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啊，你脚上有伤。”小夜回想起在农家乐过夜那晚上，静澜脚踝被咬，用匕首剜了一块肉才避免了感染。
“简单处理过，不碍事。”静澜咬咬牙，用充电宝小灯照耀了一下小巷前后，确认没有危险，就把小灯调成了暗红光。
红光对人眼的夜视力影响最小，特种兵和野外观星者经常用红光照明，关灯后眼睛能迅速适应黑暗，不会两眼一抹黑。
算小半个天文爱好者的小夜虽然知道这个常识，但现在真的将此知识用于实践，看着在暗红灯光映照下狭窄巷道的轮廓，凝视道路前方没有底的黑暗，小夜恍惚间感觉三人所面对的是通往地狱的道路。
“枪的保险都打开了？”静澜压低声音问。其实他很想问另一个问题：你为什么知道我腿上有伤口？
“是。不过我觉得我们非必要不开枪。”孔成回答，他拿了把p22手枪，只剩最后一个弹匣，10颗子弹，而且他从来没有用过真枪实弹。如果不是因为这种打点22缘发弹的枪后坐力小，也不会给他用。
“保险还是关上吧。主要还是靠你。”静澜轻轻拍了拍小夜的肩膀，“遇到落单的丧尸，你就用铁枪刺死，其他要求想到就提，这次行动关键时候真的需要你出手。”
（玩《CS》的时候你可不会这样压力队友啊。）小夜默默吐槽。但静澜也没慢慢等她回应，很快地开始在小巷前探路，小夜马上跟进，两人尽量保证视野覆盖更大范围。
孔成则握紧手枪殿后——其实他除了身体素质外没有更多适合殿后的优势——过分紧张，肢体僵硬，害怕发出声响结果导致呼吸有点乱。
但三个人已经进入危险区，实在不方便临时规范队伍标准。
虽然在黑暗小巷中行进了将近五十米，三人还是没有遇到一只丧尸。
这反而加重了三人的焦虑。因为不可见的敌人往往比可见的更加恐怖。哪怕几人其实也明白丧尸并不是刻意隐藏起来的，遇不到丧尸就是一种单纯的好运，最好一路都别遇到丧尸，但如今已经巨变的世界潜移默化要求着人们放弃幻想，于是几个人总是忍不住强迫症一样四下侦查境况。
又走了一会儿，小夜终于忍不住，举手示意止步。
“我们不能这样。”
“我也在这么想！”静澜轻轻喘气，还是用手电照了一圈周遭。
“这样磨磨蹭蹭太慢了。”他说。
“而且太费精神，我们这样提心吊胆地摸索，最后真的遇到丧尸，可能反而会被吓着……”
其实现在自己成为了队伍中的前锋，不再像之前身为男生时那样𪨊，心中不禁有种紧张中分泌着兴奋的感觉。
也有可能，刚才与丧尸厮杀，甚至处决感染者的经历，让自己的精神有些异常了。
“那你有什么建议吗？”静澜问。
小夜握紧手中的梭标，“我们快点走吧，你熟悉这附近的路线，你带路，大哥跟着，我负责警戒吧。”
孔成接话：“那要是被一大群丧尸围住可就遭殃了。我突然有点动摇啊，会不会我们就不该这么跑出来？”
小夜有点不悦地瞥了孔成一眼，“那你现在可以回去。”
“别头昏，现在回去已经就没人敢出来了。”静澜掂了掂手里的步枪，背到了背上，“我们这样。跑酷，我侦查路线，然后我们主要在房子顶上移动。”
“就像玩《消逝的光芒》那样吗？”小夜不禁想起自己玩过的丧尸游戏。
“就是那样。猛山县城里低矮平房很多，我们要善加利用。比如你们看，这道路旁边的瓦房，其实我们也爬得上去。”
道路边的房屋即使在这种边远小镇也算得上简陋，开裂的砖墙上潦草地涂画着售卖气枪的广告——虽然静澜知道这产业链现在基本清剿殆尽，这是十年前遗留的了。而房屋更是有二三十年历史，第一批居民一定是按照村寨的规格进行建造的，没人想到城市化进程蔓延如此迅速。
屋檐离地三米，并不容易触碰，即使跳起来摸到也没法抓紧。
