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哔——哔——哔——”
刺耳的电子音在耳边炸开，洛肯猛地弹起来，额头差点撞到近在咫尺的某个金属物件，克洛伊单膝跪在沙发靠背上，手里举着刚改造好的闹钟，电子眼闪烁着恶作剧得逞的光芒。
“醒醒，懒虫。”她戳了戳洛肯乱糟糟的头发，“已经八点十七分了，你还有睡到什么时候？”
洛肯眯着眼看向窗外，刚刚的光线不过是城区照明系统调整的产物。他伸手去抓闹钟，克洛伊却灵巧地后仰，灰发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发梢扫过他的鼻尖，带着淡淡的机油味。
“给我。”洛肯的声音还带着睡意。
“求我啊。”克洛伊晃了晃闹钟，新装的猫耳发饰随着动作轻轻颤动，昨晚从黑市回来后，她还真给这玩意加装了光谱分析功能，此刻正用这个新功能扫描洛肯睡眼惺忪的脸。
洛肯突然伸手拽住她的卫衣下摆，克洛伊失去平衡向前栽去，闹钟脱手飞出，被洛肯另一只手稳稳接住。她整个人扑在洛肯身上，右臂的机械关节发出轻微的“咔嗒”声。
“作弊！”克洛伊挣扎着要起来，脸颊微微发烫，“放开我！”
洛肯把闹钟举高，眯着眼研究上面的改装：“你给它装了声纹识别？”他清了清嗓子，“关闭闹铃。”
闹钟立刻安静下来，克洛伊趁机挣脱，气鼓鼓地整理着被弄皱的衣服：“明明说好回来要教我机修的，结果自己睡到这么晚。”
洛肯慢悠悠地坐起来，把闹钟放在茶几上。茶几表面还留着昨晚吃剩的罐头和摊开的维修手册，他伸了个懒腰，战术背心的纤维在晨光中扬起细小的灰尘。
“急什么。”他抓了抓头发，“先把肚子填饱再说。”
克洛伊跟在他身后走进厨房区域，看着他翻找储物柜的背影。洛肯的个子最近似乎又长高了些，战术裤的裤脚已经有点短了，露出脚踝处一道淡淡的疤痕，不知道又是哪一次任务时留下的。
“给。”洛肯头也不回地抛来一包能量棒，“先垫垫肚子。”
克洛伊接住包装袋，她其实不需要进食，但自从系统升级后，她开始喜欢上品尝各种食物的感觉。
能量棒在齿间碎裂的触感，甜中带咸的味道，都能转化成独特的数据流储存在记忆体中。
洛肯往平底锅里打了两个鸡蛋，蛋液接触热油的“滋滋”声悦耳而清脆，这种纯天然的东西在荒漠上可是不得了的奢侈品。
“所以，”他用锅铲轻轻将鸡蛋翻了个面，“你想从哪开始学？”
克洛伊思考了一下，光学镜头微微收缩：“基础电路？或者焊接技巧？”她顿了顿，“你上次给我腹部换零件的时候，连焊枪都拿不稳。”
洛肯差点把蛋黄戳破：“那天是不是特殊情况？”他转身瞪着她，“而且谁让你不安分的动来动去的。”
“我的散热系统当时过热了嘛。”克洛伊小声辩解，手指绕着卫衣带子打转。
洛肯把煎蛋盛到盘子里，金黄的蛋黄微微颤动，边缘带着恰到好处的焦脆。
“先从认识工具开始吧。”他用叉子指了指客厅角落的工具箱，“吃完就去。”
克洛伊点点头，猫耳不自觉地抖了抖，她跟着洛肯回到客厅，看着他三两口解决掉早餐，然后蹲在工具箱前开始整理。
“这是万用表，测电压和电阻的。”洛肯拿起一个黑色设备，“这是示波器探头，这个是……”
克洛伊学着他的样子蹲下，膝盖不小心撞到洛肯的手肘。她连忙道歉，却看见洛肯嘴角微微上扬。
“紧张什么。”他递给她一把精密螺丝刀，“试试看手感。”
克洛伊接过螺丝刀，手指自然地找到平衡点。她的动作太过熟练，完全不像初学者。洛肯挑了挑眉：“你之前用过？”
“呃……”克洛伊的瞳孔闪烁了一下，“系统里有基础操作指南。”
洛肯没有追问，转而拿起一块废弃的电路板：“来，试着把这个电容拆下来。”
克洛伊凑近电路板，灰发垂下来扫过洛肯的手背。她小心翼翼地用螺丝刀触碰焊点，动作精确得不像第一次尝试。电容很快被完整取下，焊点干净利落。
