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们跳下车时,脸上的表情各不相同——索菲亚的指尖还泛着淡淡的银光,显然是治愈系圣痕的痕迹;托马斯兴奋地挥舞着拳头,拳背上隐约浮现出赤红色的纹路;而艾伦走在最后,低着头,靴子踢起一小片尘土。
瓦伦提娜站在台阶上,看着他们一个个走近。
"姐姐!"索菲亚扑进她怀里,声音因激动而颤抖,"我、我通过了!他们说我可以去大教堂学习治愈术!"
瓦伦提娜紧紧抱住她,目光却越过她的肩膀,看向后面的孩子们。几个年纪较小的女孩眼眶通红,显然已经哭过一场。
"没关系的,"瓦伦提娜轻声对她们说,伸手擦掉其中一个女孩的眼泪,"我们还有家人,不是吗?"
女孩们终于忍不住,扑在她怀里放声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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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里,托马斯和艾伦站在角落。托马斯张了张嘴,又闭上,拳头攥紧又松开。他本该高兴——战斗系圣痕意味着他可以直接进入骑士团预备役,这是他梦寐以求的机会。可现在,他却觉得喉咙里卡着什么,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艾伦突然抬手,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要去当好你的骑士,"他笑着说,声音比平时响亮,"我会守好这个家,等你回来。"
托马斯猛地抬头,发现艾伦的眼睛亮晶晶的,没有一丝阴霾。
"艾伦,我......"
"别婆婆妈妈的,"艾伦打断他,故意用胳膊肘撞了他一下,"以后你当了骑士老爷,可别忘了我这个兄弟。"
托马斯终于笑了,用力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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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餐比平时丰盛许多。玛格丽特修女难得拿出了珍藏的果酱,瓦伦提娜甚至煮了一锅肉汤。
"敬我们的骑士和牧师!"艾伦举起木杯,故意做出夸张的姿势。
"敬我们的家!"索菲亚小声补充。
欢笑声中,瓦伦提娜看着孩子们的脸庞——那些被选中的、没被选中的,此刻都围坐在同一张桌前,分享着同一锅汤。她忽然觉得,或许圣痕并不是唯一的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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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教会的使者再次造访。
瓦伦提娜本以为他们是来接走通过测试的孩子,却见使者身后跟着几辆简陋的马车。
"神爱世人,"使者脸上挂着仁慈的微笑,"拥有圣痕的孩子自然前途光明,但其他人也需要谋生之路。"
他解释说,教会为落选的孩子们安排了工作——农场学徒、纺织工、杂役,虽然辛苦,但至少能吃饱穿暖。
瓦伦提娜由衷地感激:"谢谢您的仁慈。"
使者微微颔首:"这是教会的责任。"
奇怪的是,一向早起的玛格丽特修女今天却迟迟没有露面。瓦伦提娜想去叫她,却被使者温和地阻止:"让老人家多休息吧,这些事我们处理就好。"
临行前,托马斯和艾伦用力拥抱。
"每周都要写信,"艾伦说,"不然我就去骑士团找你算账。"
"知道了,啰嗦。"托马斯笑骂,眼眶却红了。
瓦伦提娜站在门口,目送马车远去,直到尘土重新落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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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儿院突然安静了许多。
剩下的孩子们不过原先的三成,房间空了大半,餐桌上也不再拥挤。教会的补贴金却意外地刚好够用——足够支付剩下孩子们的教育费用,甚至还能偶尔加餐。
"就像是提前算好了一样,"瓦伦提娜清点着钱袋,喃喃自语。
一个念头突然闪过——难道教会早就预料到这样的通过率,所以一直以来给的费用才刚好维持这个人数?
她摇摇头,立刻否定了这个荒谬的想法。
"应该不会吧?"
窗外,索菲亚正在教莉莎识字,阳光洒在她们的发梢上,温暖而明亮。瓦伦提娜深吸一口气,将那个可怕的念头压回心底。
毕竟,现在的日子,看起来确实在慢慢变好。
瓦伦提娜站在教室门口,窗外的雨滴敲打着玻璃。老师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失望:"托马斯又没来上课。这已经是这周第三次了。"
"我会和他谈谈的。"瓦伦提娜轻声应道,眉头却紧紧皱起。
这太反常了。托马斯从小就想当骑士,以前没有圣痕时,他还会偷偷趴在骑士学院的围墙上,眼巴巴地看着里面的训练。现在好不容易有了机会,怎么会突然变得如此懈怠?
晚餐时,饭桌上依旧热闹。索菲亚兴奋地讲述着今天治愈术课程的进展,莉莎则手舞足蹈地模仿着新朋友教她的歌谣。瓦伦提娜微笑着听他们说话,目光却不时扫向那个空着的座位。
"托马斯呢?"她终于忍不住问道。
孩子们面面相觑。
"他说要去书房整理东西......"索菲亚小声回答。
瓦伦提娜放下餐巾,起身走向书房。推开门时,她看到托马斯正伏在桌前,面前摊开着好几本陈旧的账册。烛光下,他的指尖正沿着数字一行行移动,神情专注得近乎可怕。
"你在核对什么?"瓦伦提娜轻声问道。
托马斯没有抬头,声音低沉:"姐姐,你知道吗?半年过去了,艾伦从没给我写过信。"
瓦伦提娜的心猛地一沉。
"一次都没有。"托马斯终于抬起脸,眼睛在烛光下闪烁着异样的光芒,"这些账本......你不觉得太巧合了吗?"
他翻开其中一页,指尖点在一行数字上:"从三年前开始,教会的补贴金就刚好够养活十人左右。可那时候孤儿院明明有将近三十个孩子。"
瓦伦提娜的指尖无意识地抓紧了桌沿。那个被她强行压下的念头再次浮出水面——难道教会早就知道最终会有多少孩子被留下?
"物资分配也是,"托马斯继续道,声音越来越急促,"粮食、衣物、甚至蜡烛......所有东西都像是提前计算好的,刚好够剩下的人用。"
书房里突然安静得可怕,只有雨声敲打着窗户。
瓦伦提娜深吸一口气:"我们要查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托马斯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我已经查过了!"他从怀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这是教会'慈善工坊'的名单,上面根本没有艾伦的名字!"
瓦伦提娜接过纸条,手指微微发抖。纸上的墨迹已经有些模糊,但她还是能清楚地看到——所有被送走的孩子的名字,都不在任何一份教会记录上。
窗外,一道闪电划破夜空,照亮了两人苍白的脸。
"明天我去大教堂,"瓦伦提娜的声音异常坚定,"那里有我认识的执事,也许能问到些什么。"
托马斯紧紧攥着拳头,圣痕在他手背上泛着诡异的红光:"如果......如果艾伦他们真的......"
"不会的。"瓦伦提娜打断他,却不知道是在说服托马斯还是在说服自己,"一定有什么误会。"
雨越下越大,孤儿院的屋顶传来雨水渗漏的滴答声。那声音像极了钟表的走动,仿佛在倒数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