不过三人很快注意到了不远处的废弃水泥电线杆。
上面还张贴着已经掉色的代孕广告，和一张比较新的寻狗启事：寻找哈士奇，名叫“仲谋”。
水泥电线杆粗糙的表面很方便攀爬。其实现在的城市居民大都没有小时候爬树的经历了，静澜和可可兄妹俩专门练过，孔成年龄更长几岁，小时候在城市化尚未波及的城边爬过树。
而小夜，她的记忆里并没有攀爬的经验，从小到大，就连游乐园里的蹦蹦床什么的家里人也不鼓励自己去玩。
但现在只要脑子里出现“攀爬”的念头，肌肉里仿佛就有一股电流刺激着肢体做出正确动作——
等等，这是“正确动作”吗？
爬到屋顶的静澜回头看了一眼攀爬电线杆的小夜，有些吃惊地吸了口气。
“这不是猴子爬树吗？”
“猴子爬树？”孔成好奇地投去目光，立时明白怎么回事了。
“这小龙妹爬杆，居然不用把身体贴杆上……”
边境省份有个“十八怪”的传闻，其中一怪是，“八十岁老太上树比猴快”，这自然夸张了。但夸张的是老太数量，不是所有老太都会上树——而没有夸张速度。
一些地方，确实流传着快速攀爬的绝技——因为这涉及生计，树上有果实、鸟蛋，都是金贵的采集物。
而想要快速爬树，就不能很依赖身体和树干的摩擦力，而要只以手脚接触树木，仿佛树木是梯子一样，手脚连动，像猴子一样，快上快下，十分便利。这自然要很强的肢体力量和平衡意识才能做到。
而现在，这个白色长发的女孩子就这样从水泥电线杆上蹿上来了。
孔成有点吃惊地问小夜：“你家该不会是燕子洞的吧？”小夜正因为手掌受了摩擦有点痛而一个劲搓手。
边境有个叫燕子洞的景区，那里有不少摸燕子蛋的攀岩高手，他们普遍也会猴子式攀爬。
而小夜稍稍想了想才忆起燕子洞是什么地方。至于自己攀爬能力的起源，自是毫无头绪。其实关于这副身体怎么来的全是毫无头绪。
在好朋友面前显本领自然是有点小得意。不过现在没心思闲扯，几人简单检查了附近建筑的分布情况，确定这就是连绵两三百米的排屋，没有什么地势差造成的平地衔接屋顶的危险情况，暂时松了口气，但马上明确了医院的方向，在屋顶上小心翼翼但尽量快步地前进。
屋顶用的是一种长片瓦，摩擦力大，但踩上面声响也不小，没走多远，屋顶下已经响起来了一些不太好听的声音。
起初，三个人也不太在意，屋顶上是安全的，那些行尸走肉只能闻声在屋顶下干瞪眼。
但渐渐的，三个人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眼看排屋快到尽头，静澜停下脚步，转过身来——不需要说什么，因为脚步声停止，另外两人马上听出端倪。
一旁小巷里，似乎有很多丧尸，跟随三人汇聚了过来。
“我们是不是脚步声太大了……”小夜抬起腿看了看脚上的靴子。
“这是没办法的事，就算光脚，踩瓦片上也会有声音。”静澜把手中AK的保险栓一拨，“走，我们去另一边看看。”
另一边是砖瓦房围住的院落，很多已经荒废，隐约能看见成堆的植物，也许是艾草，或者外来入侵的紫茎泽兰。
“要不下去看看？”孔成问。
“最好别。空房子，门可能是锁的，你们看这院子里可没有上屋顶的梯子，贸然下去弄不好困里面了，等找到破窗破门的法子，时间又耗费掉。”
孔成一听觉得有道理，于是又说：“那我们沿路找找有没有什么其他路线吧，总不可能各个方向全是那么多丧尸。”
静澜也有此意。他还在想一个更好的可能性：会不会这些房子里，有幸存者？
两个男人正要移步，静澜却发现小夜的身体不动了，似乎在看着屋顶下院落里的什么东西。
接着，女孩伸出手。
“你们看，那里有个东西在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