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慕莉娅则像甩掉沾在裙摆上的灰尘一般,将所有的喧嚣、算计和家族的沉重抛在脑后。她径直回到自己的塔楼房间,那间温暖、甜香弥漫、只属于她和她的骑士的“巢穴”。
Ryrie沉默地跟随着她,如同最忠诚的影子。他靛蓝色的束腰外衣上似乎还残留着金秤堡那令人窒息的熏香味,以及慕斯·阿克塞尔那如同毒蛇般黏腻的目光带来的不适感。王都的阴谋、阿克塞尔长子的惨死、家族的牺牲……种种思绪在他脑海中翻腾,让他那双忧郁的蓝眼睛显得更加深邃疲惫。
进入房间,艾慕莉娅反手关上了厚重的橡木门,落锁的“咔哒”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她走到窗边,没有点灯,只是拉开了厚重的深紫色天鹅绒窗帘。清冷的月光如同银纱般流淌进来,照亮了房间内熟悉的陈设,也勾勒出艾慕莉娅纤细而略显孤寂的背影。
Ryrie习惯性地走到他惯常守护的位置——靠近门边的阴影里,背脊挺直,准备像过去无数个夜晚一样,做一个沉默的守卫石像。
“过来。”
艾慕莉娅的声音在月光中响起,没有命令的尖锐,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冰冷的磁性。
Ryrie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他抬起眼帘,看向月光中的艾慕莉娅。她微微侧过身,纯黑的眼眸在月色下如同深潭,清晰地倒映着他的身影。那目光里没有愤怒,没有戏谑,只有一种纯粹的、令人心悸的占有欲和一丝……难以言喻的疲惫。
他迈开脚步,走向她。皮靴踩在厚厚的地毯上,悄无声息。
当他站定在她面前一步之遥时,艾慕莉娅忽然动了。她没有说话,只是伸出双手,冰凉的指尖带着一种近乎蛮横的力道,猛地抓住了Ryrie束腰外衣的前襟,用力向下一拽!
Ryrie猝不及防,加上本就身心俱疲,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力量拉得一个趔趄,重心不稳,整个人向前倾倒!
下一秒,他感到后背重重地撞在了铺着厚厚绒毯的地板上,并不疼痛,却带来一阵眩晕。清冷的月光洒在他的脸上,他仰躺着,蓝眼睛带着一丝惊愕和茫然,看着上方笼罩下来的身影。
艾慕莉娅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月光勾勒着她苍白精致的下颌线,浓密的黑发如瀑布般垂落,有几缕扫过Ryrie的脸颊,带来微痒的触感和她身上那独特的冷冽花香。她纯黑的眼眸在阴影里深不见底,里面翻涌着一种极其复杂的光芒——有掌控一切的习惯性冰冷,有驱散了外人觊觎后的独占满足,或许……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在经历了外界风波后寻求某种“锚点”的隐秘冲动。
她的一条腿膝盖抵在Ryrie身侧的地毯上,支撑着身体,另一只手依旧紧紧抓着他的衣襟。这个姿态充满了绝对的掌控和侵略性,将Ryrie牢牢禁锢在她身下的方寸之地。
“那个地方……臭死了。”艾慕莉娅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嫌恶的鼻音,温热的气息拂过Ryrie的鼻尖,“那个女人的眼睛……更臭。”
她指的是金秤堡,指的是慕斯·阿克塞尔。她的指尖用力,几乎要揉皱Ryrie胸前的衣料,仿佛要将上面沾染的所有属于外界的“污秽”都揉碎。
Ryrie的身体僵硬地躺着,能清晰地感受到她压下来的重量和透过衣料传来的、属于她的微凉体温。月光下,她纯黑的眼眸近在咫尺,里面清晰地映出自己此刻仰躺着的、带着一丝脆弱和顺从的姿态。一种混合着恐惧、被掌控的窒息感,以及……一种扭曲的、在冰冷巢穴中寻求归属的奇异悸动,在他心底交织。
艾慕莉娅的目光缓缓下移,落在他微微起伏的胸膛上,落在他因紧张而微微滚动的喉结上,最后,落在他紧抿着的、略显苍白的唇上。
她的指尖松开了他的衣襟,带着冰凉的触感,如同羽毛般,极其缓慢地拂过他的下颌线,最后轻轻点在了他的唇上。那触感让Ryrie的身体猛地一颤,如同被电流击中。
“这里……也被那讨厌的空气熏到了吗?”艾慕莉娅的声音带着一丝天真的疑惑,又仿佛是最深切的占有宣言。她的指尖微微用力,带着一种狎昵的强势,迫使他紧闭的唇微微张开一道缝隙。
然后,她没有丝毫犹豫。
在清冷的月光下,在柔软的地毯上,在只属于两人的隐秘空间里,艾慕莉娅低下头。
她温软的唇瓣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和一丝微凉的触感,轻轻地、却无比精准地覆盖在了Ryrie微张的唇上。
这不是一个温柔的吻。它带着艾慕莉娅特有的、如同冰刃般的强势和宣示主权的意味。她的舌尖带着不容抗拒的探索,撬开他最后的防线,带着冷冽花香的侵略气息瞬间充斥了他的感官。Ryrie的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的思绪——王都的阴谋、阿克塞尔的惨剧、家族的税赋、慕斯的目光——都在这一瞬间被这个冰冷又强势的吻彻底驱逐、碾碎!
