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家园”陷入的,并非寻常的黑暗。那是一种绝对的、仿佛连时间本身都被抽干的真空般的死寂。塔希提岛上的供电中枢大楼——这座本该如同跳动心脏般为海上明珠输送能量的堡垒——此刻也沦陷在同样的、令人窒息的墨色之中。社交媒体(SNS)上的猜测喧嚣尘上,除了多数人想到是配电方面出了问题,从电缆鲨鱼袭击到外星人EMP武器,脑洞堪比科幻论坛的灌水区。但真正令人脊背发凉的,是官方的绝对沉默。检修队如同投入深海的石子,连个水花都没溅起就消失无踪。几个小时?足够一支精锐工程队把整个配电室翻修三遍了!可这里只有比墓穴更深的寂静,和警戒线那圈徒劳的、在夜风中飘荡的明黄色塑料带——讽刺得像给这座电力坟场献上的花圈。

“守藏院”的执行者们(沈韬等人)站在入口,手电筒的光柱如同脆弱的手指,徒劳地撕扯着浓稠的黑暗。电梯?早成了漆黑的钢铁棺材。空气里弥漫着尘埃、臭氧和一种……更深层的、金属冷却后的死寂气味。

“这他妈不对劲!”沈韬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职业性的紧绷,手电光扫过空无一人的前台和散落文件的办公桌,“这种级别的枢纽,后备柴油机组是标配!就算主电缆被深海巨怪啃了,应急灯也该亮着!现在这算什么?全功率下线,连个鬼影都没有!”他狠狠啐了一口,感觉后颈的汗毛像通了静电般根根倒竖。

“‘07号’的幽灵报告。”黑魍——或者说,“玄渊”——那经由厚重面甲过滤、如同地底深处传来的沉闷声音,在死寂中砸下,“‘活金属’,‘吞噬电光’,‘无声死寂’……关键词,高度吻合。” 他精准地戳破了众人心底那不敢明言的恐惧泡泡。第一批调查打捞船残骸的简报里,那些语无伦次的幸存者描述的噩梦场景,正冰冷地在此复现。

“是…是的,院长。”旁边一个队员的声音有些发干,“描述…完全一致。”

就在这时!

一股无形的、粘稠的冰冷,如同来自地狱冰河的暗流,毫无征兆地席卷过每个人的脊椎!那不是物理上的寒冷,而是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被顶级掠食者锁定的绝对惊怖!仿佛有无数双没有瞳孔的眼睛,正从四面八方每一个阴影角落里,贪婪地舔舐着他们的生命热量。

“操!”有人低吼出声,战术手电的光柱如同受惊的蛇,疯狂扫射着四周的黑暗角落。文件柜、复印机、饮水机……影子在光束下扭曲拉长,如同蠢动的妖魔,但……空无一物!只有死寂和尘埃。

“嗒…嗒…嗒…”

沉重、稳定、带着金属特有韵律的脚步声响起。众人惊魂未定地回头,只见“玄渊”那如同移动堡垒般的漆黑身影,已然踏上了通往二层的钢铁楼梯。铠甲的关节在绝对的寂静中发出清晰、冰冷、如同丧钟倒计时般的摩擦声。他前进的姿态没有丝毫迟疑,仿佛刚才那足以冻结灵魂的恶意凝视,不过是拂过甲胄的微风。

这就是旗帜。沈韬心中闪过这个念头,压下翻腾的恐惧,咬牙跟上。无论前方是地狱还是深渊,那个身影就是穿透黑暗的锚点。

然而,二楼的景象,瞬间将仅存的侥幸心理碾得粉碎。

地狱绘图,于黑暗中展开。

手电光柱颤抖着,如同受惊的探照灯,照亮了散落一地的……人体部件。断臂、残肢、被利落斩下的大腿,如同屠宰场废弃的边角料,随意丢弃在冰冷的水泥地上。断面光滑得令人心悸,肌肉、脂肪、森白的骨茬在强光下呈现出一种超现实的、病理标本般的质感。浓得化不开的铁锈甜腥味——新鲜血液的浓烈气息——混合着排泄物失禁的恶臭,如同实质的拳头,狠狠砸在每个人的鼻腔和胃袋上!

