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亚理莎的铁腕与圣兰教会的威望双重震慑下,城内暂时无人敢起异心。为防不测,她还划定了严格的“安全区”与“禁区”。
尤其是那片被封锁的灰域裂缝附近,严禁任何人靠近。这看似不近人情的禁令背后,是她深藏的忧虑:万一封印松动,裂缝重现,那些冒失闯入的人,恐怕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
罗素已经昏迷了半个月了,这半个月的时间,亚理莎把外城已经尽数清理干净,很多地方的农田也再次清理出来,重新播种粮食。
水源也被污染了不少,甚至一些井水里还有怪物的尸体漂浮着,很明显是不能用了,亚理莎也只能继续派人重新打井净化水源。好在城外就是一条大河,只是麻烦一点而已。
顺带,亚理莎还重新让沃伦到第一线指挥工作,毕竟很多事情他这个老城主肯定更懂,有他辅助,约顿城的重建也在蒸蒸日上。
亚理莎终于脱下了那身象征责任的深蓝束腰公务裙,当她换上那套宽松的白色棉布日常裙装,轻盈的裙摆拂过尚带尘土的石阶时,连脚步都轻快了几分。
她将繁琐的文书和日常决策一股脑丢给了幕僚团和沃伦,一些事情只要她定下特定规则之后,其他的事情就不用她管了。
让她在这硬邦邦的办公椅上规规矩矩坐了半个月处理文件,真的已经是亚理莎的极限了,她实在是坐不住。
而现在,清晨去新垦的田埂边散步,看嫩绿的秧苗破土;午后溜达到河边的净水工地,看工匠们喊着号子架设水车;黄昏时分,雷打不动地去城防楼那间安静的病房,坐在罗素床边絮叨几句;夜幕降临,则化身街头美食的忠实拥趸,循着烤肉的焦香钻进临时搭建的食摊,一串滋滋冒油的烤蘑菇,一块撒了粗盐的熏肉,都能让她眯起眼睛,满足得像只晒太阳的猫,日子过的可谓是舒服至极。
又是半个月过去,外城的重建已经完成,居民们都各自回到了原先的领地,部分原先家在内城的则是也勉强在外城安了家,毕竟内城以后要怎么修同样需要亚理莎拍板。但是亚理莎目前显然没有相关政令发出,这些内城居民也不愿意在避难区这个穷地方待太久。
毕竟,亚理莎已经打算把新城主府移走了,城防楼附近是不可能成为新的行政中心的,呆这里没啥用。
值得一提的事,圣兰教会的重建,大家也费了不少心思,将教会建的比以前更加漂亮,虽然活着的修士没有多少,职位最大的也就亚理莎和罗素了,但圣兰教堂还是经常人满为患,崭新的教堂穹顶下,挤满了前来祈祷和寻求心灵慰藉的信徒。烛光摇曳,圣歌低回,这里是废墟之上最先亮起的精神灯塔。
新约顿城,精灵的占比要远比以前更高,而且亚理莎的幕僚中也有不少的精灵存在,新生的约顿城,精灵的身影明显多了起来。他们敏捷的身手在清理废墟、架设屋梁时格外得力,不少还凭借智慧进入了亚理莎的幕僚团。
然而,这份和谐之下,暗流悄然涌动。
“精灵凭什么分走我们的土地?”“圣菲是人类的圣菲!”酒馆角落、市集摊边,类似的低语开始蔓延。一些固守传统的人类幸存者,看着精灵们忙碌的身影,眼神复杂。
逐渐的,政府工作者里这样的话语也不在少数,亚理莎只好出面调停,大家都是灾难的幸存者,应该一起建立新的家园,现在正是需要人手的时候,精灵们又是圣菲的盟友,此时也是正常的帮助。
凭借她在教会与世俗的双重权威,以及无可争议的功绩,这场风波暂时被压了下去。
许多人冷静下来,想起黑暗中的互相扶持,想起精灵战士挡在自己身前的背影,心中的芥蒂也淡了几分。不少精灵,确实已将这片共同浴血守护的土地,视作了新的家园。
毕竟他们很多人确实是跟精灵们一同避难才在灾祸中幸存下来。
此刻,已是深夜。城防楼顶层的病房里,只余一盏孤灯摇曳。亚理莎拖了把椅子坐在罗素床边,手里捏着一根刚买的正烤得焦香四溢的鸡翅,小口小口地啃着,油脂沾在嘴角也浑然不觉。
“教授,”她咽下口中的肉,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带着点少女的娇憨和不易察觉的落寞,“外城收拾得差不多了,内城的重建也已经提上日程了,估计要不了多久,约顿就能彻底复活。
我跟你说啊,圣兰教堂修得可漂亮了,比以前的还高,彩窗都是从精灵那儿换来的新花样…你什么时候才肯醒啊?”她顿了顿,长长的睫毛垂下,“没有你在旁边泼冷水,感觉干什么都有点无聊了。”
床上的人依旧沉睡着,呼吸平稳悠长,对近在咫尺的香气毫无反应。亚理莎把啃了一半的鸡翅举到他鼻尖前,轻轻晃了晃,金黄的油脂滴落在洁白的床单上,晕开一小点油渍。
“喏,香喷喷的烤鸡翅哦,”她像是诱惑小孩子,声音轻软,“城东老巴克烤的,秘制酱料,可好吃了…真不尝尝?”
回答她的只有沉默。亚理莎收回手,看着那半根鸡翅,自嘲地弯了弯嘴角,然后低下头,认认真真地把剩下的肉啃得干干净净,连脆骨都嚼得咯嘣响。
“嗯,”她舔了舔指尖的油光,对着空无一人的病房,像是确认般小声说,“又香…又好吃。” 声音落下,房间里只剩下灯芯燃烧的细微噼啪声,和窗外遥远的、重建之城尚未停歇的隐约敲打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