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冒电火花的巨剑充当载具,追逐效率瞬间就上了一个档次,终于在半小时后——
成功回到了台球室据点前。
梦开始的地方。
可是疑似制花人的背影却在这里唐突消失了,似乎是躲进了附近哪处建筑的内部。
芒种的眼神几乎要像裙摆一样冒出火来。
惊蛰见气氛变得相当尴尬了,连忙找话题:“你刚才说是和谷雨一起来的,那他……好吧,你们肯定是走散了。”
如果这时候徐盼盼醒着,她肯定会想起在任哥给她讲过的故事里,这种经典幻境桥段就是要让角色们走散,方便每个人推自己的剧情线——可惜现在上线的惊蛰并不认识任华织。
“嗯,我们有做防范,但敌人似乎有强制让人精神恍惚的能力。”芒种说。
“呜哇,感觉好色——”
“?”
“没什么。”
惊蛰板起脸作严肃状,“那就没办法了!我们只能手拉手提高警惕。来,握手。”
“我觉得你直接开始拆街效率会更高……”
谁也没有想到,谁也没有想到——虽然任华织和孟秋绪差不多都知道了——表面乖乖女优等生的夏空,其实暗地里完全不是那个样子。
她喜欢听的音乐不是古典乐,而是摇滚。
她喜欢看的书不是名著,而是哈〇波特。
芒种打量着惊蛰支在身旁的巨剑,指挥道:“梦魇一直躲着不肯现身,它的本体可能很脆弱,但是我和谷雨都没带武器,拆街速度太慢,所以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尽情挥洒你的暴力和魔力,把整片棚户区夷为平地吧!”
“那居民怎么办?”惊蛰愕然。
“笨蛋,到现在一个人影都没看到,你都没发现不正常吗!分不清现实和幻觉的家伙!”
芒种弹了一下惊蛰的脑壳。
“幻术吗,什么时候……”
惊蛰捂着脑门不敢置信地喃喃道。
她看着芒种走向旁边一处玻璃门被打碎的房子,跨过摇摇欲坠的碎玻璃踏进建筑内部。
又被脑控了吗?
仿佛找到了机会把脑壳弹回去,惊蛰立刻兴致勃勃地跟上。
“这栋房子……”
芒种正说着什么,刚回过头,脑门上就结结实实挨了一下(甚至用上了电流推动)。
“你干什么?!”
“原来不是被‘强制精神恍惚’了吗?”
芒种瞪着她作为回答。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惊蛰扶剑尬笑,“这栋房子咋了?”
芒种没有立刻回答她的问题,放眼望向室内。这间房子正是台球室旁边那家不起眼的教辅机构,任华织最初察觉到情况不对时,随手打破了它的玻璃移门,于是现在芒种才能回过味儿来,进一步意识到问题所在。
“它是一个教辅机构。”
“是。”
“那它的教室在哪儿?”
“教室……”惊蛰的目光落在房间最深处的墨绿色的防盗门上。
“不是那里。我们刚才就是从那旁边的巷子出来的,那扇门后面只有一个厕所大小的空间。”
芒种的大脑飞速运转,而她的身体行动得还要更快,走上前抬起脚就踹!
咚!
发出好像被火箭筒轰击的声音,近乎折成直角的防盗门脱离了门框,沿着楼梯向下滚落。
——楼梯。
“在这种政府拆迁都要赔大笔钱的地方,竟然偷偷修建了一座地下室吗……这都挖到别人家地板下面去了吧。”
芒种冷冷吐槽道。
在为数不多惊世智慧成功发挥作用的场合,她就会露出这种不值得惊讶的干练态度,在制花人面前显得自己很成熟、能够独当一面。
两位魔法少女在窄门前并肩而立,俯瞰着向下延伸的昏暗通道。
跟丢的制花人(?)会在下面吗?
芒种有种强烈的预感,这一周来缠绕着她、甚至快要变成噩梦的无数疑问,也许能在通道的尽头得到部分解答。
她不渴求所有的答案。
只希望能再看到那个人……再和她说上话,知道她现在一切还好……
于是芒种向下迈出了步伐。
奇迹快发生吧。
柔软而坚强的南城首席会在下面等待她,对她说:“只要还有人记得,只要人类还为梦魇所苦,魔法少女就会无数次归来。托了你的福,我复活了!谢谢你,我最可靠的继承者!”
奇迹快发生吧。
你不是说过的吗?天在呼唤、地在呼唤、人们在呼唤,呼唤着我们去伸张正义……还说这句话出自假面骑士。不看特摄剧却会记住里面台词这一点也很可爱。可是梦魇还没彻底清除,你怎么就离开了呢?
哒、哒、哒。
自己踩出的脚步声和心跳混合。
无论将要面对何种真相……
以指尖燃烧的烛灯为照明,芒种和惊蛰终于走下最后一级台阶,来到了地下室。
在宽敞到脱离现实的地下空间里,贴近墙面立着两排像是动画片的邪恶结社基地会出现的玻璃罐式培养皿,里面飘浮着熟悉气息的黑影——那些都是梦魇物质的团块。
幻梦境只是复制现实的场景,这个设施在现实中同样的地点同样地存在。就在这里,离南城市中心不到十公里的老城区,在老门西棚户区的地底,数万或穷苦或老朽的无辜居民脚下……
而魔法茶会和对策科甚至不知其存在。
这个不知名的邪恶结社,看样子已然在此经营多年,掌握了远超常人想象的技术。
以制花人之死为信号,命运的齿轮咬合转动,罕见的梦魇开始陆续出现;乃至于沿时间线回溯倒推,数年、数十年前就开始策划的阴谋,忽然间开始排着队浮出水面。
“是多么相似啊,和‘故事中的传统反派’简直一模一样……对吧?”
站在这个孕育邪恶的空间正中央的人影,用午后闲聊的语气,笑着向芒种搭话。
她提起染上黑泥的礼裙裙摆,转过身子。
阳光般灿烂的金发被甩到肩后。
惨白的无影灯照耀下,那张和记忆中稍有不同、仿佛成长了几岁的熟悉面庞在昏暗中逐渐清晰,翠绿双眸依然清澈而充满热情。
“制花人……会长……”
芒种不敢置信地低声呼唤。
“现在你才是会长吧。真是好久不见了,我愚蠢的小夏妹妹。看到你一切都好,今天最高兴了。”制花人捏起裙摆,行了一个优雅的礼。
“不久,不久……才一周时间——”
从那裙摆中伸出一个闪烁寒芒的物体,芒种尴尬的寒暄声像是被它切断,再没有了下文。
那是一条蛇行的尾骨。
一条瓷白的、金属光泽的、尖锐尾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