“呕……”有人忍不住干呕起来。

光源上移。

一具穿着当地警服的男性躯体,如同被顽童扯坏的布偶,仅剩头颅和残缺的上半身,被一只闪烁着水银般流动光泽的金属巨爪,轻而易举地捏着肩膀,悬吊在半空中!月光从破损的窗户斜射而入,勾勒出“它”的轮廓——一个接近三米高的类人形体,通体覆盖着液态金属般光滑、不断微微蠕动的银色物质,没有五官,没有毛发,只有流畅而充满非人力量感的线条。它另一只同样由流动金属构成的“手”中,正把玩着一把警用制式手枪,动作带着一种孩童拆解玩具般的随意。

“咔吧…滋啦…”

那坚固的金属枪身,在银色巨爪的轻轻一握下,如同被投入液压机的饼干,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金属疲劳?屈服强度?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人类的力学常识成了笑话。手枪瞬间扭曲、变形、碎裂!金属碎片和细小的弹簧零件,如同廉价的锡箔纸屑,簌簌落在那堆血腥的残肢之上。

下一瞬!

银光一闪!快到视网膜只能捕捉到一道模糊的残影!

那只捏着警察残躯的金属巨爪,其前端猛地延伸、变形,化作一柄边缘闪烁着高频震荡微芒的液态利刃!如同热刀切过凝固的黄油,没有丝毫阻滞地挥过!

噗嗤!哗啦!

悬在半空的残躯,在众人惊骇欲绝的目光中,被精准地、无声地切割成大小不规则的数块!内脏、碎骨、混合着尚未流尽的血液,如同被砸烂的西瓜般轰然坠落,重重拍打在地面上,发出沉闷黏腻的声响。只有那颗因极度恐惧而扭曲的头颅和连着部分肩膀的躯干,依旧被那冰冷的银色之爪捏在“掌心”,断颈处如同破裂的自来水管,汩汩地涌冒着温热的、带着泡沫的暗红液体。

“它”缓缓地、如同液压轴承般精准地,转动着那没有头颅的“颈项”(如果那流动的银色曲面能称之为颈项的话),将那片平滑的、反射着月光和手电惨白光芒的“脸”,“朝向”了刚刚踏入这片屠宰场的闯入者们。

没有眼睛。没有表情。

但就在被那片“银镜”锁定的刹那——

轰!!!

一股远比刚才强烈百倍、源自基因链最深处的、如同直面天敌般的灭顶恐惧,如同海啸般瞬间淹没了所有执行者!心脏被无形巨手攥紧,血液冻结,呼吸停滞!他们每个人都曾在尸山血海里打滚,在权能对轰的绝境中求生,但此刻感受到的……是维度上的碾压!是食物链底端仰望顶端掠食者的、刻入骨髓的绝望!这东西……不是他们这个层次能理解的存在!

————

与供电站血腥炼狱的冰冷死寂截然相反,囚禁苏泠的古老要塞深处,弥漫着一种粘稠的、混合着石蜡、铁锈与某种冷冽幽香的暧昧压迫感。楚熙一反常态的“温和”,此刻更像是一种精心调制的精神刑具,每一步都在碾碎苏泠残存的侥幸。她引领着苏泠穿行在迷宫般的地牢里,潮湿的石壁上凝结着水珠,火把的光晕跳跃着,将两人拉长的影子投在斑驳的墙面上,时而纠缠,时而分离,如同无声的哑剧。

这要塞的设计师,想必是个将哥特美学与施虐心理学钻研到骨子里的疯子。苏泠被带到一间新的“参观室”——一个将人类最原始恐惧具象化的杰作。房间中央,一个深不见底的方形竖井如同大地张开的漆黑巨口,边缘仅容一人侧身而过的狭窄石道如同巨兽咽喉内壁的褶皱,环绕着这吞噬一切的黑洞。下方,呜咽般的阴风带着地底深处的死寂寒意,蛇行般爬上苏泠裸露在单薄衣物外的肌肤,激起一片细密的、冰冷的鸡皮疙瘩。空气中沉淀了几个世纪的绝望气息,仿佛无数受刑者残留的怨念,无声地诉说着湮灭的哀嚎。

