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有一天，高中时期的好友春菜约我去唱k，说辞模糊不清。
我想到和她很久没联系过了，就同意了，却忘记了她不靠谱的本性。
本以为参加聚会的都是高中的朋友，认识的人聚在一起。进了门以后才发现是大学一群男男女女的社交，穿衣风格大胆浮夸，是春菜喜欢的风格，却不合我的胃口。
去的时候就已经有点晚了，大家都已经喝开，一个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比如一个大哥声嘶力竭地唱着一首正火的古风歌曲，可以说是魔音贯耳。
本来转身打算走了，不经意间环视一圈却有些意外。
彩织也在那里。
有段时间没见，她和以往看起来一样文静，坐在沙发边缘的地方，穿了一身浅蓝色亚麻布裙子，小口喝着啤酒，与周围的气氛格格不入。
她也看到了我，但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便被另一道声音打断了。
“早川！早上好！有没有超想我的么么？”
春菜这家伙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从后面一把搂住了我的脖颈。手劲大得出奇，好像是朝着勒晕我去的。
一醉酒就红着脸说一些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是她的特色。不过，事实上，哪怕清醒的时候也相差无几。
懒得吐槽著名熬夜爱好者颠倒的作息，我的视线还是不自主地飘向彩织那边。而我自以为不含有任何欲望的视线，在春菜脑回路里就形成了一种其他难以言说的讯息。
“莫非……其实……难道说……”
她暧昧的视线在我和彩织之间徘徊。
“不非，不实，没话说。”
我渴望用冰冷的神情，让她放弃莫名的猜想。
“唉，原来不是你的菜吗？”
“本来就不是很熟，只是几天前说过话的陌生人而已。”
春菜第一反应是大大的不信任。
“据说心动只需要一瞬间，刚刚我看你突然愣了一秒，什么表情都没有，还以为你遇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人。”
“再怎么说也不该是个陌生人吧。”
这下轮到我翻了一个白眼，表示无语。
不知道这个家伙怎么回事，一直对我的性取向抱有怀疑，高中在不明情况下还来追过我。虽然后面弄清楚了是误会，但还是时不时会对一些看起来十分正常的事妄以揣测。
“难道是我的猜测错了吗？那真可惜那个可爱的小姑娘了。”
头顶的光线不停的闪烁，昏暗的，迷离的。
春菜凑到我身边，呼出的气拍在我耳垂上：“你离得远可能没有注意，但我可是明明白白闻到了。”
“什么？”
“那姑娘身上有很浓的劣质香水味，但在我细闻之下，却与你身上的香水有几分相似。”
“不过好像这牌子的仿货也不便宜呢，听她舍友说，最近见她好像都没怎么吃饭。”
“还有，明明融不进圈子，听到你的名字却执意要来，很有巧合不是吗？”
听起来很俗套的小说剧情……
但好像……
我低头岔开话题，吐槽道：“难怪最近手机上时不时会收到陌生好友邀请，又是你在把别人个人信息轻易泄露吧。”
“哎呀呀，我只是把高中偷拍你的照片拿出去炫耀了一下而已，其他什么也没做呀。”
她故作无辜的眨了眨眼睛，企图让我相信她的可怜。
一瞬间，我十分后悔曾经把这样的人称作朋友。
……
直到坐到彩织的身边，我才意识到为什么刚才她坐在这里却无一人敢靠近。
类似花露水的香水味浓烈到有些刺鼻了。
我忍着不适嗅了嗅，感慨春菜应该是狗鼻子。就算是同一款，喷这么多，让我来也肯定无法分辨。
彩织第一时间并没有发现我，她的注意力一直集中在桌上的披萨上，面色苦恼，似乎正在考量该如何优雅地将披萨塞入嘴中。
半天后她动手了，迅速而谨慎地撕开了披萨的一角，像个小仓鼠似的拼命咀嚼着，感觉在用最快的速度毁尸灭迹。
我不禁笑了一声。
刹那间，僵硬的目光凝聚到我身上。
“呜……”她发出了既像惊呼，也像是哀嚎的一声。
我也有点尴尬，自认为的极小音量，没想到还是引起了对方的注意。
“我其实没什么别的意思……”
“就是觉得……”
我在脑海里斟酌着词句，想着如何才能把这件事含糊过去。
现在看来，应该是没什么可能了……
幸好的是，春菜突然冒头，吸引了众人的注意。
她拉着大家玩“真心话大冒险”的游戏。
就是把一个空酒瓶放在桌上，瓶口对谁谁就中招，必须在真心话和大冒险两个选项里挑一个。
说的光明正大，而且公平。
然而，作为各种派对的常客，春菜对于这类游戏可谓是驾轻就熟。因此此时主动提议，让人心里暗道不好。
不过，几轮过后都没我的事儿，倒是身边的彩织被转到了，被询问起以前是否交过男友，十分羞涩地摇了摇头。
正以为不是冲我来的，春菜就大呼前几个都选真心话，没意思。说的彩织目光一暗，双手掐住裙边。
她重新要求下一个被抽到的人必须要选大冒险。
紧接着，瓶子一转，赫然指向我。
“……”
春菜当场哈哈大笑，给我宣判了死刑：“小直你来个刺激点的，用嘴和在场任意一个人喝交杯酒，被找到的人不允许拒绝哦。”
现场的气氛瞬间被炒热了起来，已经有人开始自告奋勇。我看向身旁的彩织，她正一如既往地低着头，好像不敢面对周围的一切，心里不知为何泛起一阵酸涩。
那种自卑的样子，总觉得在哪里见到过，但仔细却想不起来。
我环视一圈周围，在场我熟悉的只有春菜和彩织两人，如果要选，也只可能从这两个人中选。彩织暂时不知道是否愿意，春菜倒是笑意盈盈的，一副这样也可以的表情。
心里经过一番思量后，正准备做出选择，彩织却忽然抬起头，面容悲伤地看着我。
到了嘴边的话，突然转了个弯：“你愿意吗？”
我对彩织说。
“……没事的，只要你愿意，我就没问题。”她回答。
既然如此，我往嘴里灌了一口红酒，然后手搭在她的胳膊上向着对方的嘴唇凑去。
不久，暗红色的酒液顺着两人唇齿相接的空隙流下，落到我白色衬衫处形成了点点梅花。
近在咫尺的少女闭着眼睛，有些陶醉的样子。我的思绪却有点乱，视线乱飘。窗外绚烂的霓红灯，塞满烟头的烟灰缸，点唱机的银灰色屏幕，面色阴沉的春菜，伴随着一首抒情歌在我脑海中不间断循环。
被其他东西占据了大脑，我反而没有对当前最重要的东西有太大的感觉。
3.2.1……
似乎一颗心脏逐渐冷却，凝上冰霜
等我反应过来时，胸前传来一阵颤抖。
从细微到剧烈，如同老旧房屋的墙皮剥落般纷纷扬扬。
少女呼吸声急促，喉头吃力地咽下了发涩红酒，然后推开我，冲进了卫生间。
紧接着，传来哗哗的水流声。
细听之下还有干呕的声音。
我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有些不知所措，只知道她抬起头时，湿润的嘴角被酒色染红，艳丽动人。
见主角一个跑走，一个神游天外，其他人除了最开始兴奋，到了结局便毫不在意。
转而又期待起下一个倒霉蛋。
但无论如何，之后的狂欢我都心不在焉。
总是想着待在卫生间里怎么喊也不出来的彩织。
手心温热，仿佛仍旧残留着她肌肤的温度，预示着刚刚的颤抖确有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