弹弓,屈指一弹——这次用的不是石子,是下午没扔完的玻璃碴子!

“嗷!”灰影惨叫一声,在空中打了个趔趄,掉在地上露出真身——是只半大的沙狼,比普通狼崽子大些,眼睛还没完全睁开,估摸着是被狼首领派来探路的。它的前腿被玻璃碴子划了道口子,正流着血,却还是龇牙咧嘴地想往前冲。

“还挺横。”林默挑眉,捡起块石头就想砸,被赵虎拦住了。

“别弄死。”赵虎蹲下身,用柴刀指着那狼崽子,“留着有用。”他扭头冲林默挤挤眼,“你刚才说的‘宝贝’,不得找个道具?”

林默眼睛一亮:“虎哥你开窍了啊!”

俩人七手八脚地用麻绳把狼崽子捆了,张婶找来块破布堵住它的嘴,那小家伙气得呜呜叫,四只爪子乱蹬,却怎么也挣不开。

“接下来咋办?”张婶抱着狗剩,看着地上的狼崽子有点发怵。

“接下来……”林默摸着下巴,冲赵虎眨眨眼,“该给那狼首领演场大戏了。”

他让赵虎找来根长竹竿,把狼崽子吊在竹竿梢上,又往小家伙身上抹了点煤油——当然没真点火,就是想吓唬吓唬。然后他和赵虎举着竹竿,把狼崽子吊到了石墙外头。

“嗷呜——”墙下传来狼崽子的惨叫,很快,远处的沙丘上传来一声愤怒的狼嚎,正是那狼首领的声音!

“来了来了!”林默兴奋地扒着墙头看,只见远处的沙丘上亮起一片绿油油的光点,正朝着石镇的方向移动,速度还挺快。

“这畜生果然上钩了!”赵虎握紧柴刀,“准备好家伙!”

村民们也被惊醒了,纷纷抄起家伙跑到墙头上。林默却突然按住赵虎的手:“别急,再逗逗它。”

他把竹竿往下压了压,让狼崽子离地面更近,然后冲墙下喊:“喂!大狼崽子!看见你家小的了没?再不退兵,我就把它烤了当下酒菜!”

墙下的狼嚎声更急了,那些移动的绿点越来越近,已经能看清是几十只沙狼,正朝着石墙狂奔而来!

“差不多了。”林默嘿嘿一笑,冲赵虎使了个眼色,“收!”

赵虎猛地把竹竿往上一提,把狼崽子拽回了墙头上。林默接过竹竿,抱着狼崽子就往神庙跑,边跑边喊:“快!把神庙里的油灯都点上!摆个‘八卦阵’!”

众人虽然一头雾水,但还是跟着忙活起来。等狼首领带着狼群冲到墙下时,就见石镇中心的神庙亮堂堂的,窗户上映出好多人影,还隐约能听见林默的吆喝声:“左三圈右三圈,烤得狼崽团团转……”

狼首领气得在墙下转圈,却不敢轻易进攻——刚才的烟火和玻璃碴子让它吃了大亏,现在见石镇灯火通明,以为真有什么厉害的宝贝,犹豫着不敢上前。

就这么僵持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东边的天空泛起了鱼肚白。狼首领看着越来越亮的天色,终于发出一声不甘的嚎叫,带着狼群慢慢退了回去。这次它没再徘徊,很快就消失在了沙丘后面。

直到确认狼群真的走了,石墙上的村民才瘫坐下来,一个个累得直喘气。赵虎把柴刀往地上一扔,抹了把脸上的汗:“你小子……可真能折腾。”

林默抱着那只已经吓傻的狼崽子,嘿嘿直笑:“这不管用嘛。”他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小家伙,忽然觉得这玩意儿还挺可爱,就是味儿大了点。

“这小的咋办?”张婶指着狼崽子问,脸上还带着后怕。

林默摸了摸下巴,想起系统提示的信仰值,眼睛又亮了:“留着呗,说不定以后能当个‘信仰吉祥物’呢。”

赵虎听得直翻白眼,却没再说啥,只是转身往回走,走了两步又停下,闷闷地说:“早饭我让王二柱多煮点粥。”

林默看着他的背影,忽然觉得这糙汉子也没那么讨厌。他低头戳了戳怀里的狼崽子,嘿嘿一笑:“听见没?以后跟着哥混,有肉吃。”

狼崽子呜咽了一声,不知道是听懂了还是吓的。林默正乐着,系统突然又响了:【检测到沙狼首领(炼气五层)残留情绪,信仰值-5(暴怒)。当前总信仰值:8】

“嘿,还倒扣呢?”林默撇撇嘴,却一点也不生气。

只要这畜生还惦记着,就有的是机会从它身上“薅羊毛”。林默摸着下巴,开始琢磨明天该给狼首领准备点啥“惊喜”了——是送点玻璃碴子当礼物,还是再表演个“火烧狼毛”的节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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