“楚熙,”苏泠强迫自己开口,声音因过度紧绷而显得沙哑,带着劫后余生仍未散尽的颤抖和刻骨的屈辱。她紧贴着身后冰冷潮湿、仿佛渗出粘稠血液的石壁,尽可能远离那吞噬一切的黑洞,也远离身边这个比深渊本身更令人胆寒的女人。“你做这些事的目的到底是什么?玩弄我,践踏我……如果只是为了满足你那点变态的控制欲,为什么不干脆点杀了我?留着我,对你还有什么价值?”她绞尽脑汁也无法理解。明明已是彻底敌对的立场,楚熙却像一个执着于修复瑕疵藏品的收藏家,眼神里带着一种近乎病态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占有欲。“革新社”的十二门徒之一,需要她这个被拔掉爪牙的学生会长做什么?

走在前方的楚熙,脚步倏然顿住。

摇曳的火把光在她挺直的、如冰雕玉琢般的脊背上投下浓重的阴影,沉默在狭窄的空间里急剧膨胀,几乎压得人喘不过气,只剩下竖井深处传来的、如同亡魂叹息般的风声。

“……你觉得呢?” 她的声音忽然变了。不再是那副掌控一切、带着戏谑的邪魅腔调,而是透出一种……罕见的、近乎空洞的迷茫,像被厚厚冰层覆盖的、深不见底的寒潭突然裂开一道缝隙,露出了其下幽暗的、不可名状的深渊。这陌生的、一闪而逝的脆弱感,像一根淬了毒的冰针,猝不及防地刺中了苏泠心底某个尘封的、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角落,带来一丝诡异的、令人心悸的、仿佛来自遥远梦魇的熟悉感。

这感觉转瞬即逝。

如同精密的发条瞬间复位,楚熙周身那层无形的、拒人千里的寒冰铠甲瞬间重新凝结。她低低地、仿佛自嘲般轻笑一声,那笑声在石壁间碰撞出冰冷的回音。再转过身时,那张足以让星辰失色的容颜上,已挂回了那副令人胆寒的、带着致命诱惑的面具。红唇勾起妖异的弧度,黑曜石般的眼眸在跳跃的火光下流转着熔金般的危险光泽,仿佛有地狱的业火在其中燃烧。

“呼呼…当然是为了让亲爱的会长大人…好好‘赎罪’啊。” 她拖长了语调,每个字都像裹着蜜糖的毒针,带着一种慵懒而残忍的韵律,轻轻扎在苏泠紧绷到极限的神经上。

“赎罪?!”苏泠瞳孔骤缩,难以置信地重复,“我欠你什么?我根本不记得做过任何伤害你的事!”记忆如同被投入风暴的碎片,疯狂回溯,却找不到任何与楚熙有关的、足以称之为“罪”的片段。她们的交集,始于学院,始于那该死的重生和学生会!

“呵。”楚熙发出一声短促的、冰冷的嗤笑,如同毒蛇吐信。她向前逼近一步,高跟鞋在石道上敲出清晰的回音,将苏泠彻底笼罩在自己的阴影和火把摇曳的光晕里。带着黑色皮质手套的指尖,以一种情人般缱绻、却又带着解剖学家般精准评估的姿态,轻轻抚上苏泠苍白的脸颊。冰冷的皮革触感与她指尖蕴含的、仿佛能点燃肌肤的热度形成诡异而致命的诱惑。