“不错嘛。”洛肯赞许地点点头，“现在把它焊回去。”
克洛伊接过焊枪，却在按下开关的瞬间被烫到似的缩回手。焊枪掉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怎么了？”洛肯皱眉。
“没、没什么。”克洛伊迅速捡起焊枪，“只是……功率设置太高了。”
洛肯盯着她看了几秒，突然伸手握住她的手腕。克洛伊的皮肤冰凉，但在焊枪握把接触的位置微微发烫。
“你的温度感应系统出问题了？”
克洛伊抽回手，把焊枪功率调低：“只是需要重新校准。”她固执地继续焊接，但动作明显变得僵硬。
洛肯叹了口气，从背后握住她的手：“放松点，手腕不要太僵硬。”他的呼吸拂过克洛伊的耳畔，“对，就是这样，慢慢来……”
克洛伊的散热风扇突然加速运转，发出轻微的嗡鸣。她感觉自己的核心处理器温度正在升高，但这次不是因为故障。洛肯的手很温暖，指腹有常年握枪留下的茧，粗糙的触感通过仿生皮肤清晰地传递到传感器。
“专心。”洛肯低声提醒，带着她完成最后一个焊点。
电容稳稳地固定在电路板上，焊点圆润饱满。克洛伊盯着自己的作品，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这比直接用精密机械臂操作要有成就感得多。
“再来一次。”她主动拿起另一个元件。
洛肯笑着坐回地板上，看着克洛伊专注的侧脸，她咬着下唇的样子像个在解数学题的学生，完全看不出是个能黑进联邦系统的机械生命体。
“这里……”洛肯指了指某个位置，“焊点要再靠左一点。”
克洛伊调整位置，这次的动作流畅了许多。焊接完成后，她得意地举起电路板给洛肯看，猫耳因为兴奋微微竖起。
“不错嘛，学徒。”洛肯揉了揉她的头发，“下午教你拆霰弹枪。”
克洛伊的眼睛亮了起来，光学镜头快速对焦：“真的？我可以给你的枪加装红外瞄准！”
“想都别想。”洛肯把工具收进箱子，“经典款就要保持原样。”
“固执。”克洛伊撇撇嘴，但还是帮着他一起整理工具，她的手指偶尔碰到洛肯的，两人都会假装不经意地快速移开。
洛肯突然停下手中的动作，目光落在克洛伊的身上，她正专注地用软布擦拭示波器探头，灰发垂落在脸颊旁，猫耳发饰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
这一刻，她看起来如此鲜活，如此真实，仿佛那些精密的电路和金属骨骼都不复存在。
“怎么了？”克洛伊察觉到他的视线，抬起头问道。
洛肯摇摇头，嘴角勾起一抹浅笑：“没什么，只是在想……”他顿了顿，“下午要不要去黑市看看有没有新的零件？”
克洛伊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瞳孔微微扩大，光学镜头闪烁着期待的光芒：“真的吗？上次那个老板说这周会到一批军用级传感器……”
她突然停住，意识到自己表现得太过兴奋，脸颊泛起淡淡的红晕。洛肯忍不住笑出声，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就这么说定了，不过可别一个没忍住，把人家整个货架都拆了检查。”
“怎么可能啊！”克洛伊抗议道，却掩饰不住嘴角的笑意。她低头继续擦拭工具，但洛肯注意到她的动作变得轻快了许多，猫耳也愉快地抖动着。
窗外，永夜的霓虹灯开始亮起，为这座荒漠城市披上五彩的外衣，安全屋内，两个年轻人沉浸在这难得的平静时光中，仿佛外面的纷扰都与他们无关。
他有那么一瞬间觉得，或许这样的日子，就是他和师父一直追寻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