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礼?拜托大洪皇朝都他娘完犊子一千多年了!平时大家岁月静好你叨咕两句托古改制大家还能当听一乐,现在临邱是个什么状态您老作为六部尚书之一心里头是一点逼数都没有吗?还是说在老大人您的概念里家国命运都没有大洪正统重要,哪怕国可亡祖宗之法就是不可变呗?
仔细一想不对劲呐,当年临邱接纳察举制的时候你们礼部怎么连个屁都没放呢?要知道在大洪还在的年景那个伟大的皇朝可没有什么察举制的说法,大家都是科举制正儿八经考上来的。
思维这么一转,大家顿时都明白了,这老东西根本就是在国君面前装疯卖傻。他所关心的根本不是合不合乎洪礼,而是理科人才上位之后那些多出来的文科生可能会来争抢礼部的职位,而这个出身大世族的老家伙可是将礼部给把持得死死的整个部门上下全都是他的亲朋好友门生故吏。
“呵,洪礼,麻烦老爱卿告诉寡人,洪礼能治瘟疫吗?能退西方之敌吗?”临邱王也不是什么随便被大臣拿捏的木雕泥塑,洞悉了这老东西的想法之后当场开怼。
“陛下,洪礼虽不能治病也不能退敌,但洪礼能够安抚人心啊,正所谓国尚礼则国昌,家尚礼则家大,身有礼则……”礼部尚书闻言完全不虚,开口就一套之乎者也听得人头晕脑涨昏昏欲睡。
面对礼部尚书的出口成章,满朝文武是既无奈有有点佩服,要不怎么人家礼部选官用的全都是文章科的高材生呢,你甭管他们叨咕的这套放在现实有没有用,至少在辩经的时候战斗力是真强,动不动就是千百年前的圣贤之语让你辩驳都不知道从何辩起。
可对于危机感满满的临邱王来说现在跟他整这一套就纯属是雷区里面蹦迪了。
“够了!”被礼部尚书的和稀泥搞得勃然大怒的临邱王一拍龙椅直接站了起来,“老爱卿既然如此能言善辩,不如就让爱卿出使西方为我国争取时间空间如何?我看爱卿这满腹经纶放在朝堂上真是大材小用了!”
“啊这、陛下,正所谓蛮夷之国不可……”万没想到临邱王会突然暴怒的礼部尚书被吓了一跳,连忙给自己找补。
“那我要你何用?要你礼部何用?礼部的存在意义不就是对外交涉吗?!”完全没心思跟礼部尚书废那个口舌的临邱王直接指着对方的鼻子质问,“现在国家正直用人之际,你们这些平日里个个能言善辩的却不知道为国分忧,既然如此这礼部不如撤了得了!”
“老、老臣有罪!”一听临邱王要把礼部撤了礼部尚书是真的慌了,也不再装疯卖傻念什么狗屁的圣贤有言,当场跪倒在临邱王面前认罪求饶。
“呵,有罪?老爱卿有何罪啊?说出来让寡人明白明白?”可惜临邱王今天就是要枪打出头鸟,那是断然不会对自己撞到枪口上来的呆头鹅轻拿轻放。
礼部尚书这时候也反应过来自己为啥遭重了,敢情他就是儆猴的那只鸡,人家国君表面上说这些话是给自己听,实际上是让吏部工部那些人自己掂量呢。
“额,老臣食古不化不知变通,没能领会陛下忧国忧民的深意,还请陛下责罚。”既然如此,在这件事上受损并不是很大的礼部就没必要在前面死顶着帮别人扛雷了,向来都是“从善如流”的老尚书赶紧跟国君服软,不然头顶这乌纱都得让人摘了。
“哼,算你还没老糊涂。”见对方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临邱王这才满意地点点头,“那就罚俸一年充入国库用于赈灾,爱卿没意见吧?”
“没有没有!能捐些善款安抚百姓是老臣的荣幸……”要不怎么说人家能混到礼部尚书呢,上下嘴皮子一碰就从惩罚变成了捐献,到好像是他主动拿出一年俸禄赈灾似的。
说到底大世家出身的他哪儿缺这仨瓜俩枣?别说罚俸一年就是这辈子都不收俸禄这老头子照样过得滋润,不信你去问问他家里那二十多房姨太太?
“罢了,此事到此为止,咱们说回正事,关于寡人提出来的取仕改革……”临邱王锋利的目光在朝堂上扫过,让每个跟他对上视线的朝臣都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国君跟礼部尚书这双簧唱得演都不想演了,这时候还有谁敢跳出来触临邱王霉头啊?尽管吏部和工部憋了一肚子话想说,可自认嘴皮子没礼部那老东西利索的他们也知道不是时候,最后只得悻悻然参起了闭口禅。
“既然各位爱卿都没有反对,那就在三天之内给寡人列出来个章程吧,退朝!”很满意自己的这次震慑,临邱王也不再废话直接丢下个命令便直接走人。
“退~朝~~”伴随着殿前大太监尖锐的嗓音,满朝文武目送临邱王得意的背影匆匆离去。
“哎,你说这叫什么事儿啊?陛下这是打算扶持起来一群皂吏跟我们打擂台?”等到国君走了,刚才憋了满肚子委屈的官员们总算可以畅所欲言。
皂吏,就是衙役,大堂上敲着木板子喊“威武”的那帮群演,因为上班都穿黑制服才被称为“皂”,在地位很低的吏员里面也属于最不招人待见的职位。从说话这官员直接用皂吏二字将所有吏员一竿子打翻,就看得出他对国君这突发奇想的政令有多大意见了。
“陛下大概是压力太大了,再加上有西方那些黄毛鬼折腾出来的奇技淫巧乱人心神,陛下才会突发奇想吧。”刚才被迫赶鸭子上架和国君唱了出双簧的礼部尚书如今不好反口,就只能从自己的角度站出来替临邱王找补。
“那老大人,这事儿咱们还办吗?”见礼部那边态度不坚定,吏部尚书不悦地问道。
“不办,你还想违抗王命不成?”礼部尚书老神在在地投去一瞥,“刚才陛下有多大决心你们又不是没看见,明面上在敲打我实际上不都说给你们听?真搞出什么幺蛾子来到时候遭到追究可别怨陛下不讲君臣情谊。”
“这……”吏部那边当然知道临邱王是下了狠心,可让他们老实听命办事又实在不甘心。
“嗨,我说你们年轻人脑子怎么就那么死呢?都不如我这个半截入土的老东西。”看见吏部那边一筹莫展的模样礼部尚书满脸的恨铁不成钢,“陛下说要加恩科考什么西方的物理化学就让他们去考,咱们临邱向来都是以六科为尊,除了工部里面那些吏员有几个懂这些新鲜玩意儿的?可别忘了本朝有国法,吏员终生不得为官。”
“哎?对啊!”被这老狐狸一言醍醐灌顶的吏部尚书拍了拍脑门,“反正没人会,就让他们去考又能考出什么成绩来?到时候选出一群歪瓜裂枣到陛下面前参加殿试,反正丢的也不是我们吏部的面子!”
“这就对咯。”明白对方已经想通的礼部尚书抚掌大笑,“不过你们也别做得太过火,还是得给陛下留点薄面免得人家恼羞成怒,我看就从各大世家推出三个、不!两个便足够跟陛下交差了,到时候陛下顺了心意朝堂上的格局也不会有什么大变化,岂不美哉?”
“呵呵,果然姜是老的辣,在下佩服!”心气顿时顺了的吏部尚书笑眯眯地朝礼部尚书举了个大拇指,心说这老狐狸能混成三朝老臣真不是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