“人们总是擅长遗忘…尤其是那些会让自己高贵形象蒙上尘埃的记忆。”楚熙的声音压得极低,如同情人在枕边最私密的絮语,温热的气息若有若无地拂过苏泠敏感的耳廓和颈侧细小的绒毛,激起一阵无法抑制的、混合着恐惧与一丝可耻生理反应的细微战栗。“而自命不凡、永远端坐于冰雪王座之上的苏大会长,更是此中翘楚呢。” 她的拇指指腹暧昧地摩挲着苏泠因紧张而干涩的下唇,力道不轻不重,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亵玩意味,仿佛在评估一件即将被拆封的礼物。

“你……!”苏泠想偏头躲开这屈辱的触碰,身体却被无形的咒术枷锁和对方那排山倒海般的精神威压死死钉在原地,只能屈辱地感受着那冰冷指尖带来的、如同电流般窜过四肢百骸的战栗。一股陌生的热流不受控制地在小腹深处悄然汇聚,这背叛身体的反应让她羞愤欲绝。

“嘘——”楚熙的食指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轻轻按在苏泠微张的、试图抗议的唇上,堵住了她所有无力的音节。那双近在咫尺的、燃烧着幽暗火焰的眼眸,如同最精密的捕兽夹,牢牢锁定了她惊慌失措的红宝石瞳孔。里面翻腾着苏泠完全无法解读的、复杂到令人心碎的狂澜——是积压千年的愤怒?是刻骨铭心的悲伤?是扭曲到极致的、如同荆棘般缠绕的眷恋?以及……最赤裸、最不加掩饰的、几乎要破笼而出将她彻底吞噬的灼热情欲。

“这个‘罪’是什么……”楚熙的指尖如同冰冷的毒蛇,缓缓下滑,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划过苏泠脆弱的、仿佛一折就断的颈项,滑过精致得如同艺术品的锁骨凹陷,最终停留在她因急促呼吸和内心剧烈冲突而剧烈起伏的胸口上方。隔着那件单薄的、早已被冷汗和恐惧浸透的衣物,那指腹的温热和压迫感,如同直接烙印在她狂跳的心脏之上,每一次心跳都清晰地传递到指尖。“永远,不要再问。”她的声音陡然转冷,如同西伯利亚冻原上刮起的、裹挟着冰晶的寒风,每一个字都淬着刺骨的冰渣,瞬间冻结了苏泠所有试图探究的勇气。

“否则,”她的身体猛地向前欺近,饱满而富有弹性的胸脯若有若无地挤压着苏泠胸前那同样柔软的丰盈,带来一阵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和诡异的亲密接触。红唇贴近苏泠滚烫的耳垂,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如同恶魔低语般的气音,吐露出最致命、最色情的威胁,“我会…克制不住,现在就把你这具不听话的身体,狠狠按在这冰冷的、见证过无数绝望的石壁上…”

她的另一只手,如同在黑暗中潜行的毒蛇,悄然滑下,隔着早已失去防护作用的衣料,精准地覆上苏泠最柔嫩、最敏感的腰侧软肉,带着掌控一切的力道,不轻不重地、带着揉捏面团般的亵渎意味,揉按了一下。力道透过薄薄的肌肉层,仿佛能直接触碰到她紧绷的神经末梢。

“…用你能想象到的…以及你贫瘠想象力永远无法企及的…最‘深入’、最‘残酷’的方式…”楚熙的舌尖,如同毒蛇猩红的信子,极其缓慢地、充满**暗示地舔过自己丰润饱满、如同沾着露水的玫瑰花瓣般的下唇。她的目光灼灼,如同两团幽暗的火焰,死死盯着苏泠瞬间瞪大的、盈满惊恐水光、仿佛下一秒就要碎裂的红宝石眼眸。

“…彻底地…‘侵犯’你,直到你这具**的身体,从里到外都烙印上我的印记,再也想不起任何‘罪’以外的念头。”

冰冷的石壁紧贴着脊背,身前是滚烫而充满侵略性的压迫,腰侧那引发灵魂战栗的揉捏如同点燃了引信,耳畔灼热而危险的吐息是死亡的宣告……冰与火的炼狱,在火把摇曳的昏黄光晕下,在这狭窄得如同命运断头台的石道上,将苏泠彻底吞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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