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笑着跨进门,阳光从阳台方向洒落,瞬间照亮了他的脸。

就在这一刻,陈凯皱起了眉。

阳光打在他脸上,却未能驱散那抹病态的灰白。他的面色像是被冰水泡过,毫无血色,眼下是一圈浓重的阴影,瞳孔边缘泛着死气。

更诡异的是——他身周仿佛笼着一层看不见的雾,那雾不是雾,而像是一种压着胸口的沉闷感,陈凯一靠近,甚至感到有些让人头皮发麻的阴冷感。

“你怎么了?”他问。

玉眯着眼笑了笑,“你看出来了?”

“嗯。”陈凯点头。

“这谁都能看出来吧?”谢若曦也抬头开口,语气比平时冷了些。

玉耸了耸肩,“不是啥大问题……就是,有点虚弱。”

“发生什么了?”陈凯继续追问,眼神紧紧盯着他。

玉没有立即回答,他抬手咳了几声,指间有些发颤。他走到椅子边坐下,懒洋洋地靠着椅背,像是终于卸下了什么。

“昨晚啊……我和游轮上的几只鬼,打了一架。”

一句话,平静得仿佛刚从健身房回来。

陈凯瞳孔微缩。

“你跟鬼打架?”他的声音低了几分,“所有行者可以做到这种事?”

“不是所有人。”玉随口回道,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只有掌握‘规则’的行者,才有资格出手。”

“规则吗?”陈凯下意识重复,这个词他不是第一次从玉口中听过了。

“嗯,不过——”玉顿了顿,语气低了些,“与其说是规则……不如说是——权柄。”

他低头望着掌心,仿佛那里残留着什么灼烧的痕迹。

“鬼的存在,是由某种规则构成的。你理解并‘驾驭’了它,就等于触碰到了那只鬼的根源。”

“而一旦你握住了它的根源……”他抬起头,望向陈凯,“你就是新的掌控者。”

玉这次说得比上次更明确,似乎像让陈凯更加理解他们那一类人。

陈凯心中一震,隐约明白玉的意思,但那种能力,似乎远远超出了他的现在所理解范畴。

“所以,昨晚的‘平静’,是因为你?”他问。

玉轻轻一笑,却没有回答。

谢若曦喃喃道:“难怪昨晚,一反常态。”

“我今天来,是来告别的。”玉忽然道,笑意收敛,目光沉了下去。

“你要走了?”陈凯挑眉。

“嗯。”玉语气淡淡,“本来还能多留几天,不过现在——时间没了。”

“什么意思?”

玉靠在椅背上,眼神飘向天花板,片刻后轻声道:

“我不是这个副本的行者。”

房间瞬间安静下来。

“我是外来者。”他说得很轻,却每一个字都如同石子落入深海。

“我强行进入这艘游轮副本,是为了寻找一件东西……但不属于这个副本的存在,会受到排斥。”

“排斥?”谢若曦低声。

“副本世界,是有自我修复机制的。它会主动清除‘不合理存在’。”玉笑了笑,声音发紧,“尤其像我这样,还不安分地……跟鬼干了一架。”

“你是说……你已经被副本盯上了?”陈凯语气沉了。

“更准确点,是——全副本的厉鬼,都在盯我。”玉指尖轻敲桌面,像是在说一件快结束的游戏。

“昨晚那一架,我已经在被‘反噬’。”

“现在——我体内的‘厉鬼’,已经开始苏醒。”

他的声音带着些沙哑,像是嗓子深处有什么东西正缓慢撕裂他。

“如果我不离开……”他语气一顿,嘴角扬起一丝苦笑,“这艘船,连带你们所有人,都会成为它的祭品。”

“这个副本……将会成为无解的存在。”

玉缓缓地说道,像是在陈述一个早已注定的结局。

陈凯闻言,神色沉了几分,沉默片刻才问:“你来这里,是在寻找什么?”

玉转头看他一眼,嘴角露出一丝早已预料的笑意:“果然啊……你对‘梦’感兴趣,是吧?”

陈凯怔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

“我确实,是为了它而来。”玉的声音微哑,像是穿过了一场风暴后被撕裂过的气息,“但……我拿它,毫无办法。”

“为什么?”

“因为梦,不属于现实。它不是存在,不是概念,也不是个体。它只是……被允许出现在你们心里的一个念头。”

陈凯微微皱眉。

“它虚无缥缈,形态变幻,没法接触,更没法捕捉。”玉低声说,“而我……是个‘外来者’,这个副本正在排斥我。”

“你们只要入睡,都会坠入梦中。”他顿了顿,“而我,不行。”

“那……要怎么找到它?”陈凯问道。

玉轻哼一声,瞥了他一眼:“找得到是一回事,掌控是另一回事。”

他顿了顿,才慢悠悠道:“若你真想找到它……就梦里最有可能的了,只能从梦里找它。”

陈凯早有这样的猜测,此刻听玉印证,也只是默默点头。

“不过提醒一句。”玉的目光落在窗外浓雾弥漫的海面,“这个副本的强度……已经远超原先等级,诡异都异常强大。”

“可依旧有道‘生路’。”

“生路?”陈凯追问。

玉没有正面回答,只是沉默了一瞬,然后淡淡地笑了笑:“我不能多说,但可以给们一个提示。”

“找到‘过去的自己’,你们就能离开。”

“过去的自己……”陈凯与谢若曦几乎同时低语,眼中浮现出一丝茫然与困惑。

“不能再多说了。”玉站起身,动作略显迟缓,“我该走了。说得太多,我就压制不住了可能会复苏。”

他走向门口,刚握住门把,陈凯突然开口:“等等。”

“还有什么问题?”玉脚步未停。

“昨晚……你和它们,谁赢了?”

玉轻轻侧头,眼角浮现一丝疲惫又桀骜的笑意:“它们,损失了一员。”

“哪一员?”

“那只会伪装成行者的鬼。”

“模仿鬼?”陈凯皱眉。

“模仿鬼?那种粗鄙的叫法也只有你们这些新手能说出口。”玉摇了摇头,语气像是在笑某种幼稚,“它叫戏相。”

“鬼……还有名字?”

“当然。”玉点头,语气沉静,“那些真正诞生‘权柄’的存在,它们不是鬼那么简单。它们,是诡名。”

“比如那只赌场里的鬼,它名为贪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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