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抱着膝盖大口喘气的银白发精灵女孩，少女微微挑眉，但没说话，只是上前，轻轻拍了拍对方的后背。

“这是在追谁？”她缓了缓语气，平静望向前方。

“那个……女孩。”

璃鹭的语气显得有些不甘。

“什么？”

“就是我们早两天遇到的那个女孩……萧……萧绫瑶……她……”

“不着急，慢慢说，”希珀丝平缓道，“反正我们现在也追不上她了。”说着，她又拍了拍对方的后背。

“这妮子……怎么这么能跑？”璃鹭好不容易站直，看向希珀丝，叹了口气道，“她刚刚来找我问问题。”

希珀丝点点头：

“我看到了。然后呢？她说了什么？”

“当时她的朋友在喊她……然后她就说让我帮忙拖一下，我还没回过神，她就自己跳窗跑了。”

“跳窗跑了？”

“是，虽然那是一楼，但未免也太危险了一点……嗯，而且……”

“怎么？”

“我，不知道怎么说，她应该不单单是在躲她那几个朋友。”

璃鹭抬起头，闭上眼，又微微喘了几口气。

“嗯？”

“我跑到窗边，看她的落地姿势……她是个接受过训练的，”璃鹭看着地面，“我看见了。”

少女眉头一皱：

“具体到底是怎么回事？”

璃鹭又看向她：“动作很专业，借用了臀部和背部翻滚规避开了头部伤害，然后立马跑开了。”

“那你没追上？”

“我不会。”

“不会？”

“我没学过那个跳法，”璃鹭叹了口气，“我姐应该会，但我不行。”

希珀丝沉默了两秒钟：“那你要去追她吗？”少女看向学院门口。

“当然……嗯，你有办法追吗？”

“有，”希珀丝又看向她，“来吗？”少女的态度很直接。

璃鹭反而显得有些犹豫：“……你不问问我为什么想追？”

“不问。”

“不问？”

希珀丝摇头：“我知道你为什么想追。”

璃鹭显得有些瞠目结舌：“为什么？”

“因为她身上有你没有的东西。你被这东西吸引了。”

这样说着，少女面色平静地转过来看她：“我没说错吧。”

璃鹭露出一副见了鬼的表情：“……我忽然有点理解殿下的感受了。你果然是个很可怕的家伙。”

希珀丝对她的反应早已见怪不怪：

“谢谢，走吧。”

她朝璃鹭伸出手：“答应过你姐要照看好你的。”

“……”

她们问了学院门口的门卫，在了解到绫瑶的去向之后，希珀丝站在原地思考了片刻，然后拉着璃鹭上了一辆马车。马车将她们拉到了一条大路上。

“就这里，谢谢。”少女从钱夹里取出几枚便士，然后拉着璃鹭下了车。

“所以你真能找到？”璃鹭有些意外，“我不信。”如果放在平时，她们还真有点办法，但眼下想要找到，还是有些痴人说梦。

毕竟再怎么说，对方的行动这么突然，想要应对都来不及。

“人类的所有智慧都在于两个词：等待与希望，”站在原地的希珀丝回道，“你可以不认可我的能力，但你至少也该记得，我现在在安全局供职。”

说着，她看向某个方向。璃鹭跟着看了过去，见几名报童打扮的孩子正鬼鬼祟祟地盯着她们看。

“……”

希珀丝面色平静地朝他们招了招手，于是孩子们像是得到命令一样，三步并作两步，连蹦带跳，来到了二人面前。“我想和你们打听一个人，”她唇角微微弯起，“不知道你们刚刚谁在这附近？”

孩子们互相指了指，希珀丝点点头，从包中取出几枚先令。她描述了一下绫瑶的装扮。其中一个女孩双眸发亮。

“我知道，我知道……！”

“你个笨姑娘知道什么东西？”几名孩子王下意识地呵斥回去，但下一秒，对上希珀丝的冷峻目光，他们很快又蔫了下去。

“不要欺负同伴。”少女声音冷冽。

“对，对不起……”几个孩子团在一起，低下了头。希珀丝又训斥了他们几句，这才放缓颜色，看向小女孩。

女孩带着有些难为情的神色，捏了捏手指：“那，那个……”

“所以那人去了哪里？”希珀丝放轻声音，“不着急，慢慢说。”

几经犹豫，小女孩最后指了个方向。那是通向贫民区的道路。“我看到那个姐姐往那边拐了拐，然后是跑到一堆垃圾箱后面蹲着了……”对方低着眸子，嗫喏道，“我，我觉得她是个怪人，就赶紧跑回来找大家了……”

“那大概是多久之前发生的事情？”

“多，多久之前？……唔，没，没多久……”

少女微微颔首。“做得很好，”摸了摸她的头，声音平和，“拿着吧，下次有事还找你。”

“谢，谢谢姐姐……”

她站起身，看向璃鹭：“走吧。”

“什，什么？”

“已经问到了。不去找她吗？”

目睹了全过程的白发精灵女孩这才稍稍回过神：“好……好。”

“你很意外？”希珀丝问。

“嗯？……嗯，有点。”

“为什么？”希珀丝眨了眨眼。

“你……呃，不担心他们把你的衣服弄脏吗？”璃鹭上前，上下打量着她，“我的意思是说……”

希珀丝静静地看着她：“你是想说，他们不配碰我？”

“呃，那，那个……也，也不能说得这么直白，但就是……”璃鹭皱起眉头。

“璃鹭。”

“唔？”

“我不想和你聊什么平等不平等的概念，”希珀丝轻声道，“因为大家都不信那个。”

“但不管你对这些人抱持着怎样的态度，我只和你说这一件事：你不能忽略他们有时掌握着我们所没有的东西。”

“我们没有的东西？”

“就像是这位萧绫瑶小姐的去向，这东西可不是我们坐在咖啡厅里，喝半天咖啡就能得知的情报。”

“情报……”

“而用你能理解的话说，就是为了这样的东西，或者说，资源，适当的牺牲与让渡是可以接受的，就像他们会弄脏我的衣服那样。”

“当然……我并不是想借此机会说教你，只是因为你先前被保护得太好了，所以对这些事情，或许缺乏一些基本的认知。”

“我，我知道了，那个……”

璃鹭刚想开口为自己辩解几句，但一道剧烈的爆炸声，突然打断了她的发言。

也让稍稍活络起来的心思，变得更加愤懑不安。她忽然觉得自己真的有点派不上用场。

事情是怎么发展到今天这一步的？

“……”

而另一边。

希珀丝回眸望向爆炸传来的方向。“先不说了，”少女轻轻道，“情况上门，去看看吧。”

话未落音，她就迈开了脚步。

某种不妙的预感，正在内心深处悄悄蔓延开来。