他感到一阵窒息般的眩晕,身体的本能想要挣扎,却被她牢牢压制。他能感受到她唇齿间的力度,感受到她发丝垂落在颈间的微痒,感受到她身上那令人心悸的冰冷气息……以及,在那冰冷深处,一丝微不可察的、如同抓住救命稻草般的……依赖?
这个认知让Ryrie混乱的心跳漏了一拍。他僵硬的身体在最初的抗拒后,竟在窒息般的眩晕中,产生了一种奇异的软化。那根一直紧绷的、名为“恐惧与服从”的弦,在这个冰冷而私密的禁锢中,似乎被一种更深沉、更扭曲的引力所拉扯。他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阴影,紧握成拳的手指,在身侧的地毯上,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认命般的无力,松开了。
艾慕莉娅似乎感受到了他身体的微妙变化。她纯黑的眼眸深处,那丝掌控一切的冰冷被一种更浓烈的、如同餍足野兽般的满足感所取代。她的吻并没有变得温柔,反而更加深入、更加具有侵略性,仿佛要将他灵魂深处的最后一丝抵抗也彻底吞噬、同化。
不知过了多久,这个漫长而冰冷的吻才结束。艾慕莉娅微微抬起头,纯黑的眼眸在月光下闪烁着幽深的光泽,唇瓣因为亲吻而泛着水润的光泽。她看着身下眼神迷离、呼吸急促、唇瓣微肿的Ryrie,仿佛在欣赏一件被自己彻底标记、征服的完美作品。
“记住这个味道。”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的慵懒,指尖再次拂过他微肿的唇,带着狎昵的亲昵,“只有我的。”
她不再压制着他,而是就着这个姿势,如同归巢的夜鸟般,侧身躺在了Ryrie的身旁。她纤细的手臂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道,环住了他略显单薄却精壮的腰身,将脸颊贴在他起伏的胸膛上,倾听着他尚未平复的心跳。
“累死了……”艾慕莉娅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声音带着浓浓的倦意,仿佛刚才那个充满侵略性的吻耗尽了她的力气。她在他怀里调整了一个舒适的姿势,纯黑的眼眸缓缓闭上,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淡淡的阴影。“别动……就这样……”
她的命令含糊不清,却带着最后的强势。很快,均匀而轻微的呼吸声从她鼻息间传来。她竟然就这样,在他怀里,在冰冷月光照耀的地毯上,毫无防备地睡着了。仿佛身下的Ryrie不是一个人,而是她最舒适、最安全的抱枕,是她隔绝外界一切纷扰的冰冷堡垒。
Ryrie僵硬地躺着,一动不敢动。艾慕莉娅温软的身体紧贴着他,发丝间冷冽的花香萦绕在鼻尖,她平稳的呼吸拂过他的颈窝。刚才那窒息般的吻带来的眩晕感尚未完全消退,此刻又被一种更加复杂、更加沉重的感觉所取代。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怀中这具身体的重量和温度,感受到她对自己那毫无保留(或者说,是不屑于防备)的依赖姿态。
月光无声地移动,在地毯上投下窗棂的影子。城堡外,夜风呼啸,如同亡魂的低语。王都的血腥阴谋、边境的流寇威胁、沉重的税赋枷锁……整个世界的风暴似乎都被隔绝在这扇厚重的橡木门外。
在这个只属于艾慕莉娅的冰冷巢穴里,在这片被月光浸染的柔软地毯上,Ryrie如同被无形的锁链禁锢。他微微侧过头,看着枕在自己胸口安然入睡的少女,看着她纯黑眼睫下恬静(却潜藏着无尽风暴)的睡颜。他那只被压在身侧的手,犹豫了许久,最终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破釜沉舟般的决心和难以言喻的眷恋,轻轻地、小心翼翼地,搭在了Lin纤细的腰背上。
这个极其轻微的回应动作,仿佛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他闭上眼,感受着怀中真实的重量和冰冷的温暖,听着她平稳的呼吸和自己的心跳声交织在一起。在这片扭曲的宁静中,渡鸦的骑士与他那荆棘丛生的公主,以一种近乎窒息的方式,紧紧相拥,沉入了被月光和冰冷花香包裹的、短暂的梦境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