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那老不死的还敢威胁我?” 老妇人推门的手停在半空,眼中寒光一闪,语气陡然变得森冷怨毒。

“若不是这厉家当年误我道途,断我前路,我何须像只缩头乌龟,龟缩在这苟延残喘?”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怒火,浑浊的老眼中精光流转,算计的光芒更盛:“哦,对了。”

她像是才想起来什么,语气带着一丝刻意的恍然,“你费尽心思,是想让那小姑娘得到冥古天尊的传承吧?那位……啧啧啧。”

她咂了咂嘴,“和厉家那位老祖宗,可是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呢,最后还傻乎乎地为他送了命……有意思。”

她嘴角咧开了些:“看来,老身明日还得去添把火,让这场戏……烧得更旺些才行。”

“若是让村里那些老不死的东西,从冥古天尊的遗泽里抠出点延寿续命的玩意儿,多喘上几年气……那我可真要被气得短寿好几年了。”

话音落下,老妇人推开了那扇遍布岁月侵蚀痕迹的木门,身影彻底没入屋内。

屋内昏黄摇曳、烛光仿佛随时会熄灭。

屋外,厉天行紧紧攥着掌心那枚血色的戒指,金色的瞳孔在渐浓的暮色中明灭不定。

屋内。

谢祁阳安静地平躺着,双手乖巧地交叠在平坦的小腹上,呼吸均匀,睡颜恬静美好,好似一个不谙世事的精灵。

老妇人走到床边,毫不避讳地上下仔细打量着她。

越看,她眼中满意之色越浓,甚至掠过一丝难以遏制的灼热——她甚至生起了收徒的欲望。

“好苗子……真是好苗子啊……” 她低声喃喃,枯槁的手指几乎要忍不住点上谢祁阳的眉心。

但下一刻,她强行压下了这股冲动,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深深的忌惮。“可惜……这丫头身上粘着的因果线,又密又乱,碰不得,碰不得……”

她遗憾地摇摇头,收回了手。

她之前找尘老头时就顺便打探了下姜家动向,就是想摸摸底。得到的消息是:姜家这十年低调得诡异。高层和年轻一代几乎都蛰伏不出,但偏偏,他们却把身怀太阴圣体的姜凝霜捧到了天上。逢人便夸“我家凝霜有大帝之姿”,恨不得全天下都知道。

“呵,老掉牙的伎俩!” 老妇人眼中闪烁着洞悉一切的光芒,通样身为老阴比的她清楚得很。

“姜家这群老狐狸,分明是在钓鱼。用太阴圣体做饵,好大的手笔。” 她皱紧眉头,带着一丝不解,“只是……他们想钓的,到底是哪个帝族?还是什么隐世的太古王族?什么样的鱼,值得他们下这么重的本钱?难道不怕鱼没钓到,饵先被吞了?还是说……他们自信到能掌控一切?”

她越想越觉得这潭水深不可测。

良久,她的目光重新落回谢祁阳身上,带着审视。枯瘦的手指看似随意地搭上谢祁阳的皓腕,一缕精纯却带着探查意味的灵力悄然探入。

“嗯?” 老妇人眉头猛地一挑,脸上惊诧不已,“姜家……就给了半套功法?帝族还那么扣?他们就不怕太阴圣体本源失衡,寒气反噬,把这小丫头练废了?!堂堂帝族,行事如此小家子气?还是说……”

她眼中闪过一丝狐疑,“姜家里的人,脑子都跟厉家这群神经病一样,不正常了?!”

探查完毕,老妇人不再耽搁。她并指如剑,指尖一点凝练到极致的翠绿色神芒倏然亮起,轻轻点在谢祁阳的眉心。

光芒流转,无声无息地将笼罩在谢祁阳神魂上的大梦千古的效果驱散干净。

“唔……” 谢祁阳睫毛微微颤动,发出一声细微的嘤咛。

她缓缓睁开眼,那双清澈如琉璃的蓝色眸子带着初醒的迷茫,水汽氤氲。

她慢悠悠地撑起身子,揉了揉眼睛,视线聚焦,正好迎上床边老妇人那复杂难辨的目光。

那目光里有审视,有算计,有满意,甚至……还有一丝极淡、极难察觉的……同情?

同情我?谢祁阳心中奇怪,迅速在记忆里搜索,确定自己绝对没有这么一位气息恐怖、眼神复杂的老奶奶长辈,非亲非故,她同情我什么?

厉天行的告诫瞬间在脑海响起:“装失忆。”

电光火石间,谢祁阳影后附体。

她猛地缩了缩脖子,像只受惊的小鹿,一双眸子瞬间蓄满水光,怯生生地望着老妇人,努力夹起嗓子,让声音变得又软又糯,还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颤抖和茫然:

“你……你是谁呀?我……我这是在哪里呀?”

老妇人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失忆戏码搞得愣了一下。

但姜还是老的辣,她浑浊的老眼只是微不可察地眯了一下,脸上瞬间堆满了极其慈祥的笑容:

“傻孩子,摔糊涂了?我是你奶奶呀,你是我最宝贝的孙媳妇儿。昨天咱们上山采药,你不小心脚滑,从那悬崖上摔了下去,可把奶奶吓坏了。谢天谢地,你总算醒了,今天才醒呢。”

“真……真的吗?” 谢祁阳皱起秀气的眉头,小手无意识地绞着衣角,她努力回忆,脑海中却是一片空白的。

“我……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头好痛……”

“哎哟,想不起来就先不想了!” 老妇人一屁股坐到床头,极其自然地拉起谢祁阳冰凉的小手,拍着她的手背安慰道。

“人醒了就好!过去的事儿忘了就忘了吧。咱往前看,明儿可是你大喜的日子,天大的喜事。开心最重要嘛。”

“成……成亲?!” 谢祁阳这回是真被吓到了,眸子瞬间瞪得溜圆,小嘴微张,脸上的血色“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

她内心疯狂咆哮:厉天行!你个杀千刀的骗子!不是说好了演戏吗?!演戏怎么演到老娘要真结婚了?! 洞房花烛夜?!这剧本不对啊喂!

她勉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继续维持着失忆小白花的人设,声音越发软糯,带着浓浓的困惑。

“那……那与我成亲的人……是谁啊?我……我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老妇人笑容满面,斩钉截铁:“那自然是天策啊,厉天策。你们可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哦……” 谢祁阳蔫蔫地低下头,长长的银发垂落,遮住了她生无可恋的小脸。

在她看来,与谁成亲其实都没什么太大差别,反正洞房的都是那个人。

她内心的小人已经哭晕在厕所。好消息:厉天行说演戏。坏消息:他喵的演的都是真的,老娘真的要和人成亲,还要洞房!救命啊!她不要被撅啊!😭

上一章目录下一章
切换电脑版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