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晴低着头,慢慢咀嚼着口中的午餐肉。
暖热的食物下肚,似乎也融化了一些心底的冰冷。
她的动作越来越慢,最后停了下来,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冰凉的罐头边缘。
“林辰…安可…”她终于抬起头,声音有些沙哑,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
她的目光扫过林辰沉稳的脸,又落在安可带着些许血色的脸上,最后低垂下去,盯着地面。
“我…我那天回去…想找奶奶…”许晴的声音很轻,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努力控制着情绪,“到家门口…就…就听到里面…”
她的声音哽咽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气,才继续道,“…有那种…那种丧尸的嘶吼声…还有…还有啃东西的声音…”
安可停下了喂猫的动作,脸色瞬间又白了几分,眼中充满了同情和恐惧。
林辰也放下了勺子,静静地看着许晴,眼神里是无声的凝重。
骆白桃坐在对面,动作也停了下来,那双冷冽的眼眸落在许晴身上,没有催促,只是安静地听着。
“门…门是开着的…”许晴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仿佛又回到了那个绝望的时刻,“我…我看到…看到奶奶她…她已经…已经变成…变成了那种东西…在啃…啃我养的那条柴犬…”
她的眼泪终于控制不住地涌了出来,大颗大颗地砸在冰冷的罐头盒上。
办公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安可捂住了嘴,眼中也噙满了泪水,下意识地往林辰身边缩了缩。
林辰放在膝盖上的手不自觉地握紧了拳。
许晴用力抹了一把眼泪,声音里带着哭腔和一丝后怕的颤抖:“我当时…整个人都傻了…动不了…它就…它就朝我扑过来了!我…我吓死了!手里只有一把水果刀…根本没用!”
“就在我以为…我也完了的时候…”许晴的目光转向了骆白桃,眼中充满了劫后余生的感激,“骆总…骆总她突然出现了!她一脚就踹开了扑到我跟前的丧尸…然后…”
她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她就用那把飞刀,就那么嗖的一下,直接钉进了丧尸…奶奶的…头里…”
许晴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巨大的痛苦和解脱:“……它就倒下了…”
办公室里只剩下许晴压抑的抽泣声和外面呜咽的风声。
安可小声地啜泣着,林辰沉默地伸出手,安抚性地轻轻拍了拍许晴颤抖的肩膀。
骆白桃依旧沉默,只是收回了目光,重新拿起勺子,慢慢地挖了一小块午餐肉放进嘴里,面无表情地咀嚼着,仿佛刚才那段惊心动魄的往事与她无关。
但她的动作,比之前慢了许多。
“后来…骆总说,她本来是想去公司那边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找到些线索或者物资…路过我家那片老城区,正好看到我在楼下…鬼使神差想看看情况…就…”许晴抬起头,红着眼睛看向骆白桃,“骆总,谢谢你…真的…谢谢你救了我…”
骆白桃咽下口中的食物,抬眼看了许晴一眼,语气平静无波,仿佛只是陈述一个事实:“顺手而已。那种情况,换了是你,也会出手。”
她的回答极其简洁,甚至有些冷淡,但其中的含义却重若千钧。
在这个末世,任何一次顺手的救援,都弥足珍贵。
许晴用力点了点头,眼泪又流了下来,但这次更多的是感激。
林辰看着眼前的三人:悲伤但坚强的许晴,冷峻却可靠的骆白桃,以及靠在他身边为许晴的遭遇而流泪的安可,还有那只在她怀里舔着爪子的小橘猫。
他的目光最后落在桌上那几罐打开的午餐肉上。
食物是冰冷的罐头,但此刻,在这破败的厂房里,却仿佛升腾起一丝微弱的暖意。
这不仅仅是一顿饭,更是这支刚刚经历了血与火悲伤与重逢的四人小队,在末世冰冷废墟上,艰难建立起的第一点属于人的联结与慰藉。
他拿起勺子,也重新吃了起来。
罐头盒空了,只剩下一点凝固的油脂。
食物的暖意驱散了身体的寒意,但办公室里沉重的气氛并未完全散去。
骆白桃已经靠着墙角坐下,闭上眼睛,呼吸均匀,似乎已经进入了浅眠。
安可抱着小猫,蜷缩在林辰铺开的外套上,大概是今天惊吓过度加上食物带来的放松,也很快发出了轻微而平稳的呼吸声,只是眉头偶尔会无意识地蹙一下。
小猫窝在她怀里,也睡得香甜。
林辰重新站到了那扇视野最好的破窗前。
月光比之前更清亮了一些,将外面荒芜园区的轮廓勾勒得更加清晰,也映照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
他手里依旧握着那把手枪,目光锐利地扫过楼下入口处的豁口,黑洞洞的主厂房,以及远处影影绰绰的城市边缘。
寂静中,任何一点异动都会被无限放大。
守夜,是末世生存的铁律,也是责任。
尤其是今天经历了那么多,他不敢有丝毫松懈。
时间一点点流逝,大概过了一个多小时。
办公室里只有骆白桃和安可细微的呼吸声。
林辰像一尊雕像般立在窗前,保持着高度的警觉。
轻微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
林辰瞬间警觉,身体微侧,握枪的手下意识地紧了紧。
他回头看去,借着月光,看到是许晴。
她并没有睡,而是轻手轻脚地走了过来,
月光勾勒出她高挑匀称的身形,即使在末世奔波沾染了尘土和硝烟,也难掩那份天生的优越比例。
她穿着一身便于行动的深色衣裤,虽然有些磨损,却依旧能看出原本合体的剪裁,恰到好处地包裹着玲珑有致的曲线,特别是那双修长的腿,在月光下显得格外醒目。
她的五官即使在这样昏暗的光线下也依然清晰可见,鼻梁挺直,唇形饱满,只是此刻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少了平日的锐利或傲气,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疲惫和不易察觉的犹豫,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淡淡的阴影,平添了几分脆弱感。
“林辰…”许晴的声音压得很低,怕吵醒别人,“我…我有点睡不着。”
林辰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一些,他点了点头,目光依旧习惯性地扫视着窗外,声音也压得很低:“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